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9</br> 對于聲音的運用,同樣是需要技巧的。上到高深如口技,可以以一人之力營造出滿堂賓客花鳥魚蟲喧囂。下到日常對話交談,從牙牙學語到喊出人生中的第一個稱呼,也需要一年左右的光景。</br> 梁韓煜的喉嚨上下輕動,感受著喉嚨聲帶里好像像含著顆小珠子一樣的感覺,開始在回去的路上細細琢磨著該怎么把這些東西說給腓腓聽,還要能準確傳達給腓腓他所要表達的意思。</br> 一路上,梁韓煜低著聲音,一會兒變聲一會兒用本音唱那兩句戲腔,有時候還用變聲唱。總而言之幾下來回的不停換。</br> 偶爾他也會打頓,停下來繼續思索一下,刻意去找腓腓那種兩邊混雜著忘記了的狀態,等找到之后再開始。</br> 等到車子快開到七星小學的時候,他已經幾乎不停頓了,幾個音調切換自如。像是已經摸到了其中的一些小竅門。</br> 臨下車前,林斯年對梁韓煜笑了笑:“看來我給腓腓找老師是找對了?”</br> 梁韓煜對林斯年還挺熟的,以前沒認識腓腓之前就和林斯年一起演過戲,后來認識了腓腓,更是天天往林家跑。這幾年下來,他呆得最多的地方除了家和學校就是林家。</br> 車停到地下車庫后,梁韓煜也不用林斯年幫他開車門,自己開了車門背著書包跳下了車,朝林斯年揮揮手:“叔,等腓腓放學了我和他一起回去,晚上就在你們家住了。”</br> 林斯年點頭,他是抽空出來送梁韓煜的,等送完他之后還要回節目組。畢竟比賽一般都是在晚上,現在才中午。</br> 本來讓梁韓煜出了勞力,林斯年作為大人多少也要有點報酬補償的。但是林斯年心里跟明鏡似的,他給梁韓煜那個小鬼頭也不一定要。</br> 有時候一個人越珍視一份友誼,便會越看重這份友誼的純潔性。不想讓其他任何東西去摻雜在里面。</br> 林斯年看得清楚,不光是他們家的小朋友,其他不論是楚驍寒、梁韓煜、崔源、張小虎、還是艾爾,都很看重他們的感情的。</br> 別看有時候崔源、梁韓煜那幾個小家伙嘴上斗得兇,真要是其中一個出事了,另外幾個不會干的。</br> 估計這次在梁韓煜看來,為了腓腓都是他應該做的,和他談補償報酬就是生分了啊!</br> 于是果然梁韓煜什么都沒提,林斯年勾了勾唇角,也就什么都沒說。</br> 有些事情記心里了就行。嘴上客氣來客氣去的沒什么必要。</br> 等進了學校之后,梁韓煜想著現在這個時間腓腓他們應該是在休息室里睡午覺。午飯他是和林斯年一起在節目組吃的,所以現在也不餓。</br> 輕車熟路的走到休息室后,梁韓煜看腓腓他們還沒睡,便叉著腰終于露出一點孩子氣得告訴了大家這個好消息。</br> 大家這才知道,原來梁韓煜今天上午請假沒來,是和林斯年一起去節目組了啊。</br> 崔源坐在床上:“腓腓還以為你生病了呢,正說要等放學之后去你家看你。”</br> 梁韓煜把視線轉向腓腓,小朋友朝他笑了笑:“原來爸爸是找煜煜幫忙問的啊,爸爸真聰明。煜煜也聰明。”</br> 梁韓煜聽到腓腓夸自己聰明,先是嘴角控制不住的想對腓腓笑。等像是想起了什么之后,又故作嚴肅的咳了兩聲,對腓腓說道:“夸我也沒用,等一下的恢復訓練我可是很嚴格的。”</br> 聽到這話的腓腓穿著自己放在休息室衣柜里的白色毛絨睡衣從床沿站起身來,就是帽子上還帶著長長的兔子耳朵的那件。隨著小朋友的動作,身后的兩只耳朵還輕輕擺動了兩下。艾爾忍不住伸手撥弄了一下。</br> 但是腓腓沒注意到,他特意挺直了小身板,稚氣的小臉兒上努力做出嚴肅堅定的表情,對梁韓煜道:“是!我會努力的!”</br> 沒想到腓腓的反應會這么正式,梁韓煜伸出手握成一個拳:“那,加油?”</br> 腓腓同樣伸出手,毛絨絨的睡衣袖子里伸出一只嫩白的小拳頭和梁韓煜的拳頭碰了一下:“加油!”</br> 確認完畢,腓腓小朋友對恢復訓練這件事,很有熱情。</br> 即使是和梁韓煜面對面,梁韓煜張嘴“啊~~”一次,腓腓再接著張嘴“啊~~”一次,一直重復了整整半小時,兩個人的嘴巴都‘啊’干了。</br> ‘啊~~’完了之后,梁韓煜又讓腓腓跟著他學其他略顯得有些怪異的聲調,每一個都要重復很多次。</br> 這是梁韓煜在車上時想到的他覺得最好的方法。他是自學成才,也不知道真正的老師是怎么教人的,于是就自己琢磨,把一段他自己融合連在一起的從戲腔過渡到變聲的音調拆分成好多個不同的音節,讓腓腓先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去練。</br> 等練到最后再連起來,應該就差不多的。這個方法是梁韓煜自己試出來的。</br> 一般沒天賦的普通人這么練應該是不行的,但是梁韓煜覺得腓腓有天賦啊,他只是一不小心忘了而已。既然自己可以的話,腓腓肯定也可以的。