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綰一抬眼,就看見已經(jīng)瘦的臉頰凹陷的謝景年,一雙眼眸微微發(fā)紅。
只見他的俊臉蒼白,嘴唇?jīng)]有一點血色,甚至雙目都是緊閉的,她心里五味陳雜,一股子心疼從心尖涌了起來,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墨蓮和墨染見此,面面相覷,雙方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這怎么還沒有看就先苦上了?
突然墨染仿佛想到了什么,隨即他的臉色也迅速蒼白了起來,難道是主子的病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所以這小公子才會這樣表現(xiàn)的嗎?
他還沒說話,就見這小公子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了一個藥瓶子,從里面倒出了一顆藥,只是墨染在藥丸上停留了一會兒,便臉色一變。
“這藥丸你是哪里來的?”
這藥丸分明跟他家主子之前所吃的藥丸一樣,這藥丸是出自五姑娘之手,這人怎么會有?難道是他派人抓的五姑娘?
蘇慕綰沒有理會墨染,直接把藥丸給謝景年喂下,便開口吩咐道:“去打些熱水過來!”
“墨蓮,你去!”墨染雖然不知道這顆藥丸是怎么來的,但也不敢耽擱他為自家主子治療,光從藥丸來看,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至少知道應(yīng)該用什么藥丸,只是若是這藥丸是從五姑娘身上搶來的,就算他治好了主子的病,那他也不會對他客氣的。
畢竟主子就是因為五姑娘不見了,才會變成這樣,若是五姑娘不失蹤,這會兒已經(jīng)跟主子好好的待在一處了。
“好!”墨蓮應(yīng)了一聲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蘇慕綰忙腳亂的在謝景年的身上忙活了一通,隨即對墨染說道:“墨染,去取一片人參來,記住,是薄薄的一小片。”
“你怎么知道我叫墨染?”
“這些你先別問了,趕緊去,救你家主子要緊!”蘇慕綰連忙說道。
“行!”墨染想了想,也是這個理兒,隨即他又想起來,之前在門口的時候,墨蓮叫了他的名字,他應(yīng)該是在那個時候聽見的,看來能是他多心了。
蘇慕綰又拿出銀針幫謝景年針灸了一下,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她才進(jìn)來的時候紅潤了一些。
雖然蘇慕綰有很多話想問謝景年,但此刻他在昏迷,而且他現(xiàn)在身體極度虛弱,根本就不適合問話,蘇慕綰是有辦法把謝景年弄醒的,只是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更加適合昏睡。
“小公子,我把水打來了。”墨蓮端著一盆水快步走進(jìn)來。
“放下吧。”
“好。”
墨蓮把水放下后,蘇慕綰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打開瓶子,往水里遞了一滴褐黃色的液體,一盆清澈的清水,很快就變成了褐黃色的水。
“把這些水給你家主子擦滿全身,把帕子用水打濕了擦。”蘇慕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好的,小公子。”
墨蓮沒有猶豫,徑直拿了一塊干凈的手帕放在水里打濕了,然后浸泡了一會兒,擰干后,便起身去給謝景年擦身子了,而蘇慕綰則是走到了桌子邊,用筆寫了一張藥方出來。
這時墨染進(jìn)來了,他用小碗裝了幾片人參,“小公子,你看這個行嗎?”
蘇慕綰正好把藥方寫完,她直接遞給了墨染:“按照這個藥方抓十副藥。”
“好。”
“碗給我吧。”
墨染把手中的碗遞到了蘇慕綰的手中,蘇慕綰用公筷夾了一片最薄的人參給謝景年喂下,讓他含在口中。
現(xiàn)在身子本來就極度虛弱,所以需要人參補(bǔ)氣,但是如果人參的量太大了,又會虛不甚補(bǔ),所以她才要求要一片最薄的。
“小公子,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墨蓮抬起頭,站直了身子說道。
“沒有了,你……你怎么不把衣服給他穿上?當(dāng)心著涼了。”說完,蘇慕綰直接背過身去,面紅耳赤。
她沒想到,墨蓮居然把謝景年的褲子都脫了,而且還沒有給他穿上……
“哦!好?”墨蓮聽話的轉(zhuǎn)過身去,拿了一套干凈的衣物給自家主子輕手輕腳的穿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剛剛竟然發(fā)現(xiàn)小公子的臉有些紅,是天氣太熱了嗎?還是他不好意思?
