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琳有些擔心簡運,但是看著那些明晃晃的柳葉刀,知道自己看不下去,所以就出去。</br> 出門之后,她就聽到屋子里傳來了簡運撕心裂肺的慘叫。</br> “啊——”那聲音,可以說是慘烈,一聽就知道,那人正在遭受要命的疼痛。</br> 過了一陣子之后,慘叫聲沒了。</br> 關琳提高聲音問:“賀大夫,簡運如何了?”</br> 賀大夫是留在里邊幫蕭嫣的簡家大夫。</br> 他見問,開口說:“夫人不必擔心,公子只是疼暈過去了而已!”</br> 關琳:……</br> 關琳嘴角微微抽了抽。</br> 只是疼暈過去而已……這話說得還挺輕描淡寫的,似乎疼暈過去,確實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br> 不過說來也是,只要活著,讓他受點苦,長點記性,也是極好的。</br> “啊——”沒過多久,叫喊聲又出現了。</br> 這次,沒等關琳說什么,里邊的賀大夫已經開口了:“公子這是疼醒了!”</br> 關琳:……</br> 關琳聽著里邊的聲音,依稀可以分辨簡運經過了六次疼暈過去,又疼醒過來,最后叫喊的聲音變得嘶啞微弱。</br> 在她產生一種等兒媳婦生孫子的錯覺的時候,她終于看到賀大夫出來了。</br> “怎么樣?”關琳看著賀大夫,開口問,“怎么樣?”</br> 賀大夫的狀態十分奇怪,似乎處于一種萬分興奮的狀態之中。</br> 他激動地開口說:“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可以接經脈!太厲害了!簡直是太厲害了!”</br> 之前他聽說的時候,都是保持著懷疑的態度的。</br> 但是今天見到了,總算是相信了。</br> 而且還是一個小姑娘。</br> “夫人,你說,要是我跪著求蕭嫣姑娘收我為徒,她會收嗎?若是她不愿意,你能不能幫我說說情?”賀大夫激動地說。</br> 關琳白了賀大夫一眼:“你要不要臉?你的年齡,比人家小姑娘師傅的年齡還大吧?”</br> 而且,她根本不想知道賀大夫有多么激動,她只想知道,簡運是死是活。</br> 所以,關琳直接走進了簡運的房間。</br> 進去之后,關琳看到蕭嫣正在洗手,嚴格來說,應該是正在洗蠶絲手套。</br> 將蠶絲手套洗好之后,她將手套收起來,才換了一盆水洗手。</br> 而簡運躺在床上,依然是被綁得嚴嚴實實的,他滿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渾身都是虛汗,顯然剛才是疼得他魂都快沒了。</br> 不過他的手似乎已經被處理好了,上面用木板夾正,并且包扎好了。</br> 關琳看向蕭嫣,問了一句:“嫣嫣,簡運他,死不了吧?”</br> 蕭嫣一笑:“放心啊,死不了。”</br> 關琳松了一口氣。</br> 這時候,簡運剛好醒過來,聽到兩人的對話,差點再次被氣暈過去了。</br> 他想開口說什么,張張嘴,卻根本說不出話來。</br> 他此時覺得,眨眼睛都很累。</br> 剛才確實是太疼了,疼得他有一種灰飛煙滅、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br> 關琳發現他醒來了,有些激動:“嫣嫣,他竟然真的醒了,現在要怎么做呢?”</br> 蕭嫣瞥了一眼簡運,慢悠悠地說:“給他灌一杯茶,讓他緩和緩和吧?!?lt;/br> 關琳聽了,立即倒了一杯茶,當真是用灌的方式,讓簡運喝下了。</br> 簡運:……</br> 他懷疑,這不是他母親,而是要謀害他的刺客。</br> 好不容易緩過來,簡運看向蕭嫣,開口問:“昨天你留下的單子,不是有麻沸散嗎?為何不給我用?”</br> 蕭嫣眉眼彎彎:“你也沒說你要用啊,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要用?”</br> 簡運聽了,一怔,隨后就感覺到嘴里嘗到了血腥的味道。</br> 他含糊地道:“所以,我是可以用麻沸散的,但是……我不說,你就不給我用,故意讓我疼得死去活來?蕭嫣姑娘,你這樣對待病患,真的好嗎?”</br> 蕭嫣一笑:“確實不好,一般對待仇敵,我都是一刀割開他的喉嚨的!”</br> 麻沸散這種東西,是給病患用的,可不是給仇敵用的。</br> 她幫簡運治療已經是看在那全部家產的份上了,他會不會疼死,可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br> 簡運聽了,直接吐出了一口血來,隨后暈過去了。</br> 關琳自然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卻不動聲色,好像是并不知道兩人說什么一般。</br> 本來就是簡運先得罪人家小姑娘,無論承受什么,都是罪有應得吧。</br> 看到簡運再次暈過去,她才朝著蕭嫣問:“這次沒事吧?”</br> 蕭嫣漫不經心說:“死不了!”</br> 關琳松了一口氣,隨后挽著蕭嫣的手,開口說:“嫣嫣肯定也累了吧?走,我帶你去休息一下,還要吃點東西,補一補力氣。”</br> 蕭嫣倒是沒有說什么,任憑關琳帶著她離開。</br> 很快,她們就來到一個偏廳之中。</br> 她們剛坐下,就有侍女將吃的喝的端上來了。</br> 蕭嫣看著擺滿了一桌的魚肉蔬果,陷入了沉默。</br> 他們就兩個人吧,真的可以吃得完這么多東西嗎?</br> 關琳卻看著她,笑呵呵地說:“嫣嫣快吃吧,若是不夠,還有呢,不用擔心?!?lt;/br> 蕭嫣:……</br> ?。?lt;/br> 吃過東西,兩人才去了簡延勝的房間。</br> 簡延勝其實并不是生病了,而是舊傷深處一直沒有痊愈,里邊惡化了,已經逼近心脈,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br> 其實只要將傷口重新打開,清理里邊的腐肉,再重新縫合,等傷痊愈,就沒事了,</br> 因為蕭嫣提前準備了麻沸散,給簡延勝用,所以治療的過程之中,十分安靜。</br> 整個過程,簡延勝始終處于睡夢之中。</br> 等他醒來的時候,蕭嫣已經離開了。</br> 關琳倒是在床榻邊上陪著他。</br> 簡延勝最擔心的還是簡運,開口問:“夫人,咱兒子怎么樣了?”</br> 關琳一笑:“死不了,只是要醒來怕沒那么快?”</br> “怎么回事?”簡延勝不解,他覺得,簡運的情況,應該比他的好多了才對。</br> 關琳將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br> 簡延勝咋舌,想起好幾次自己差點開口得罪蕭嫣,都被自家夫人攔住了。</br> 還好他沒有得罪蕭嫣,不然沒有麻沸散,疼得死去活來的,或許就是他了。</br> 他看著關琳,深情脈脈地說:“夫人,你果然是我的福星!”</br> 關琳有些無語,她朝著簡延勝問:“你現在感覺如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