</br> 就這樣,每次練完之后,梁韓煜還記得讓腓腓用本音和身邊的人多說說話,放松一下。</br> 兩個孩子一個敢教,一個敢練。一個用心教,一個用心練。</br> 梁韓煜這個方法還挺適合腓腓,起碼沒再出現學混了的情況。也沒出現林翰最擔心的,找著找著就把自己的本音也給找沒了的情況。</br> 穩定的不行。</br> 聽梁韓煜說晚上要去腓腓家睡,崔源他們便也說要去。楚驍寒酷酷的站在一旁,沒說不去,那就也是要去的意思。</br> 梁韓煜有些郁悶,不過也沒有出言說不讓他們去。</br> 臨到放學的時候,小朋友們穿過學生和家長群,時不時耳邊還能聽到有家長特別小聲對另一個應該比較熟識的家長問:“老崔,你那邊有沒有能走的路子?只要能弄來一朵變異花,我多少錢都出!”</br> 七星小學的家長們,其實也是其他家長不可忽視的一大關系網。只要是有心的家長,都會借著孩子的名義和身邊的其他家長搞好關系。</br> 另一個家長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變異花都不讓買賣了?以前好歹還有標本,現在連標本都要先優先送到實驗室去。”</br> “唉…”聽到回答,那家長幽幽一嘆:“老崔,你說以前我怎么沒感覺出來,這日子這么難熬呢?”</br> 以前也難熬,但是好歹一天中也有個盼頭,相當于是充電了。現在這個盼頭,因為一只大老鼠,咯嘣一下,沒了!</br> 兩人的談話被慢慢甩到身后,梁韓煜抽空回身望了一眼,心說:小爺我已經提前幫你們看到希望的曙光了。具體什么時候來,看小爺我的教學成果吧。</br> 不得不說,腓腓真的是一個十分爭氣的學生。原本梁韓煜計劃著用十天的,沒想到第三天半夜,小朋友人還沒怎么睡醒呢,先清了清嗓子,然后迷蒙著對爸爸伸出手宣布:“爸爸,我想起來怎么變音了。我現在就去唱歌。”</br> 林斯年把睡覺了也不忘惦記著唱歌的小寶貝兒從被子里抱出來,熟稔的拍拍,“腓腓先唱給爸爸聽聽。”</br> 小家伙就這樣趴在爸爸的肩膀上,眼睛還沒睜開,唱:“小燕子,穿花衣~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雪娃娃笑哈哈~”</br> 嗯,林斯年聽出來了。現在學混了的是順回來了,就是唱又給唱串了。</br> “腓腓你在歌曲串燒嗎?”林斯年一手抱娃,一手拿牙刷。</br> 半夢半醒的腓腓:“不吃串燒,爸爸,腓腓早上不想吃串燒。”</br> “行,不吃串燒。你不是一直要錄歌嗎?等腓腓你醒了之后爸爸就給你錄,錄完就讓哥哥去給你發出去。”</br> “好~”小朋友軟軟的答應了,答應完之后,也不問林斯年有沒有開始錄,揉了揉眼睛就開始唱起了一首《雪娃娃》。</br> 幸好林斯年的動作比較快,手機一直放在洗漱臺上。錄完之后林斯年檢查一下,里面應該串了三句《小星星》、一句《雙節棍》兩句《稻草人》兩句《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最后結尾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和艾爾在一起的時間多了,還即興發揮了幾句外語。</br> 唱完之后,腓腓小小的打了個哈欠,小臉兒在爸爸的肩膀上動了動,又睡著了。</br> 林斯年按下保存鍵,一看手機時間,凌晨三點半。也怪不得腓腓會半睡半醒的。估計等真的醒來了,都不一定記得自己唱過歌。</br> 今天節目組突發狀況,林斯年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抱著小朋友洗漱完畢后,林斯年把腓腓繼續放在床上讓他睡,然后自己換了一身家居睡衣去敲林逸、林麒林麟、以及林翰的門。</br> 等四個睡眼惺忪的人出現在林家大門外的時候,他們內心是懵逼的。</br> 就,一個小家伙讓另一個小家伙教了幾天,就硬生生給教好了?該不該說一句果然還是術業有專攻66666?</br> 林逸晃了晃林斯年交給他的U盤,戴上出門行動時專用的衛衣帽子,可以一下遮掉大半張臉的那種。</br> “行了,既然這兩天這么累兩個小的都沒放棄,我們也不能掉鏈子。老規矩,趁著天黑趕緊發出去。”</br> “好。”</br> 其余三人同樣戴上帽子把自己從頭武裝到腳,久違的特工行動再次開始。</br> ***</br> 吳魁副業是C市一家不大不小娛樂公司的大股東,每年拿著七位數的年薪,在這個C市雖然比上依舊不足,但是比下也算是超越了當今社會絕大多數的工薪階層。</br> 順帶主業還是一個導演。準確的來說,應該還算是一個比較有名的導演。</br> 他最近在導演一檔節目,風頭還挺大,叫做《全民選秀》</br> 但是這并沒有什么用。