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看著苗燈,緩緩說道:“我能做的,都是一些簡單的事情。如今算是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靠你哥哥自己了。他何時能醒過來,我也不知道!”</br> 其實,她能做的并不多,只有將那天壽蠱取出來,放進火爐之中燒掉。</br> 然后是保證苗玄的傷口不會惡化,確保他不會發燙。</br> 其實就是盡人事,聽天命。</br> 苗燈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后,她朝著蕭嫣和慕非寒鞠了一躬。</br> “謝謝你們!”</br> 雖然蕭嫣說她做的都是一些簡單的事情,但她卻不敢將這些事情定義為簡單的事情。</br> 族中醫者聽到蕭嫣要給哥哥開顱的消息,在外邊跪了一地。他們覺得蕭嫣這是在殺人。</br> 由此可見,這些事情,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br> 蕭嫣微微一笑:“你沒必要這么客氣吧。”</br> 苗燈深深看了蕭嫣一眼:“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以后你也不用跟我客氣。無論什么事情,只要你開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會推辭的!”</br> 蕭嫣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br> 苗燈看了一眼蕭嫣和慕非寒身后的房間,問道:“我哥哥就在里邊吧?我現在可以進去看他了嗎?”</br> 蕭嫣稍稍點頭,開口說:“自然是可以的,但是,現在你一定不能觸碰他。”</br> 苗燈看到蕭嫣說這話的時候,一臉認真,便知道這件事必須遵守。</br> 她稍稍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去碰他的!不過,你們跟我一起吧,我怕……”</br> 苗燈欲言又止。</br> 她害怕有什么突發情況發生,自己應對不了,所以想要蕭嫣兩人陪著她。</br> 事關自家哥哥的事情,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苗燈都不想冒險。</br> 蕭嫣和慕非寒對望一眼,沒有拒絕。</br> 于是,兩人跟著苗燈走進了那房間。</br> 此時,苗玄腦袋被白色的布條嚴嚴實實地包裹著,他臉色蒼白,那一張臉,即便是在燭火的映襯下,也沒有半分血色。</br> 他氣若游絲,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生機。</br> 苗燈看著自家哥哥成了這個模樣,心底泛起一陣心疼。</br> 她想要上前去,想到蕭嫣的話,頓住了腳步。</br> 最后,她只是站在三尺之外,看著苗玄。</br> 這時候,蕭嫣拿出了一塊方巾,戴在自己的臉上,將自己的下半張臉遮住,同時給了慕非寒和苗燈分發了方巾。</br> 她緩緩道:“朝著病人說話的時候,戴上這個,可以減少病人傷口惡化的可能!”</br> 這些,都是在長期的療傷實踐中得出的結論,雖然暫時不知道為何,但是蕭嫣一直都在遵循這些行之有效的行為習慣。</br> 苗燈和慕非寒對于蕭嫣的話都是深信不疑的,兩人都迅速接過方巾,并且用它將下半張臉蒙起來。</br> 蕭嫣這才繼續道:“之前我跟你說過,需要找一個人來專門照顧他,無論是給他換藥,還是喂參湯,都需要用酒清洗雙手。任何沒有經過酒清洗的東西,都不要觸碰他!你吩咐下去了嗎?”</br> 苗燈回答道:“已經吩咐下去了,白酒和參湯都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會送過來了!只是……”</br> 苗燈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我哥哥……當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只能這樣等待了嗎?”</br> 蕭嫣低頭沉默,沒有說話。</br> 這時候,慕非寒卻忽然開口了。</br> “嫣兒,剛才你說,蠱蟲是可以填充蕭瑾玉雙腿缺失的地方,讓蕭瑾玉擁有一雙看似完整的腿,讓他站起來!對嗎?”</br> 蕭嫣稍稍點頭:“我確實就是這個意思!”</br> 慕非寒繼續問道:“那……這個辦法,可不可以用在苗玄身上?”</br> 苗燈聽了這話,也看向蕭嫣。</br>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十分想要得到這個答案。</br> 蕭嫣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說:“按理說,確實是可行的。可問題是,這里……”</br> 蕭嫣的手在自己的腦袋處點了點頭,才繼續開口道:“這里跟腿是完全不一樣的!最終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br> 其實,之前天壽蠱擔任的就是這樣的角色。</br> 現在若是換成其他的蠱蟲,她覺得應該也是可行的。</br> 換上其他的蠱蟲之后,就不用封住他們,苗玄的雙腿應該可以自由移動。</br> 不過,之前讓苗玄難受的情況,或許依然不會消失。</br> 也就是說,苗玄即便是醒來了,也不能撐得下去。</br> 聽了蕭嫣的話,兩人都沉默了下來。</br> 苗燈思索良久,才開口說:“我覺得,值得一試!若是,哥哥一直都沒法醒過來,那就用這個辦法嘗試一下吧!你覺得呢?”</br> 蕭嫣稍稍抿嘴,最后道:“這件事,或許需要你來做決定。而且,這件事,只有你能做。我做不來的。”</br> 苗燈知道蕭嫣的意思。</br> 蕭嫣解除蠱的時間太短,又沒有本命蠱,是沒法養蠱的,更別說需要給別人下蠱了!</br> 這件事,確實也只有她能做。</br> 苗燈深呼吸一口氣,鄭重地說:“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請問,若是哥哥多久沒有醒過來,我就應該那樣做了?”</br> 蕭嫣明白苗燈的意思。</br> 若是苗玄能自己醒過來,就不用給他下蠱了。</br> 若是他沒法醒過來,并且已經威脅到生命,急需要下蠱將他喚醒。</br> “三天!”蕭嫣回答了一句,“若是三天內,他沒法醒過來,或許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br> 換句話來說,就是三天內,給他下蠱,將他喚醒,都是可以的!</br> 苗燈表情鄭重,她朝著蕭嫣和慕非寒說:“你們應該也累了吧,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好了!”</br> 蕭嫣微微點頭:“若是有突發情況,立即來找我!”</br> 聽到苗燈答應后,蕭嫣就跟慕非寒離開了。</br> 苗燈目送兩人離開后,轉頭看了苗玄好一陣子,才認真地開口說:“哥哥,那個人已經徹底死了。蕭嫣和慕非寒會信守承諾,讓南疆一族過上和平美好的日子的。我不會放棄你的,你也一定會醒過來的!等你醒來之后,我們一起到陽光底下,去看看天下最繁華的城郭,去吃最好的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