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見慕非寒不說話,湊近了他幾分,笑盈盈地開口問:“慕世子為啥不說話?難道是因為我沒有給你插花,所以不說話嗎?那我來給你挑一朵花吧!”</br> 說著,她仔細打量著周圍的花朵,看樣子確實是在仔細挑選花朵。</br> 慕非寒看著她認真的模樣,不由得勾起了嘴角。</br> 雖然知道她這是為了給他挑選花朵,雖然不太想被插上花朵,可他看到她認真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心情大好。</br> 片刻之后,蕭嫣挑了一朵花,摘了下來。</br> 她轉(zhuǎn)頭看向慕非寒,說道:“我已經(jīng)選好了花了,這就給你戴上!”</br> 慕非寒看著她手中那艷麗的花朵,嘗試著開口問了一句:“這花真的要戴上嗎?不能不戴嗎?”</br> 蕭嫣聽了這話,笑著搖搖頭:“不能哦,必須要戴上?!?lt;/br> 慕非寒聞言,放棄了掙扎,稍稍側(cè)頭,靠近了蕭嫣幾分。</br> 蕭嫣比慕非寒矮,若是憑借她自己,想要給慕非寒插上這朵花,有些艱難。</br> 不過,慕非寒稍稍彎腰,并且側(cè)頭靠近她之后,她就可以輕易地將花插在慕非寒頭上了。</br> 她將花插在慕非寒的頭上之后,端詳片刻,笑盈盈地說:“真好看,就像是一個春風得意的狀元郎!”</br> 慕非寒看著蕭嫣,問了一句:“像誰家狀元郎?”</br> 蕭嫣一笑,隨后道:“我說錯話了,他們都比不上你!”</br> 慕非寒滿意地點點頭:“你也很好看!也比那些狀元郎好看!”</br> 蕭嫣:……</br> 她都是沒想到,這人竟然是這樣夸人的。</br> 慕非寒則伸出手拉住了蕭嫣,開口說:“前面還有一棵百年松樹,你要不要去看看!”</br> 蕭嫣認真地點點頭:“既然是百年老樹,自然是要去看看的!”</br> 她記得那一棵百年老樹,因為上一世,她飄蕩在空中,看到慕非寒命人將將樹木砍伐了,做成了一副棺木,就是拜堂的時候,那一副棺木。</br> 若不是因為她,那百年的樹木也不至于遭受如此的劫難,于情于理,她都應(yīng)該去看看那松樹的!</br> 慕非寒牽著蕭嫣往前走,沒過多久,就看到了那一棵松樹。</br> 松樹生長在懸崖邊上,雖然已經(jīng)有了年歲,但是松針濃密,綠油油的一片,看起來生機勃勃。</br> 蕭嫣伸出手,撫摸了一下松樹滄桑的樹皮,心中滿是歉意。</br> 幸好,這一世她還活著,這一棵松樹也不至于被砍伐了。</br>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慕非寒,開口說:“聽說,百年老樹,是有樹靈的。若是對著它許愿,可以夢想成真,你要不要試一試?”</br> 慕非寒有些意外:“你竟然相信這個?”</br> 蕭嫣笑了笑,緩緩道:“反正也沒有什么事情,試一試,應(yīng)該也不會吃虧吧?”</br> 說完,她對著松樹垂頭站著。</br> 她十指交替而握著將雙手放在胸前,開始默念著什么。</br> 看著蕭嫣認真而虔誠的模樣,慕非寒有片刻失神。</br> 他倒是沒想到,蕭嫣竟然當真會許愿。</br> 等蕭嫣睜開了眼睛,他忍不住開口問:“你許下了什么愿望?”</br> 蕭嫣神秘一笑:“愿望是不能說出來的,若是說出來了,就沒法靈驗了!”</br> “是嗎?”慕非寒反問了一句。</br> 蕭嫣側(cè)頭看著慕非寒,認真地點點頭:“這是規(guī)矩,你不知道嗎?”</br> 慕非寒稍稍點頭,隨后忍不住問道:“若是你許下的愿望沒有實現(xiàn)你?你會怎么做?”</br> 蕭嫣看著那一棵樹,悠悠開口道:“若是當真如此,我自然要砍了這棵樹呀!”</br> 慕非寒:……</br> 他倒是沒想到,蕭嫣竟然這樣回答。</br> 蕭嫣卻笑了笑,開口說:“放心吧,我的愿望一定會實現(xiàn)的,你這棵樹保住了!”</br> 她的愿望是白頭偕老,她堅信這是可以做到的事情。</br> 慕非寒聽了蕭嫣的話,還想要說什么,卻被一個叫喊聲打斷了。</br> “世子,公主,飯菜已經(jīng)做好了,你們快點回來吃飯吧!”蒙嬸遠遠地朝著他們揮手。</br> 慕非寒回應(yīng)了一聲:“這就來!”</br> 隨后,他朝著蕭嫣伸出了手,開口道:“公主殿下,我們該回去了!”</br> 蕭嫣笑了笑,將自己的手放在慕非寒的手心之中。</br> 慕非寒牽住了蕭嫣的手,朝著蒙嬸走去了。</br> 隨著蒙嬸回到正廳的時候,果然看到那里擺著一個桌子,桌子上擺滿了菜肴。</br> 有雞有鴨,有魚有肉,甚至還有鮮嫩的清炒野菜。</br> 蒙嬸開口說:“兩位來得匆忙,菜肴簡陋,希望兩位不要嫌棄才好!”