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小半天兒的時間,總算是辦完了東河村的事情。坐在轎子內(nèi)的林子默是思緒萬千。自己要是和張馳等人混下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倘若自己如今就和他們劃清界限翻臉,他難保不死于非命。自己知道二人是心狠手辣,沒有一點兒憐憫之心。
林子默心想,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真是要再死一次,也沒有什么可怕。只不過,他要是死掉,可真就要苦了楊夢棋和楚寒露。他們真要是把自己作為犯官來收拾,那么她們二人定然是要被侮辱和作踐,甚至會落得一個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的悲慘結(jié)局。
雖說林子默是進入公門不久,但是知道這里面的人,真沒幾個好人。他就算不為自己打算,總得要為她們留一條活路。自己來到這里以后,楊夢棋和楚寒露是已然成為了他的親人。身為男兒的自己,保護她們是義不容辭的事情。林子默是明白自保的方法就要除去張馳和李人杰,讓自己成為這個平南縣的主官,要不然東窗事發(fā)只是早晚的事兒。
一行人是大有收獲的回到了平南縣衙門,除去帶回來的五名帶頭鬧事的百姓,兩名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少女和應(yīng)該收上來的賦稅外,那五,六十名公差是不會忘記順手牽羊。今晚,他們是早早地約好要大醉一番。
下了轎子的林子默和李人杰是來到張馳那里復命。張馳是滿意二人辦差的效率,口頭上是好好地褒獎了一番。等到兩人是把公事辦完之后,這才慢慢地走了出來。
林子默是佯裝出擔心的模樣,詢問道:“我們私下就把這兩個丫頭給分了,是否會招來縣尊的不滿?據(jù)說,他也是非常的好這一口。”
李人杰是手摸下巴的羊須胡,呵呵一笑道:“林主簿的消息還是很靈通。不過,我們的縣尊可看不上這兩個鄉(xiāng)下丫頭?!?br/>
林子默是假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朝他灌迷魂湯道:“李縣丞果然是縣尊的心腹。今后,我還要仰仗你多多地指教。你如何說,我就如何去做?!?br/>
“孺子可教?!崩钊私艿男闹泻苁堑胗浤莾擅倥?,于是迫不及待的邊走邊笑道。
二人是并肩而行,來到了林子默辦公的房間,并且在他的“操刀”之下,很快就分別辦理了他們和二名少女之間主仆關(guān)系的文書。拿起一張文書的李人杰,神情中流露出老牛要吃嫩草的急迫表情,拱了一下手,算是跟他告了別,然后領(lǐng)著其中一名少女是打道回府。
留下的這名少女的全身是有一些臟兮兮,粗布制成的衣服除了不少地方打過補丁外,并且好幾處已經(jīng)撕破。她不敢抬起頭直視林子默,畢竟前不久的官差事件已經(jīng)給她的腦海里面造成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林子默的面部表情是和里和氣,反復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年芳幾何?”
她是感覺到諸多的懼怕,生怕觸怒了眼前的老爺,小聲小氣道:“民女叫何采蓮,年芳二七?!?br/>
“好名字,好年紀?!绷肿幽悄闷鹱腊干系闹髌推跫s,微笑道:“你隨我一到回去?!?br/>
沒有當一回事情,更不怕她逃走的他,大步的走在了回家的道路上面,而何采蓮是邁著小碎步的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林子默釋放出來的善意信號,并沒有讓她內(nèi)心中的恐懼有所消減。雖說她年紀小,沒有多少見識,但是明白自己被賣身為婢。何采蓮心中的懼怕是遠遠地壓倒了逃跑的念頭。她感覺到如同砧板上面的肉,任人宰割而已。
叫開自家門的林子默是走了進去,而何采蓮也隨他跟了進來。開門的老媽子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老爺買回來的奴婢。走到前庭,回過頭的他,發(fā)現(xiàn)她仍舊還在,心中一時著實無語。
坐在圈椅中的林子默是朝跟進來的老媽子道:“你先帶她下去吃東西,再讓她洗一個澡,換一身干凈的衣服。”
老媽子是恭恭敬敬道:“老爺,我知道了?!?br/>
她把何采蓮喚到身邊,領(lǐng)著她走了下去。林子默把手中的文書是隨手扔到了桌面上,突然關(guān)心起被李人杰所帶走的那一名少女的命運,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妙齡少女讓一個六十歲的糟老頭子糟蹋,光是想一想就覺得異常惡心。