只是大家都是男人,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能是小公子年歲太小,還有些不適應(yīng)吧?
蘇慕綰聽著細(xì)細(xì)碎碎的布料摩擦的聲音,不由又想到了剛剛的那一幕,頓時臉頰又開始發(fā)熱了,于是為了靜心,她還是背起了藥方。
墨蓮給謝景年穿好衣服過來,剛好聽到了蘇慕綰嘴里在念念有詞的說著什么,他只聽清楚了‘紫蘇’兩個字。
“小公子,小公子?”
“啊?”
“還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嗎?”墨蓮問道。
“有,你去吩咐廚房,給你家主子熬點骨頭湯來,他的身體太虛弱了,需要補(bǔ)一補(bǔ)。”蘇慕綰輕聲說道。
“行,那我先去了,你如果有什么吩咐直接叫一聲就行,他們都在外面的。”
“好。”墨蓮應(yīng)了一聲,就轉(zhuǎn)身出去了,并且拉好了門。
蘇慕綰搬了一張凳子,靜靜地坐在了謝景年的床邊,默默地看著他的一張俊臉出神,雖然他此時瘦的臉頰凹陷,但是仍然擋不住他的俊逸。
她和他大約也有快兩個月沒有見面了吧,她從來沒想過他會過來,而且他們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他到底干了什么,把自己的身子熬成了這樣。
若是她今天沒有來,他要怎么辦?若是她不在陽州府城,他又要怎么辦?他為什么不吃自己給的藥?難道是怕她會害他嗎?他們都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了,他應(yīng)該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害他的。
蘇慕綰看著謝景年這么虛弱的躺在床上,心里又氣又急,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突然慶幸自己今天早上出來了,不然不知道這一錯過,謝景年還能不能支撐到離開陽州府城。
她剛剛把脈時發(fā)現(xiàn),他除了身體不好,還心浮氣躁,有好幾次都急得吐血了,難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令他緊張焦急的事情嗎?
想了好一會兒,蘇慕綰還是沒有想出到底是為什么?于是她想著,一會兒等墨染來了,問問他吧。
她垂眸看了看謝景年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掌,他的手也很瘦,雖然這么瘦,但依舊就很好看。
他的手比她的大上許多,鬼使神差的,她把自己的手覆蓋在了謝景年的手上,入手的觸感微涼,她像是觸電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臉頰緋紅,心臟還怦怦的跳個不停。
突然,蘇慕綰覺得有什么不同了,以前她只是把謝景年當(dāng)做自己的未婚夫,但也只是未婚夫,并沒有對他生出喜愛之情,但現(xiàn)在好像不一樣了。
她現(xiàn)在看到他便會臉紅心跳,看到他生病受傷,也會心疼不已,看到他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她竟然感到無比的難過,但一想到自己能救他,又慶幸無比。
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謝景年,如果這是喜歡的話,那前世她對謝珩亦,連喜歡都談不上,興許只是看上了他的那張臉蛋,和一個和煦有禮的翩翩公子的形象罷了。
“不好了,小公子,不好了!”墨染突然闖了進(jìn)來。
“小聲一點兒,別吵到你家主子睡覺了。”蘇慕綰的神情,竟然看起來比墨染還緊張謝景年的身體狀況。
“好。”墨染愣了一下,隨即便小聲的說道:“小公子,這味藥材,我跑遍了陽州府城的幾家藥鋪,都沒有看見。”
“我看看。”蘇慕綰垂眸看了看,這藥草耐寒性極強(qiáng),突然蘇慕綰靈機(jī)一動,剛剛自己不是看到了嗎?門口的那個紫色小花,她之前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并沒有留意,但那小花竟然能在這么寒冷的天氣下生存,肯定也是極不簡單的。
于是她轉(zhuǎn)頭,連忙對墨染說道:“墨染,你先照看一下你家主子,我先出去看看。”
說完,蘇慕綰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她出去直奔樓下,待站到樓下的空地上時,她仔細(xì)的看了看這些小花。
“好像真的是!”蘇慕綰嘀咕了一句,足尖輕點,整個人身輕如燕的飛上了房頂,她在房墻上摘了一朵花,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后又輕輕的咬了一口,確實是這個味道,她臉上綻放了一抹喜色。
