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前進速度很快,步履也十分輕快。</br> 他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何這么開心,但是,主子開心,他們做侍從的,自然也開心。</br> 玉扶桑看著小廝輕快的步伐,忍不住嘴角勾起了笑容。</br> 他確實是高興的,畢竟逐月自從去當了那個什么將軍之后,他們就很少見面了。</br> 即便是見到,也是匆匆一面。</br> 像今天這樣,坐下來吃一頓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br> 而就是在今天,逐月不但跑來他這里睡了一覺,還跟他一起吃了一頓飯。</br> 而且,還選擇回到安世堂住,并且說要每天都幫他處理事情,他怎么能不開心呢?</br> 說來,他和逐月很早就認識了。</br> 他們相識的時間,可比跟姑娘相識時間要早太多了。</br> 可是,后來逐月眼里只有姑娘,每年都跟著姑娘東奔西跑,很少在東陵京城之中逗留這么長時間。</br> 如今,她不但在東陵京城之中逗留,還住在安世堂,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br> 想著,玉扶桑連帶微笑,開始慢慢收拾那些信箋。</br> -</br> 逐月說過留下來繼續當禁軍統領,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她都沒有提出過離開了的事情。</br> 她說過住安世堂,幫玉扶桑處理事情,自然也沒有食言。</br> 幾乎每一天,她離開皇宮之后,就直接去了安世堂。</br> 這件事,自然瞞不過禁軍和宮中的人。</br> 到最后,禁軍臨時有事找她,也是直接去安世堂。</br> 其實,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情。</br> 逐月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br> 她更加沒想到,小皇帝會過問這件事件。</br> 這一天,她正要離開,卻被小皇帝叫住了。</br> “姐姐……先別走……”李九宸看著逐月,開口說了一句。</br> 逐月頓住了腳步,回過頭去看李九宸,眼中帶著幾分不解:“陛下還有什么吩咐?”</br> 李九宸稍稍抿嘴,低聲說:“姐姐,我聽說,你最近并沒有住在將軍府上?是不是對我賜給你的將軍府不滿意?若是你不滿意的話,我再給你另外一座府邸,可好?”</br> 自從上次裝可憐求逐月留下來之后,李九宸在逐月面前就沒有自稱過“朕”,一直都是自稱“我”!</br> 逐月聽了這話,連忙開口說:“臣對陛下賜給臣的府邸十分滿意!臣不住將軍府,并不是不喜歡將軍府,而是有其他的原因。”</br> 李九宸聽了這話,并未開口追問。</br> 但是,他目光始終盯著逐月,眼中滿是詢問的意思。</br> 逐月感覺到他的眼神,不由得開口說:“微臣的私事,就不跟陛下多說了,以免污了陛下的耳朵。”</br> 李九宸微微皺眉,隨后緩緩開口道:“姐姐,都說沒有外人的事情,不要叫我陛下了。姐姐怎么就不聽呢?”</br> 逐月嘴角微微抽了抽,開口道:“這怎么行呢?禮不可廢。”</br> 李九宸聽了這話,低聲說:“要么姐姐跟我說說你的私事,要么以后姐姐不要叫我陛下了。姐姐選一個吧?”</br> 逐月:……</br> 她猶豫許久,都未曾開口說什么。</br> 李九宸有些不悅,開口道:“其實姐姐不說,我也知道姐姐忽然住到安世堂去,是為了什么!”</br> 逐月有些驚訝地看著李九宸。</br> 李九宸則繼續說:“聽說,安世堂如今的掌權者叫玉扶桑,是和姐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是不是?”</br> 逐月稍稍點頭:“這話倒是沒有說錯!”</br> 李九宸聽了這話,臉色難看了幾分,低聲開口說:“那姐姐是承認你去安世堂住,是因為他了?”</br> 逐月訝然:“自然不是,陛下從哪里得出這樣的結論?”</br> 李九宸表情有所緩和:“不是為了玉扶桑,那是為了什么?”</br> 逐月不太明白李九宸為何非要追問這件事,但是既然他都已經這樣說了,她自然是要告知的。</br> “臣在擔任禁軍統領一職之后,就將之前本來屬于臣的工作全部移交給玉扶桑了。他根本忙不過來,無奈之下,臣只能回去幫他了!”逐月解釋道。</br> 李九宸聽了這話,臉色難看了幾分。</br> “你如今事情還不夠多嗎?竟然還有精力去處理安世堂的瑣事?”</br> 逐月搖搖頭:“那不是安世堂的瑣事,而是洛安城的事情,嚴格來說,應該是姑娘的事情!”</br> 李九宸聽說事關蕭嫣,神情緩和了不少。</br> 他看著逐月,開口問道:“這件事跟阿姐有什么關系?”</br> “那些產業雖然掛在洛安城名下,但其實都是屬于姑娘的!本來應該是臣幫姑娘打理的,就是因為臣做不來,所以才交給玉扶桑的!他忙不過來,臣不應該去幫襯嗎?”</br> 逐月頓了頓,繼續開口說:“而且,這只不過是權宜之策,等洛安城派人過來后,臣就不用去幫忙了!”</br> 李九宸聽了這話,連連點頭:“你說得有道理,確實應該去幫忙!”</br> 聽說逐月幫忙打理的是蕭嫣名下的產業,李九宸當真是一點意見都沒有了。</br> 他甚至覺得,逐月不來宮中當值都是應該的。</br> 逐月看到李九宸這個表現,心中好笑。</br> 這人雖然是帝王,卻也是有兩副面孔的。</br> 遇到事關姑娘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底線。</br> 若是這件事跟姑娘沒有關系,他就是鐵面無私的,當真是笑死人了。</br> 不過,她也只敢在暗地里偷笑罷了,面上還是一本正經:“陛下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臣就先告退了!”</br> 李九宸面帶微笑:“姐姐慢走!”</br> -</br> 逐月本來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了。</br> 沒想到,李九宸卻不肯就此揭過。</br> 幾天之后,李九宸竟然提出,要跟她去安世堂。</br> 她不明白,李九宸為什么要去安世堂。</br> 一開始,她是拒絕的。</br> 最后,她耐不住李九宸的軟磨硬泡,撒嬌裝可憐,還是松口答應了。</br> 所以,當她回安世堂的時候,小皇帝換上了便服,跟著她出宮了。</br> 玉扶桑是見過小皇帝的,所以一眼就認出了跟著逐月回到安世堂的人是小皇帝。</br> “陛下……”他低聲喊了一聲,就要下跪行禮。</br> 李九宸立即開口阻止了他:“不用行禮了,這里沒有陛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