雙手捧了一盞茶的楊夢棋是來到他的身前道:“相公,請用茶?!?br/>
接過茶的林子默道:“娘子不要這般客氣。既然你我已經(jīng)是夫妻,那么隨意就好。我們兩人越是相敬如賓,反而讓我覺得越是生分?!?br/>
受教的楊夢棋是下意識的微微點了一下額頭,而心中是十分高興。他的這一番表態(tài),說明自己已經(jīng)是完全被他所認可,于是她坐在了另一把圈椅當中,看見了桌案上面放置的一張文書。好奇的她是拿在手中,仔細的看了起來。
“相公,何必破費銀錢。家中的人手已經(jīng)足夠了?!笨赐晡臅臈顗羝?,輕輕地放下道。
林子默是一邊喝茶,一邊有苦說不出道:“雖說這個小丫頭是我們家的奴婢,但是我想給她自由,好讓她回到自家人那里去。”
楊夢棋的雙眼一亮,開心道:“相公果然是菩薩心腸。奴家贊成你的做法。想必她也是一位可憐人。她的年紀應(yīng)該同我和寒露差不多,但是命運卻完全不同?!?br/>
在書房學習的楚寒露被一名多嘴的老媽子告之老爺買回來一名奴婢的事情之后,內(nèi)心好奇的她是扔下手中的《三字經(jīng)》,小跑來到前廳要一看究竟。
“我們家新來的人呢?”沒有見到人的楚寒露是東瞧西看道。
林子默是看見她那一副天真可愛的小模樣,打趣道:“怎么?你也想要當大小姐?!?br/>
“娘親說過,我嫁給你會有享受不完的福。我們家有了廚子,老媽子,就是缺少丫鬟?!背妒呛敛豢蜌獾淖诰嚯x他最近的一張椅子上面,面對楊夢棋,甜笑道:“好姐姐,你就先讓讓我。我想要這一個小丫鬟?!?br/>
“還小丫鬟?”林子默是放下手中的茶道:“我看她比你應(yīng)該還要大一些月份?!?br/>
“那又怎么樣?”搖頭晃腦的楚寒露是不以為然的嘟起小嘴道:“你是幾乎每夜都陪姐姐睡,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獨自一個人睡在大屋子里面有多害怕?”
雖然這里沒有外人,但是林子默仍舊覺得尷尬,故意咳嗽了幾聲,好讓她別口無遮攔的說下去。自己之所以不想去她那里睡,總是覺得有犯罪感。他偶爾去她那里睡覺,要么是打雷,要么是她強拉而去。
楚寒露是一點兒都不給他面子道:“我所說的話是實話。楊姐姐可以為我作證?!?br/>
“死丫頭,你盡說一些什么話?讓別人聽見了,也不怕人笑話?!睏顗羝迨欠艘幌掳籽鄣?。
林子默是立即補充了一句道:“你年紀尚小,我們不適合同床,而夢棋就不一樣?!?br/>
“過去,我們?nèi)怂谝黄鸬臅r候,你為什么不這樣說?”楚寒露是打破沙鍋問到底道。
“那時候,我們不是只有一張床嗎?”林子默是面色認真的解釋道。
吃飽肚子,沐過浴,換了一身干凈衣裳的何采蓮是梳了一個三叉髻,由一名老媽子是重新帶回到前廳。楚寒露是急忙跳下椅子,目光中散發(fā)出好奇,圍走著圈的打量她。
林子默是示意讓老媽子下去干自己的活兒,然后不急不慢道:“她和你還不是一樣,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一對耳朵”
沒有瞧出任何端倪的楚寒露是走到楊夢棋的身旁,搖動她的左手臂道:“好姐姐,你就讓她做我屋子里的丫鬟吧!”
楊夢棋是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別瞎鬧,我們都聽相公的?!?br/>
等到她安靜下來之后,林子默是云淡風輕道:“這里是你的賣身契。你帶上它就可以回去了?!?br/>
剛吃過大白饅頭的何采蓮,真是有一些舍不得離開,一聲不吭的站在原地是一動不動。
楊夢棋是和氣道:“你不要多心,我們是真心讓你走。你要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么就送你回去。我們家里暫時還不需要丫鬟?!?br/>
急了的楚寒露是趕緊插嘴道:“需要,很需要,我們家是非常需要丫鬟。”
楊夢棋是立馬把她拉了回來道:“你別聽她胡說。這個家是老爺和我說了算?!?br/>
真心感動的何采蓮是‘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一面用力磕頭,一面哭泣道:“老爺和夫人的大恩大德,我是永生難忘?!?br/>
起身的楊夢棋是上前把她攙扶起來,并且讓楚寒露把桌面上的文書拿了過來。雖說楚寒露是十萬個不愿意,但是她瞧見林子默的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之后,只得乖乖地照辦。
楊夢棋把賣身的文書交到了何采蓮的手里道:“回家去吧!”
拿過賣身契的她是再一次給三人跪下磕了頭,并且是感動的離開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