</br> 蕭嫣看著那滿桌的菜肴,贊嘆道:“這么多菜肴,已經(jīng)很豐富了。而且,這些都是我喜歡的!”</br> 舒伯和蒙嬸聽了這話,都十分開心。</br> 蒙嬸開口說:“既然公主殿下喜歡,那就坐下來,多吃點吧!”</br> 蕭嫣毫不客氣,隨著慕非寒坐下。</br> 她看到蒙嬸和舒伯沒有要坐下來的意思,于是開口說:“蒙嬸,舒伯,你們也坐下來一起用膳吧!”</br> 蒙嬸和舒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要開口拒絕,卻聽到慕非寒也開口了。</br> “對,蒙嬸、舒伯,你么也坐下來,一起吃吧!”</br> 蒙嬸和舒伯聽了這話,倒是沒有再推辭,而是坐了下來。</br> 慕非寒掃了一眼兩人,才問道:“阿通他們呢?”</br> 蒙嬸和舒伯有一個兒子,叫阿通。</br> 這個阿通已經(jīng)成親了,還有一雙兒女。</br> 平時,他們一家子,都是生活在山莊之中。</br> 慕非寒進門之后,都沒有見過阿通夫婦和兩個孩子,這倒是讓他覺得奇怪。</br> 蕭嫣聽了這話,也不由得看向舒伯夫妻倆。</br> 慕非寒沒提醒之前,她沒想起來這件事。</br> 聽了慕非寒的話,她才想起,上一世她飄在空中,看到這夫妻倆是有兒子兒媳的,還有一個孫女和一個孫子。</br> 那時候,他們看到慕非寒帶回她的尸身,都十分慌亂。</br> 不過,即便是害怕,他們依然按照慕非寒的意思,將喜堂布置了出來。</br> 他們還給她做了棺木。</br> 說來,這一次來到這里,她確實沒見到夫妻倆的親人。</br> 蒙嬸聽到問話,沉默片刻,隨后開口說:“阿通的岳父出事了,阿通帶著阿通媳婦和孩子們?nèi)チ怂栏讣伊?!?lt;/br> 慕非寒聽了這話,稍稍點頭:“原來如此。若是有什么大事情,一定要如實上報,上面會給你們補貼的!”</br> 無論是喜事,還是喪失,只要是如實上報,就可以得到相應(yīng)補貼,這是慕非寒定下的規(guī)矩。</br> 即便是像外家出事這種情況,也是有補貼的!</br> 蒙嬸看著慕非寒,心存感激:“我們知道了,謝謝世子!”</br> 他們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激世子的,他們本來是流離失所,幾乎餓死的一家子。</br> 若不是世子大慈悲,讓他們幫忙管理看守山莊,他們只怕早就餓死了!</br> 幸好世子收留了他們,每月都給他們開月錢,這樣他們才能活下來。</br> 而且,在世子手下做事,除了基本的月錢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補貼,他們當真是感激世子。</br> 舒伯聽了慕非寒的話,也是一臉感激地看著慕非寒。</br> 兩人將慕非寒看得有些不自然了。</br> 蕭嫣打趣道:“感激的話就不用多說了吧?再說下去,菜都涼了!”</br> 舒伯連忙道:“對對對,趕緊吃飯吧,一會兒飯菜該涼了!”</br> 于是,四人開始拿筷子,吃東西。</br> 舒伯的廚藝相當好,滿桌的菜肴都很好吃。</br> 蕭嫣和慕非寒都吃得很開心。</br> 吃過飯之后,蒙嬸就帶著蕭嫣和慕非寒來到主院之中。</br> 蒙嬸開口說:“這兩間房已經(jīng)收拾好了,洗漱和洗澡需要用的熱水我已經(jīng)提前送進去了,世子和公主你們看看還有什么需要?!?lt;/br> 說著,蒙嬸將兩間房都打開了,展示給他們看。</br> 蕭嫣看過房間后,朝著蒙嬸道:“謝謝蒙嬸,這兩間房已經(jīng)很好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們再叫你吧!”</br> 蒙嬸聽了這話,連忙開口說:“好的!那老奴就先退下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到外院的廂房處喊我就行了!”</br> 慕非寒點了點頭。</br> 蒙嬸笑了笑,就匆匆離開了。</br> 直到蒙嬸走遠,慕非寒才朝著蕭嫣開口問:“你要住在哪一間?”</br> 慕非寒希望蕭嫣能先選擇一個房間,剩下的就留給他好了。</br> 蕭嫣笑盈盈地開口問道:“你以前來,是住哪一間的?”</br> 慕非寒指了指右邊的那間房。</br> 那是主院之中,最中間的一間房,也是最大的一間房。</br> 他每次過來,都是住那間房的。</br> 蕭嫣聽了這話,好開口說:“既然如此,我們就住這間吧!”</br> 慕非寒:……</br> 我們?蕭嫣說的是我們?</br> 慕非寒有些懷疑自己是聽錯了。</br> 然而,這時候蕭嫣已經(jīng)走進了那間房了。</br> 慕非寒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蕭嫣。