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這件事是媛媛和她父母做的,可是我也想不出來有什么別的解釋。突然我想起媛媛那天和我說的話,我不禁有了一個荒謬的想法:會不會是……常村的人,將媛媛和她父母的人皮穿在了身上,假扮成他們害人呢?可是常村的人都死了,那又會是……誰?”
“安葬了父母,我再也沒有回過周村。漸漸的,村里的人也都搬走了,從此三個村子再也沒有人敢回去住,成了人們口口相傳的‘鬼村’。”
盛威的祖母說完,又喝了一口已涼了的茶,轉頭看向聽得意猶未盡的盛威:“你還聽,是不是該去縣衙了?”
“啊!遲了!”盛威大驚失色,趕緊出了門:“祖母等我晚上回來再說!”
“也沒什么可講的了,我知道的事情就這么多。”老婦人放下了茶盞,聽盛威出了門,對屋里的幾個人說:“之所以我一直不愿意講,就是怕家里那些個好奇的小崽子去鬼村貿貿然探什么險,出了什么事,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住。我看你這個女冠和你身后的人,倒像是有些真本事的,我也想知道,媛媛的死因究竟是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子。只不過,老身有個不情之請,請各位答應。”
紀青點點頭:“能做到的,我們一定會辦。”
老婦人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前世冤孽,我這個外孫,打小就總和我說,夢見鬼村里有人在召喚他。我知道他偷偷去過,可是沒找到什么。不過,如果你們要去,千萬別帶他去。他一介俗人,肉眼凡胎,萬一……真的和那鬼村有什么牽連,怕是回不來。我早年喪夫,就一個女兒。我女兒也就這一個兒子。我們家,是萬萬不能受得了這種災禍的。”
紀青點點頭:“我懂了。今晚我們便出發,我會想辦法讓他留在這里的。”
“好,好。那就多謝了。”老婦人離座下拜:“還請這位女冠查明真相,還各位枉死的村民們一個公道。”
“快起來。”紀青扶起了老婦人:“我聽盛威說,那個當年驗尸的仵作還在,我想去他家問問當年的一些情況。您可知他家住處?”
老婦人點點頭:“各位來的這么早,還沒吃飯吧?在我家用完了飯,我讓我的女婿帶你們去。”
“不必麻煩了,修道之人可以辟谷,但請您告訴我們地址,我們自己尋去便可。”
打聽到了仵作的住址,紀青等人便去了他的家。
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一條小巷的盡頭,紀青敲了敲面前有些簡陋的黑色木門。里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誰啊?”
“老人家,我們有點事情想向你打聽。”紀青隔著門回答。
門被打開,一個傴僂著腰身的老爺子探了頭出來,掃視一圈面前這幾個人,又看向為首的紀青:“這位道長,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鬼村’的事情。”紀青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聽說當年您為那些人驗過尸,有些問題,我想問一問您。”
老爺子又盯著紀青多看了幾眼,然后點了點頭:“進來吧,都進來說吧。”
紀青一行人跟著老爺子進了屋。這屋子又窄又小,暗沉沉的。屋里只有簡單的一桌,一椅,一床。除此之外便沒什么家什了。幾個人都擠進來,屋里頓時塞得滿滿當當。
敖光嘴角抽了抽:“你們在屋里,我出去在窗外聽吧。”屋里真是太窄了,他都快和阿部育羅王和胡晏清擠成肉餅了。又不能去擠紀青,還是出去舒服。
大家當然沒什么意見。于是敖光擠了出去,把胡晏清也拎了出來,趴在窗框上旁聽。這下總算可以好好喘氣了。
紀青和阿部育羅王找了個地方坐下,老爺子說:“家中簡陋,也沒什么可招待幾位的,讓你們見笑了。”
“沒什么,驟然叨擾,還請您恕罪才是。”紀青行了一禮:“我們此回來這,就是為了問問您,當年的鬼村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當年的事情,被官府定性為怪力亂神的詭案,連卷宗都封存了起來。加上幸存的村民已經全部搬走,村子都荒廢了。這么多年也沒有人再打聽這事了。你們……為何要舊事重提?”老爺子望著他們,渾濁的眼中卻隱隱有精光閃爍。
“方才我們從周老太太的家里過來。她說,當年的事有諸多疑惑,只是無人敢查而已。如果真是妖亂,我是一定會去管的。它害了那么多的人,放著不管,遲早是禍患。”紀青認真地回答。
“好吧。”仵作抬頭長嘆一聲:“我也所知不多,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吧。”
“我驗尸的時候,發現那些死去的村民,基本都是被有帶砒霜的手掐死的。而且尸體上的手印,和已故去的周媛媛的父母是一樣的。他們……就是砒霜中毒去世的。”
“常村的村民一夜暴亡,都是一樣的死法。但是切開他們尸體的時候,他們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樣。”
敖光趴在窗框上,趕緊問了一句:“有什么不一樣?”
“他們的皮膚和肌肉,不像普通人一樣是緊緊貼合的。倒像是用漿糊之類的東西粘上去的。皮膚和肌肉之間,有種白色的黏稠液體。雖然肯定不是漿糊,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這是其一。”
“其二,從外面的皮膚來看,尸體都是新鮮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十個時辰。但是里面的筋肉卻不一而同,有新死的,也有死了三天左右的。甚至還有的像是被冰凍過的……”
“……”難道……媛媛那番話是真的?他們都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幾人皆想到了這處,屋里一片靜默。
“老人家,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嗯……有東西將其他人的尸體剝了皮,然后塞進這些皮膚里,偽裝成自己死去的樣子?就像換了件衣服一樣,用其他人的身份活下去?”敖光想了一會,從外面問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