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瀾皇帝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br> 他其實是希望蕭嫣去的。</br> 但他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br> 若是蕭嫣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傷害,慕非寒肯定不會原諒她的。</br> 所以,西瀾皇帝想了想,認真地開口說:“這一次的剿匪,跟你之前的帶兵剿匪,并不一樣。這一次,你的敵人,或許并不只是山賊和匪徒,還有四大家族。此次因為你,他們受到重創,他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什么要提議讓你去剿匪呢?”</br> 這些事情,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br> 即便沒有西瀾皇帝點破,蕭嫣和慕非寒也心明如鏡。</br> 蕭嫣見西瀾皇帝將事情說破后,笑了笑道:“這或許是他們給我設的圈套。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讓他們覺得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我們才能出其不意地,利用他們的圈套套住他們。”</br> 西瀾皇帝稍稍點頭,這一點,他自然是知道的。</br> 之前蕭嫣就是這樣做的。</br> 不過,他想不通的是,這些人明明已經著了蕭嫣的道了,為何還是不能學精明呢?</br> “你上一次也是用這樣的計策,將他們引入局,讓他們損失慘重的,你確定他們還會中計嗎?”西瀾皇帝看著蕭嫣,微微皺著眉頭,問了一句。</br> 蕭嫣笑了笑,開口說:“上次中計,他們會覺得,是因為我足夠聰明,還是會覺得是他們大意了?”</br> 西瀾皇帝想了想,說道:“他們應該會覺得,是崔家主太大意了吧!”</br> 蕭嫣臉上笑意更濃:“那陛下覺得,站在其他家主的立場,他們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繼續算計我的呢?”</br> 西瀾皇帝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他們應該會覺得,只要小心謹慎一些,不像崔家主一樣輕敵,就不會中計,自然也不會敗在你手上了。”</br> 蕭嫣聽了這話,繼續說:“那現在陛下還覺得,他們真的能吃一塹長一智嗎?”</br> “若是他們依然讓崔家主來統御全局,或許是可以做到吃一塹長一智的。但是,這一次,他們十有八九會換掉這個統御全局的人。所以,只要操作得當,他們應該還是會中計的!”西瀾皇帝說出了自己的想法。</br> 蕭嫣稍稍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陛下可還有什么擔憂的?”</br> 西瀾皇帝認真地想了想,開口說:“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阻攔你。但是,這件事確實是充滿了危險,也充滿了不確定性,你們還是好好商量,再作出決定吧!無論你們的決定是什么,朕都支持你們!”</br> 蕭嫣聽了這話,嗤笑出聲。</br> 她明白西瀾皇帝的意思。</br> 這人是希望她去的,通過她說去的時候,他露出的微笑就可以確定。</br> 這人又是害怕負責任的,通過他一再交代他們要商量和考慮,就可以看出來了。</br> 若是她和慕非寒商量過后,還是決定去做這件事,那就是她和慕非寒的選擇了。</br> 到時候,萬一她出了什么事情,西瀾皇帝也可以推脫掉所有的責任。</br> 其實,蕭嫣倒是不在意西瀾皇帝是怎么想的。</br> 一件事情能不能去做,她心里清楚。</br> 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無論是什么樣的后果,她自然都是自己承擔的。</br> 于是,蕭嫣直接開口說:“這件事,不用商量了。我既然已經作出了決定,我就會為這個決定負責。無論最后的結果如何,都不會讓陛下承擔任何的責任的!”</br> 西瀾皇帝的心思被蕭嫣直接說破,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么。</br> 他只能看著慕非寒,開口道:“我確實只是擔心東陵長公主的安危而已,并沒有其他的想法。”</br> 慕非寒聽了這話,緩緩開口說:“你若是當真擔心,就給錢給糧,給足夠的兵力。若是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句擔心,我認為,還不如沒有。”</br> 西瀾皇帝:……</br> 他嘴角微微抽了抽,果然不愧是他的侄子,說話直截了當,不給絲毫臉面。</br> 蕭嫣笑了起來。</br> “世子這話,深得我心。西瀾陛下,既然讓我去幫你做苦力,錢財糧草和兵力,應該都不會吝嗇吧?”</br> 蕭嫣頓了頓,開口說:“我差點兒忘記了,上次我承諾了給我的人雙倍例錢和高額的獎勵。如今尚未兌現呢。說來我的人之前也算是在幫陛下削弱四大家族吧?這些錢,于情于理,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報銷呢?”</br> 蕭嫣停頓片刻,繼續說:“還有這次,我出征,自然是需要帶著我自己的人的吧?他們的獎勵和激勵錢財,于情于理,也應該是陛下出吧?還有給我的獎勵和報酬,陛下多少也應該給一些吧?”</br> 西瀾皇帝:……</br> 他嘴角狠狠地抽了抽。</br> 這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br> 這兩人要起錢財糧草,都跟餓死鬼投胎一樣。</br> 蕭嫣看到西瀾皇帝的表情,惋惜地開口說:“看樣子,這些東西,陛下是都不想給啊!那真是可惜了……”</br> 西瀾皇帝聽到這里,連忙開口說:“給!必須給!想要什么給什么,想要多少給多少!”</br> 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br> 她總不能既想要馬兒跑,又不想馬兒吃草吧?</br> 給錢給糧草給兵力,若是就能解決他的心腹大患,那就太值了。</br> 蕭嫣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笑。</br> 慕非寒卻是沉著臉。</br> 一直到離開了皇宮,上了回府的馬車,慕非寒依然是微微沉著臉。</br> 馬車上,蕭嫣湊近了慕非寒,低聲問:“怎么啦?怎么看起來悶悶不樂的。”</br> 慕非寒瞥了一眼蕭嫣,并未說話。</br> 蕭嫣索性坐進他懷中,伸出雙手,勾住了他的脖頸。</br> 她開口問:“因為我答應去剿匪,所以不高興了?”</br> 慕非寒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低聲說:“危險。”</br> “可是,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對吧?不是我,就是你,或者容清笛……相對于你和容清笛,我顯然更加合適!”蕭嫣說著,湊上去,在他唇瓣親了一下,才繼續說,“好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