銀景將人帶走之后,慕非寒掃了一眼周圍,看到眾人已經在有序地收拾東西。</br> 他沒有再說什么,轉身朝著馬車走去。</br> 他回到馬車上,看到蕭嫣坐在車中,正垂頭看著她自己的手心。</br> 他坐到她身邊,靠近她幾分,問了一句:“看什么呢?手還疼嗎?”</br> 說著,就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手拉過去,想要看一看。</br> 蕭嫣將自己的手收回去,說:“沒事,已經不疼了,只是……看你包扎得挺丑的……”</br> 慕非寒一笑:“倒是不像嫣姐,處理傷口輕車熟路,包扎得相當好看。”</br> “那是。”蕭嫣笑著說了一句。</br> 慕非寒看著蕭嫣有些傲嬌的模樣,啞然失笑,隨后道:“睡了這么久,餓了吧,我給你那點吃的。”</br> 蕭嫣聽了這話,道:“確實挺餓的。”</br> 慕非寒沒有再說什么,給蕭嫣拿了水袋洗漱,又給她拿了一些干糧,甚至還有一些肉干和一些精致的點心。</br> 蕭嫣的手雖然受傷,但包扎好之后,并不影響行動。</br> 她粗略洗漱后,拿起一塊點心:“你什么時候偷偷準備了這個?”</br> 慕非寒微笑著道:“趁著你睡著的時候,在路上買的,你試一試味道如何。”</br> 蕭嫣聽了,放進口中吃了起來。</br> “嗯。很不錯的!”蕭嫣開口說。</br> “你喜歡就多吃點。”慕非寒重新將一旁的書拿起來,靠著車窗,看著她吃東西。</br> 蕭嫣沒有說話,拿起了點心,往嘴里放。</br> 慕非寒趁她吃的時候,低聲說:“蕭瑾日其實沒有死透,還有一絲的氣息,我讓我的人盡力救治他了。”</br> 蕭嫣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沒有說話。</br> 其實,慕非寒要救蕭瑾日,跟她沒有任何關系。</br> 慕非寒繼續說:“你若是想要他死,也很簡單的。等將他救活了,我替你動手就行!”</br> 慕非寒說到這里,停頓片刻,才繼續道:“鎮南王的所有人,你說是想要他們死,都不必自己動手,我幫你處理就行。”</br> 蕭嫣聽了這話,抬頭看著慕非寒,說道:“何必這樣麻煩?”</br> “不麻煩!”慕非寒溫聲道,“那些人,總喜歡在不知道了解事情原委的情況下,對別人指指點點。你若是親自動手,會落人口實,人言可畏。我動手,他們就說不了你什么了。”</br> 蕭嫣抿嘴,心中微動,最后開口說:“我知道了,以后我不會再動手了,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其實也不是非要他們死不可!”</br> 她想要的,是那些人看著她將一切握在手中。</br> 至于他們是死是活,她其實沒有那么在乎,也不是非要他們死,才算是報仇雪恨。</br> 其實,是將他們想要的一切都搶奪過來,也算了吧?</br> 慕非寒稍稍點頭,開口說:“我聽你的。”</br> -</br> 接下來的路程格外安靜,沒有絲毫的波瀾。</br>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京城。</br> 慕非寒直接回了質子府,蕭嫣則是去了天武衛的府衙。</br> 季三思、丁立峰和趙杰三人此時被關在天武衛的府衙中。</br> 蕭嫣直接去府衙,目的也是見他們。</br> 三人被關的是府衙之中一個普通房間,三人都并未受刑。</br> 他們見到蕭嫣的時候,臉色有些陰沉,他們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關在這樣的地方。</br> “蕭嫣,不是說著天武衛的詔獄很厲害的嗎?為什么不讓我們見識見識?”趙杰不悅地開口問,“你將我們關在這里,有什么目的?”</br> 三人雖然沒有受刑,但是也被嚴嚴實實地捆綁在椅子上,根本動彈不得。</br> 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并且吃得都是挺好的。</br> 他們三人完全搞不懂蕭嫣的意圖,問那些人,也沒有人理會他們,只是將他們關著。</br> 正因如此,趙杰才會覺得憋得慌。</br> 蕭嫣笑盈盈地說:“詔獄是給敵人準備的,幾位是合作對象,或者說,是我要爭取的合作對象,自然不能關在詔獄之中。”</br> 丁立峰看著蕭嫣,眼中滿是冷漠之意,口里問道:“蕭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br> 季三思也開口說:“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如直接說。”</br> 蕭嫣走到三人面前,笑著說:“很簡單,就是希望你們作為證人,到陛下面前,將事情說清楚。”</br> 季三思并不知道蕭嫣已經知道李千蓮跟他們的關系,聽了這話,臉色微變,開口道:“有什么好說的?我們接受招安,該怎么安排,朝廷就怎么安排。我們沒有什么好說的!”</br> “你們當然是有的!”蕭嫣慢悠悠地道,“你們都是有功名在身的練武之人,都曾經參加過武舉,也都榜上有名。也都參加過科舉,而且一樣榜上有名。雖然名次都不高,但也算是文武全才。”</br> “你們三人,在授官之前都犯了事情,要被問斬,但是最后都沒有死成,為什么?因為李千蓮救了你們!”</br> 季三思臉色慘白:“你胡說,我和公主素不相識,她也從未救過我們!”</br> “對!”趙杰也接話道,“我們從未見過千蓮公主。”</br> 蕭嫣直接無視兩人的話,繼續說:“她救了你們之后,你們發誓忠于她。于是她就將你們指派到了楓葉寨之中,暗中幫她練兵。”</br> 季三思臉色更加難看,繼續開口道:“我都說我們不認識千蓮公主,蕭嫣,你到底什么意思,非要將這樣的罪名,扣在公主頭上?”</br> “你這個毒婦,就是想要陷害公主吧?”趙杰也叫喊道。</br> 蕭嫣笑了笑,繼續說:“上一次,天武衛奉命帶慕世子回京,李千蓮就將你們介紹給了大理寺。于是,大理寺出錢請你們半路截道,逼得我帶慕世子離開大隊伍。方便李千蓮出手殺我們!只不過,李千蓮技不如人,最后沒能殺死我,反而自己差點死了!知道差點殺死她的,是誰嗎?”</br> 蕭嫣頓了頓,繼續道:“是我!說來,如果不是我也受了重傷,有心無力,她墳頭草都三尺高了!”</br> 季三思三人聽了,都惡狠狠地看著蕭嫣,仿佛想要用眼神在她身上捅幾個窟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