隨后她把下袍子牽上,便踩著房頂開始摘起了花來,因為需要10副藥材都配這個藥,所以蘇慕綰摘了很多花。
約莫過了一會兒,她緊緊兜住了袍子的下擺,這才用輕功從房頂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娘w了下來。
一旁的林大看目瞪口呆的看著蘇慕綰從房頂飛了下來,他一直以為這小公子不會功夫,但沒想到,他的輕功居然這么俊,這跟他比起來,簡直是不相上下,小小年齡就有如此成就,而且還有一手這么好的醫(yī)術(shù),以后這小公子肯定非池中之物。
他一愣神的功夫,蘇慕綰又上了二樓,他默默的繼續(xù)站在樓下,心里卻想著,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去。
然而他這想法才剛剛落下,就聽見樓上的蘇慕綰對他說道:“林大,今天我不回去了,可能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會回去,你回去讓林衛(wèi)把你家世子接到驛站來吧。”
蘇慕綰不放心謝景年,所以打算之后的幾天都守著他。
“啊?可是,小公子……”
然而他這話還沒說完,蘇慕綰就直接轉(zhuǎn)身進(jìn)了二樓的房間里,根本沒有聽他把話說完。
林大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他本以為最多就今晚回不去,結(jié)果,人家小公子直接住在客棧里了……
于是林大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還是認(rèn)命的回去了,畢竟這小公子也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主,他還是聽他的吧,為了治好世子的病,只能暫且委屈一下世子了!
墨蓮進(jìn)院子時,剛好看到林大垂頭喪氣的回去了,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他,不過也沒有問,直接抬腳就上了二樓。
“這些都拿下去,我已經(jīng)把劑量分好了,你先拿下,煎一副上來。”墨蓮進(jìn)去時,蘇慕綰正在交代墨染。
“行。”墨染點了點頭,就按照蘇慕綰的吩咐去做了,此時他已經(jīng)忘記之前還想問蘇慕綰問題的事了。
待到墨染出去后,墨蓮才輕聲說道:“小公子,我已經(jīng)吩咐廚房煲大骨湯,并且還讓他們另外做了一鍋南瓜粥。”
“嗯,可以,做的不錯。”蘇慕綰贊同的點了點頭。
“小公子,還需要我做什么嗎?”
“再去讓廚房備點熱水吧,等會兒你家主子醒了,吃了飯,服了湯藥,半小時后還需要泡個藥浴。”蘇慕綰緩緩解釋道。
“行,我馬上就去。”墨蓮一說完,整個人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這時,某個樹林里,羿修然正在東竄西竄,這次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是真的迷路了,他在這個樹林里已經(jīng)走了一天一夜了,就是走不出去。
好在這里面動物可以吃,否則他早就餓死了,但這動物也是很有限的,這一天,他也就只看到了一只野兔,而且個兒還特小,不過他倒是掏了幾個蛇窩,烤了幾根沒有毒的蛇來吃,但即使如此,他依舊沒有吃飽。
今天他必須想辦法出去,否則是再長一點,他肯定會餓死在里面的,羿修然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這找人不行,還把自己給弄丟了。
突然,樹林里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和馬蹄聲,他皺了皺眉,一閃身就飛到了樹上,這個偏僻的地方居然還有人過來。
漸漸地人走近了,羿修然臉上突然綻放出了一抹驚喜,隨后,整個人快速從樹上飛了下去,直奔前方去了。
何天被突然沖過來的東西嚇了一跳,隨即抽出了自己的皮鞭和對方打了起來。
羿修然見何天抽出了皮鞭,連忙往身后一閃,快速說道:“小七!是我啊!是我!”
“五哥!你怎么變成這樣了?要不是你說話,我都認(rèn)不出來你。”何天吃驚的說道。
只見眼前的羿修然衣衫襤褸,黑一塊兒,白一塊的,再加上他的頭發(fā)也亂糟糟的,還有幾縷垂在了眼前,而且他的臉上也臟兮兮的,頭上還沾了幾片枯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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