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倒是沒想到,慕非寒帶她去的竟然是東宮。</br> 她有些奇怪地問道:“這里不是你堂兄住的地方嗎?”</br> 慕非寒解釋了一句:“堂兄如今住在外邊的太子府之中,這兩人,那位會下旨改立太子。到時候,這里就是我們住的地方了。我已經(jīng)讓人按照你的喜好,重新布置了?!?lt;/br> 慕非寒一邊說,一邊帶著蕭嫣進入了東宮之中。</br> 蕭嫣可以看出,這里確實是重新布置過的,雕欄玉砌,朱顏鮮艷。</br> 慕非寒牽著她的手,低聲開口道:“你要不要四處走走。覺得哪里不喜歡,告訴我,我讓他們立即修改,還來得及。”</br> 蕭嫣聽了這話,稍稍搖頭,隨后道:“不用了,你看過就行了,我覺得,能通過你的眼的,肯定都是很好的!你帶我來,該不會就是為了看這些東西的吧?”</br> 慕非寒稍稍搖頭,開口說:“我?guī)銇恚匀徊恢皇强催@些東西。你跟我來!”</br> 蕭嫣跟在慕非寒身后,很快就來到了東宮的倉庫之中。</br> 他們從倉庫的階梯下去,來到了地下室。</br> 那個地方雖然是地下室,但是卻裝修得十分好看精致。</br> 那里有寒玉雕刻而成的酒窖,那酒窖之中,存放了各種各樣的酒。</br> 蕭嫣喝過的,沒喝過的,聽說過的,沒聽說過的,都整整齊齊地擺在那酒窖之中。</br> 那酒窖面積比較大,近百種酒,千余壇,可以說是應有盡有。</br> 蕭嫣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她開口問道:“你竟然弄了這么一個酒窖?”</br> 寒玉砌成的酒窖,自帶寒意,確實是收藏美酒的好地方。</br> 但是,這太過奢侈了。</br> 慕非寒稍稍搖頭:“搖著酒窖并非我建造的,而是一開始就有的。想來是祖輩建的。不過,這些美酒確實都是我讓人尋找過來的。這些如今都是你的了!”</br> 蕭嫣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笑意。</br> “當真?這些都是我的了?”</br> 慕非寒稍稍點頭:“自然,都是你的了。但是,一次不能喝太多!”</br> 蕭嫣從善如流。</br> “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是絕對不會多喝的!”</br> 說完,她在寬敞的酒窖之中踱步,最后挑中了一壇桃花醉。</br> 她拿著桃花醉回到慕非寒面前,笑盈盈地開口說:“今天就喝它吧?!?lt;/br> 慕非寒微微一笑,從一旁取出了一套酒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br> “這一套杯子,據(jù)說是專門用來喝桃花醉的。你可以試一試,有什么特別的!”</br> 蕭嫣更覺得驚訝。</br> 她確實聽說過,有些美酒需要用專門的杯子來盛放,才能喝到最好的美酒。</br> 比如,“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就表示,葡萄美酒,需要用夜光杯來喝。</br> 她卻不知道,桃花醉竟然還有專門的杯子。</br> 她更沒想到的是,慕非寒竟然準備了這樣的杯子。</br> 她拿過慕非寒說的杯子,倒了兩杯。</br> 隨后,又從一旁拿過普通的杯子,倒了兩杯。</br> 之后,她先喝了普通杯子的酒,頓了片刻,才開始喝專門的杯子里邊的酒。</br> 喝完之后,她閉上了眼睛,細細回味。</br> 慕非寒瞧她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弧度,溫聲問:“怎么樣?可有品出有什么不同嗎?”</br> 蕭嫣微微點頭,回話道:“那杯子是暖玉所造,桃花釀進入那杯子之后,桃花的馨香更加強烈,沁人心脾。那若有似無的溫潤暖意襲來,多了幾分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意味。