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幾人并不知道,他們上島的消息,已經被苗義德猜出來了。</br> 其實,從上次苗燈告知她躲避蟲蛇的辦法后,她去哪都會帶著蟲蛇討厭的植物。</br> 那些小草,就在她的袖子之中。</br> 這一次,慕非寒和這車夫跟她一起出門,她自然也將小草給了他們。</br> 只是,慕非寒下水的時候,將外袍脫下來了,根本沒有將小草帶進水里。</br> 其實,即便慕非寒將小草帶進水中,也是沒有用的。</br> 畢竟水會阻斷那些氣息的傳遞。</br> 不過,蕭嫣也沒想到,苗義德的蟲蛇竟然連水中都有。</br> 蕭嫣幫慕非寒將衣服烤干之后,直接將衣服丟回去給他了。</br> 慕非寒接過了衣服,眨著眼睛,朝著蕭嫣道:“嫣兒,我手疼,你不幫我穿衣服嗎?”</br> 蕭嫣挑眉:“那點皮肉傷,會影響你穿衣服嗎?”</br> “倒也不會,只不過,我希望嫣兒幫我穿!”慕非寒聲音柔和。</br> 蕭嫣在他的語氣之中,聽出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她表示有點無語。</br> “你可不要忘記了,我也是傷員?”</br> 慕非寒抿嘴,似乎是有些委屈:“那我只能撐著受傷的身體好,去穿這衣服了。”</br> 說完,他站了起來,朝著一旁走去。</br> 蕭嫣十分無奈,只能站起來,朝著慕非寒走過去,從他手上拿過衣服:“還是我來給你穿吧!”</br> “嫣兒你真好!”慕非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br> 那車夫在一旁十分無語。</br> “你們兩個,能不能收斂一點?當我是一塊石頭嗎?”</br> 慕非寒聽了這話,十分認真地道:“對不起,沒有考慮閣下的感受,抱歉。”</br> 馬車夫:……</br> 這人倒也不用這么認真地道歉。</br>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在這里礙眼!我去外邊查探一下情況,你們繼續,你們繼續!”馬車夫站起來,轉身離開了。</br> 蕭嫣:……</br> 她不太懂,這兩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起來了。</br> 其實,這人去查探也不是不行,但是她害怕他得到任何關于帝浩的消息,會沖動。</br> 于是,她開口叫住了要離開的人。</br> “等一下!”</br> 馬車夫回過頭,朝著蕭嫣問:“大小姐有何吩咐?”</br> 蕭嫣認真地說:“你要去查探消息,我不攔你。但是,有一句話,我需要交代。”</br> 馬車夫認真開口:“大小姐請吩咐。”</br> “無論得到什么樣的消息,都不可以沖動行事。任何行動,都需要我們三人商量過后,再作出決定。明白嗎?”蕭嫣說。</br> 馬車夫微微皺眉,最后回話道:“是,我明白了。絕對不會沖動行事!”</br> 蕭嫣見這人回答得隨便,緩緩道:“若是你沖動行事,導致自己被捕,我會立即離開,連你那所謂的主上,也不會再救了!”</br> 那車夫微微瞪大眼睛,開口說:“那是我主上,也是你的師父。無論你有什么理由,不救師父,都說不過去吧?”</br> 蕭嫣卻渾不在意:“若是你打草驚蛇,我們只能先離開,從長計議,這是最好的選擇吧?”</br> 那車夫嘴角微抽:“那主上會死的!”</br> “師父吉人自有天相,不會這么輕易就死掉的。我對他很有信心!”蕭嫣胡謅道。</br> 那車夫:……</br>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保證不會沖動,行了吧!”</br> 蕭嫣見這人態度變了,已經變得十分認真,微微一笑:“我相信你!”</br> 那車夫聽了蕭嫣的話,沒有再說什么,直接轉身離開了。</br> 他很清楚,蕭嫣說這么多,就是讓他一切三思而后行。</br> 他會三思的,但是如果三思之后,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及時出手,他也一定不會猶豫的!</br> 畢竟,有些機會是稍縱即逝的。</br> 當機立斷,才能把握機會,成就大事。</br> 至于蕭嫣說,不會救主上的話,他是不相信的!因為他覺得,蕭嫣并不是那樣的人。</br> 蕭嫣幫慕非寒穿上衣服,隨后開口說:“一路來,也挺折騰的,你應該也累了,快去休息一會吧!正好也等一等他查探的結果!”</br> 慕非寒認真地點點頭,開口說:“也好!那我去休息一下!”</br> 在水底,他消耗了太多的內力,此時內力空虛,確實需要通過打坐和休息進行恢復。</br> 如果沒有恢復內力就遇上島上的人,或許他沒法護住蕭嫣。</br> 想著,在一旁坐下,開始打坐。</br> 蕭嫣坐在他對面,側頭看著閉眼打坐的慕非寒,眉眼柔和。</br> 這男人安靜地坐在那里,閉著眼睛,氣息收斂,絕世的臉龐上,帶著認真沉著的表情,讓人目光掃過,就再也沒法移開眼睛了。</br> 她就那樣屈腿坐著,手肘支撐膝蓋,玉手托著下巴,側頭看著面容安靜的男人。</br> 就那一瞬間,她覺得,若是時間一直停留在此刻也挺好的。</br> 不用去管天下紛爭,也不用去管外邊的種種。</br> 但是,這只是一種奢望而已。</br> 現在,天下為局,他們身在局中,哪里能幸免呢?</br> 她看著慕非寒,腦海之中想起的,卻是關于蠱毒,關于南疆一族,關于天下百姓,關于苗義德。</br> 通過如今的情況看來,只有殺死苗義德,才能阻止南疆一族和東陵西瀾拼得你死我活!</br> 不過,想要殺死苗義德,也不是簡單的事情。</br> 甚至,現在想要將帝浩救出來,也不簡單。</br> 她在心中微微嘆息,第一次有一種前路茫然的感覺。</br>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非寒睜開眼睛,依然看到蕭嫣在出神。</br> 他靠近了她,伸出手,從她身后將她圈在懷里,低聲問:“你在想什么呢?這么專注?”</br> 蕭嫣回過神來,開口說:“我在想,這一切若是快些結束就好了!”</br> 慕非寒稍稍點頭,隨后問:“等一切都結束,你想要去做什么?”</br> 蕭嫣想了想,一時間也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br> 她笑了笑:“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一起。”</br> 慕非寒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那我們就去游山玩水。去看天山的雪,去看北邊的長城,去看南方的海,去東邊看看當初你們打下的江山。好不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