</br> 蕭嫣察覺了慕非寒在原地呆站著,回過頭,看著慕非寒笑盈盈地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難不成已經(jīng)變成木頭了嗎?”</br> 慕非寒幾乎是下意識搖搖頭:“沒有?!?lt;/br> 蕭嫣倒是沒想到這人竟然真的會回答這一句話,她撲哧一笑,隨后往回走,來到慕非寒身邊,挽著他往里走。</br> 慕非寒薄唇動了動,最后沒有說什么,只是跟著蕭嫣往里走。</br> 直到將慕非寒按在凳子上坐下,蕭嫣才俯身靠近慕非寒,低聲道:“你怎么啦?不舒服嗎?”</br> 慕非寒耳尖微燙,下意識地搖搖頭:“我沒事!”</br> 蕭嫣看到他微紅的耳朵,啞然失笑。</br> 她湊近了幾分,在他耳旁道:“阿寒,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覺,你為何耳朵都紅了!”</br> 說完,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尖。</br> 慕非寒脊背微顫,忙抓住她的手,拉了下來。</br> 他低聲說:“我也不知道,就是……”</br> 就是感覺不同的。</br> 他心底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甚至覺得,這里是他們拜堂成親的地方。</br> 可明明不該是這樣的,他應(yīng)該準備好十里紅妝,將她迎回府中。</br> 他們應(yīng)該在萬人矚目和祝福之下拜堂成親。</br> 他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而他是她的夫君。</br> 所以,他不太明白,這種錯覺為何會出現(xiàn)。</br> 蕭嫣認真地看著慕非寒,似乎在等待著他的下文。</br> 慕非寒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下來。</br> 他總不能說,自己覺得他們應(yīng)該在這里拜堂成親,應(yīng)該在這里洞房花燭吧?</br> 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來。</br> 他站起來,開口說:“蒙嬸在隔壁也準備了熱水,我們總不能浪費她的心意吧!我先去沐浴了!”</br> 說完,慕非寒匆匆離開。</br> 蕭嫣看著慕非寒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br> 原來,她家世子竟然是如此純潔的一個人,就像是一張從未書寫過的宣紙。</br> 她笑了笑,轉(zhuǎn)過身,走進了屏風里邊。</br> 屏風里邊果然已經(jīng)準備好沐浴用的水了,一旁還放著衣服。</br> 蕭嫣沐浴之后,拿起一旁的衣服換上。</br> 她發(fā)現(xiàn)那些一副格外合身,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一般。</br> 其他人可不知道她的身量如何。</br> 看來,這些衣服也是慕非寒讓人準備的。</br> 只不過,她不知道,慕非寒何時讓人準備的。</br> 她決定,待會見到慕非寒后,要好好問一問。</br> 想著,她在桌子旁坐下來,開始一邊喝茶一邊等人。</br> 然而,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慕非寒。</br> 想到剛才慕非寒面紅耳赤的樣子,她嘴角勾起笑容,暗暗想,這人該不會是不敢過來了吧?</br> 若是慕非寒不敢過來了,那她只能過去了。</br> 所以,她站起來,往外走。</br> 蕭嫣倒是沒想到,她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慕非寒。</br> 他站在門口處,似乎在給自己打氣。</br> 看到她的那一瞬,他先是怔住了,隨后問道:“你……怎么出來了?”</br> 蕭嫣側(cè)頭靠著門框,笑盈盈地說道:“我看某人不想過來找我,所以我只能過來了!”</br> “我沒有,我不是!”慕非寒連忙否認。</br> “那你過來!”蕭嫣說。</br> 慕非寒無奈,只能靠近了蕭嫣幾分。</br> 蕭嫣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低聲說:“阿寒,我害怕,不敢一個人睡,你陪我,好不好?”</br> 慕非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