桃花釀在這杯子里,可以喝出一絲春天的感覺!”</br> 慕非寒笑意漸漸濃烈,緩緩道:“當真如此神奇?”</br> 蕭嫣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慕非寒,又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那兩杯酒,說道:“你倒是試試看呀!”</br> 慕非寒聽了,果然端起了桌上的酒喝了起來。</br> 兩杯酒喝完,他點點頭:“確實如你所說!”</br> 蕭嫣一笑,將普通酒杯丟一旁去,只用那專用的酒杯,倒了兩杯酒。</br> 她打算拿起酒杯繼續(xù)喝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人按住了。</br> 她抬頭看向了慕非寒,尚未開口,卻聽到慕非寒問。</br> “如何?還生氣嗎?”他聲音柔和,眉眼彎起。</br> 蕭嫣笑了笑,掃了一眼酒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后,才緩緩道:“世子準備了這么多的美酒,我若是再生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吧?”</br> 慕非寒低低一笑,按住她的手移開了,他開口道:“那就是,不生氣了!”</br> 蕭嫣將一杯酒一飲而盡,笑著說:“不生氣了!”</br> 說完,她將桌上那杯酒推向了慕非寒,低聲開口說:“你也喝?!?lt;/br> 慕非寒再次靠近了她幾分,低聲開口說:“可我不想喝杯里邊的?!?lt;/br> 蕭嫣微怔,隨后將小酒壇子擺到他的面前,說道:“你想喝壇子……”</br> 她一句話沒說完,唇瓣卻被吻住了。</br> 蕭嫣:……</br> 好家伙,原來他是這樣想的。</br> -</br> 當晚,慕非寒和蕭嫣沒有再回到接風宴上。</br> 蕭嫣喝的酒有點多,最后醉了。</br> 慕非寒直接將蕭嫣送回去休息了。</br> 次日,蕭嫣醒來,剛剛洗漱完,白江離就端著一碗醒酒湯走進來了。</br> 他將醒酒湯給蕭嫣后,不解地開口說:“你離席的時候,分明沒醉,后來是怎么醉的!慕非寒也真是的,他怎么能讓你喝醉?簡直是豈有此理!”</br> 蕭嫣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假裝認真喝醒酒湯。</br> 等到一碗湯喝完之后,她才開口說:“這其實不關(guān)慕非寒的事情,是我貪杯了?!?lt;/br> 白江離卻沒有聽了,繼續(xù)開口說:“慕非寒沒有勸住你,就是他的錯!哼!”</br> 蕭嫣聽了這話,不好再說什么,只能轉(zhuǎn)移話題。</br> “三師兄呢?”</br> 白江離聞言,暫時將慕非寒拋諸腦后。</br> 他回答道:“他一大清早就離開了,據(jù)說是慕非寒給他一個令牌和一隊人,他去周圍行宮勘察地形和其他情況去了。”</br> 蕭嫣了然般點了點頭。</br> 這件事,昨天三師兄就說過了。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這兩人行動如此迅速。</br> 白江離擺擺手,繼續(xù)道:“你別管這件事了,趕緊吃完東西,我們?nèi)ピ嚰抟?!?lt;/br> 蕭嫣倒是沒有意見,她開始吃東西。</br> 吃完東西又跟著白江離去了放置嫁衣的地方。</br> 白江離,命令侍女來幫她換衣服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br> “師兄,慕非寒今天沒有過來嗎?”</br> 慕非寒昨天說,要過來看她試嫁衣的,但是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見他出現(xiàn)。</br> 白江離冷哼一聲,開口說:“他倒是想過來,但是我沒允許!而且,我加強了防衛(wèi)和巡邏,他再想翻墻進來,也不可能了!”</br> 蕭嫣:……</br> 看來,昨天慕非寒翻墻進來的事情,被師兄發(fā)現(xiàn)了。