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仔細觀察三人的臉色、嘴巴和眼睛,都感覺,這些人不像是中毒,而更像是疫癥。</br> 可按理說,無論什么樣的疫癥,吃過她開的藥方,癥狀都可以得到緩解才對。</br>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br> 蕭嫣皺眉片刻,身上摸出了幾顆藥丸,遞給一旁的醫者,開口說:“這些藥丸,讓他們吃下吧!”</br> 醫者接過了蕭嫣的藥丸,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蕭嫣姑娘,這是什么藥丸?”</br> 蕭嫣稍稍抿嘴,開口說:“解毒丸。”</br> 那醫者十分驚訝:“蕭嫣姑娘是懷疑,他們不是得了疫癥,而是中毒了?可是,我們用銀針取過他們的血,并未發現異常。”</br> 若是中毒,一般情況,血液顏色會呈現紅紫或者紅黑,嘴唇也會發紫或者發黑。</br> 這個特點,跟這三人的情況并不符合。</br> 而且,像這種三五天就能見效的毒,一般是不會出現咳嗽,并且咳出血的情況。</br> 一般會直接吐血,還是發黑或者發紫的血。</br> 蕭嫣嘴角微微勾了勾,開口說:“我也無法確定,先試一試吧。”</br> 醫者點點頭:“好的,那治療疫癥的藥方,還要繼續用嗎?”</br> 蕭嫣想了想,開口說:“我將治療疫癥的藥方改一改,到時候錯開時間用。”</br> 醫者再次點頭。</br> -</br> 第二天,蕭嫣醒來之后,就打算去看任遠一家子。</br> 剛剛走進任遠一家子住的房間,醫者就走過來,跟蕭嫣道:“他們的狀況似乎有了好轉,咳嗽沒有那么厲害了。不過開始渾身疼痛,我讓他們喝了麻沸散,目前都可以安然入睡了!”</br> 蕭嫣聽了這話,點點頭。</br> 她走過去,給三人把脈了。</br> 三人的病在肺腑擴張的速度雖然變慢,但是依然在擴張。</br> 也就是,那些藥,確實可以阻止他們的病在體內擴張,但根本沒法根除。</br> 蕭嫣深深皺起眉頭。</br> 她再次拿出了解毒丹,索性將一整瓶的解毒丹遞給一旁的醫者:“解毒丹繼續服用,治療疫癥的藥,我再做調整。”</br> 醫者接過解毒丹,開口道:“我知道了。”</br> 蕭嫣點點頭,走回了自己的房中,重新調整治療疫癥的藥方。</br> 等她將藥方調整完成之后,看到曲江匆匆走了過來。</br> “指揮使,京城有回信了!”</br> 蕭嫣有些意外:“這么快嗎?”</br> 曲江解釋了一句:“我們人動用了最新的鴻雁進行傳送消息。”</br> 說完,他將手中的紙張遞給了蕭嫣。</br> 那是小小的一張紙,卷起來的。</br> 蕭嫣將紙張展開,看到那信中寫著兩行字。</br> “白閬風公子并不在京中,白修吾公子將西瀾太子送到京城之后,立即出發前往豫州城,不日將到達。”</br> 蕭嫣深感意外。</br> 五師兄不在京城,那他去哪了?</br> 還有三師兄,竟然已經出發來豫州城了?</br> 他來豫州城,要做什么?</br> “指揮使,信上說了什么?”曲江朝著蕭嫣問。</br> 蕭嫣直接將信給了曲江。</br> 曲江看過之后,覺得意外,隨后問:“我們應該怎么辦?”</br> 蕭嫣沉聲道:“你讓他們隨時找機會接應我三師兄。他既然來了豫州城,那就好辦多了。”</br> 曲江聽了,連忙點頭:“是。”</br> 當天晚上,慕非寒來見了蕭嫣,他風塵仆仆,身上全是霜雪,將蕭嫣要的藥材,都送了過來。</br> 蕭嫣看到他的靴子和衣擺都被雪沁濕了,臉色也凍得有些慘白,微微皺眉。</br> “你親自去接應的藥材?”蕭嫣開口問。</br> 慕非寒點頭,隨后說:“其他人去,我不放心。”</br> 蕭嫣抿嘴,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回去沐浴休息吧。”</br> 慕非寒沒有說什么,轉身離開。</br> “慕非寒。”</br> 蕭嫣忽然開口叫住了即將要離開的人。</br> 慕非寒站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了蕭嫣,等待著她的下文。</br> 蕭嫣抿嘴,最終只是開口道:“回去好好休息!”</br> 慕非寒稍稍抿嘴,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道:“好。”</br> 蕭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才讓曲江將藥材送回自己的房間去。</br> 她在房間里,開始制作藥丸。</br> 一整晚,她都沒有閉眼,在天色大亮的時候,才將金川丸和秋云丸制作了出來。</br> 她將金川丸和秋云丸拿去給任遠三人吃。最后發現,這兩種藥丸確實沒有什么作用。</br> 雖然確實可以限制他們肺腑病壞的速度,但是也只是限制而已。</br> 那肺腑病壞的情況,依然在漸漸變得更加糟糕。</br> 與此同時,蕭泠的情況倒是漸漸變好了。</br> 她甚至已經可以走出房間了。</br> 蕭泠來到回廊上,正好還看到蕭嫣從任遠一家子的房間里邊走出來。</br> 蕭泠笑著開口:“妹妹,你現在找到治療任遠一家子的方法了沒有?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他們可沒有太多的時間了。”</br> 蕭嫣聽了這話,冷漠地掃了一眼蕭泠,冷聲說了一句:“管好你自己!”</br> 蕭泠掩嘴笑起來:“我現在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有什么好擔心的?就算我將自己管得不太好,我也依然可以活著。但是任遠他們一家子可不一定吧?”</br> 蕭嫣聽了,臉色難看了幾分。</br> 這時候,外圍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br> “小師妹。”</br> 蕭嫣聽了,不再理會蕭泠,抬頭看向了外邊。</br> 果然看到了白修吾。</br> “三師兄,你到了?我聽說,你剛到京城,就掉頭來了豫州城,這是為什么呢?”蕭嫣開口問。</br> 白修吾一笑,開口說:“不是擔心雪災之后會出現疫癥嗎?所以我匆匆忙忙就趕來了。沒想到竟然真的出現疫癥了。病患在哪里?我來看看!”</br> 白修吾一邊說,一邊從一旁拿起了手套和面罩戴上,隨后將包圍圈掀開,走了進來。</br> 蕭嫣見狀,想要開口阻止,卻被白修吾開口攔住了。</br> “我之所以趕過來,就是害怕后面出現疫癥,你處理不了。如今我來了,你還想讓我站在外邊看著嗎?”白修吾說。</br> 蕭嫣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笑了笑。</br> 白修吾伸出手,敲了一下蕭嫣的腦袋,開口說:“想啥呢?還不趕緊帶我去看一看病人。”</br> 蕭嫣聽了,連忙道:“三師兄這邊請!”</br> 蕭泠站在一旁,看著離開的兩人,手緊緊握成拳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