</br> 白江離繼續(xù)說:“按照洛安城的風俗,男女成親前,是不能見面的,不吉利……”</br> 蕭嫣啞然失笑:“倒是沒有想到,師兄還信這個!”</br> “自然是信的!”白江離認真地道,“風俗說,新郎新娘在成親前見面,會影響娘家財運,也就是影響洛安城和你的財運!咱們洛安城那么多人,要花錢多,也必須賺很多的錢,所以不能被影響!”</br> 蕭嫣認真點頭:“有道理!讓他不必來了,等成親那天再見吧!”</br> 白江離心滿意足:“嗯,就該這樣子,你快去試嫁衣吧!”</br> 蕭嫣點頭,轉(zhuǎn)身朝著嫁衣走去。</br> -</br> 果然,接下來幾天,蕭嫣都沒有見到慕非寒。</br> 一直到成親這一天,她也沒有見到他。</br> 成親這一天,她早早就穿上了嫁衣,等著迎親隊伍的到來。</br> 她并未蓋紅蓋頭,因為蓋頭會阻擋她的視線,讓她缺乏安全感。</br> 這件事,她早就跟慕非寒說過了,慕非寒是沒有任何意見的。</br> 或者說,只要是蕭嫣提出的事情,他都不覺得有什么問題。</br> 而他們決定的事情,并沒有人敢提出異議。</br> 因此,就確定了,蕭嫣在成親的時候,不蓋蓋頭。</br>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嫣聽到外邊傳來了吵鬧聲。</br> 她以為是迎親隊伍來了,走了出去。</br> 她卻沒想到,來的竟然是蕭瑾藍。</br> 此時,蕭瑾藍甚至跟白江離發(fā)生了爭執(zhí)。</br> “按照京城的規(guī)矩,都是哥哥背著妹妹出門的!我按照規(guī)矩,前來背妹妹出門,有什么不妥?”蕭瑾藍不悅地開口道。</br> 白江離不悅地開口說:“我管你京城有什么規(guī)矩,那都不是我們洛安城的規(guī)矩。這一次,就按照我們洛安城的規(guī)矩來!”</br> 蕭瑾藍臉色陰沉,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打斷了。</br> 蕭嫣涼涼地開口說:“蕭將軍,別說本公主出嫁是按照洛安城的規(guī)矩走的,沒有背著出門這一項。就算有,也輪不到你吧?本公主的哥哥,可以是白江離,可以是白修吾。唯獨不會是你!請你離開!”</br> 蕭瑾藍聽了這話,臉色刷地變白了!</br> 他囁嚅了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br> 這時候,外邊傳來了通報聲。</br> “迎親隊伍到了!”</br> 蕭嫣沒有再理會蕭瑾藍,提步朝著行宮門口走去。</br> 白江離等人也不再理會蕭瑾藍,而是快步跟上蕭嫣。</br> 很快,蕭嫣就在門口見到了慕非寒。</br> 他一身紅衣,面帶笑意,儼然一個意氣風發(fā)的絕世美男。</br> 慕非寒看到蕭嫣,也怔住了。</br> 他是見過蕭嫣嫁衣的。</br> 畢竟他們說,見到蕭嫣會將不吉利帶給她,并沒說不能去看嫁衣。</br> 他看到嫁衣,只有一個想法,那是一件美輪美奐的衣裳。</br> 他沒想到,蕭嫣穿上這件嫁衣,會美得令他窒息。</br> 她宛如九天玄女,身披彩霞,朝他款款而來。</br> 他忘記了一切,眼里只有她。</br> 他上前幾步,聽到蕭嫣問道:“我穿這一身嫁衣,好看嗎?”</br> 他連忙點頭:“好看!宛如天上的仙子!”</br> 蕭嫣一笑,朝著他伸出了手。</br> 他將她的手握在手心,低聲道:“嫣兒,我來娶你了!”</br> 蕭嫣笑了笑,沒有說話,任憑他將自己扶上了鑾輿。</br> 鑾輿一路來到宮中。</br> 與上一世不同,這一次,他們在金鑾殿外拜堂。</br> 西瀾的皇帝陛下,慕非寒的父王和母妃在高臺上坐著。</br> 蕭嫣和慕非寒并肩站在臺下的時候,聽到祭司的聲音。</br> “一拜天地!”</br> “二拜高堂!”</br> “夫妻對拜!”</br> ……</br> (正文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