只要他不是混到擁有C市那些頂尖家族一般的權勢,又或者忽然有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出現在他的面前,說他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或者爹,以他現在的能量,他依舊拿不到那么一朵變異花。</br> 他錯過了C市變異花剛開始那一段的混亂期,那時他還在S市,因此便注定短時間內與這種被自然與土地賦予了神奇能力的植物無緣。除非再來一次土地復蘇,覆蓋全世界的那種。</br> 他手里倒是握著四套房的獎勵,但是他的底線讓他做不到私吞這種事。</br> 所以,吳魁還是更喜歡聽歌,聽兒歌。</br> 每天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之后,洗個澡,簡單的吃點晚飯。之后便躺在他熏有特意找人調配的安神香的臥室內,伴隨著手機中傳來的陣陣歌聲。</br> 當小朋友唱《小星星》的時候,他會想起小時候躺在草地上看到的那片星空。當他唱《捉泥鰍》的時候,吳魁又會想起曾經背著竹筐和小伙伴們一起在家鄉的水稻田里捉泥鰍的時光。</br> 時間匆匆不回頭,幾十年過去,曾經他和小伙伴們嬉鬧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片鋼筋混凝土建造的城市,連緬懷都無處去尋。</br> 但是偏偏,他總是能從這簡單可愛的兒歌聲里,想像到他記憶中的童年。那樣有時靜謐,有時嬉鬧的純粹快樂,仿若觸手可及。</br> 多美好啊…</br> 可是這些天,手機里數星星的小朋友消失了,數鴨子的小朋友消失了,捉泥鰍的小朋友消失了……全都消失了。</br> 吳魁感覺自己也快消失了。煩的。</br> 現實里他一看就投眼緣喜歡的不行的小朋友被爸爸護得太嚴實,他看不到。網絡中,因為一只老鼠引發的慘案,讓那小家伙只能暫時告別歌壇。</br> 現在節目組也不給他省心!</br> 晚上直播的時候如果不是他發現的及時,差點又出幺蛾子了。別人都能走,唯獨他這個總導演走不了,一直在那里從晚上九點盯到了凌晨四點。才算是看著維修工人修好了舞臺。</br> 節目組里的工作人員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們的總導演肚子里盛著滿腔的怒火,就等著一個撞到槍口上的倒霉鬼發泄。</br> 很快,這個倒霉鬼出現了。</br> 先是一聲驚呼:“有了!”</br> 然后便是肆無忌憚的一陣聲響,噼里啪啦一陣,那位副導演旁若無人的帶著耳機一臉的陶醉,嘴里還在跟著哼哼:“雪娃娃~雪娃娃~A~B~C~D~E~F~,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嘿!”</br> 吳魁這個火啊,就跟火.藥.庫遇到火星子似的,瞬間竄的老高,一下就從天靈蓋躥出頭頂。</br> 腳下虎虎生風:“唱唱唱,唱你娘的唱!我們大家伙都忙成這熊樣了,你還聽歌?到底是你跑調還是耳機里的原本就跑調,這難聽,你以為誰都是人孩子是不是?</br> 還串兒了?你聽唱歌的那人是不是還串兒了?真是正版休息兩天啥牛鬼蛇神都出來了,人正版小朋友比你敬業多了!</br> 串兒的什么玩意兒啊這是,中不中洋不洋,兒歌不兒歌,說唱不說唱的。趕緊的,給我把耳朵上那玩意給我扒了!再磨洋工明天就踢你出節目組!”</br> 吳魁那嘴啊,叭叭的。看周圍人顧忌著是副導演都沒敢動,自己上去一把把耳機給拽下來了。</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動作有點大,連帶著耳機插頭也給拔了下來。</br> 頓時,小朋友那熟悉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唱著的,正是被吳魁嘲諷為中不中洋不洋的兒歌串燒。幾乎不用兩秒鐘,吳魁就判斷,是這小朋友從來都沒唱過的新歌。</br> 吳魁呆愣了一會兒,先是狂喜:“嗓,嗓子好了?嘿嘿,我就說,喊了一聲而已,肯定沒這么嚴重的。”</br> 不枉他專門去寺廟里給小家伙燒香祈福。</br> 緊接著,想起自己剛剛說了什么的吳魁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左右四下看去,深怕現場哪里藏著一個偷偷抹眼淚的小朋友,然后小朋友回去給監護人一告狀,又是傷害小朋友自尊心所以臨時決定停更的公告。</br> 現場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大概有十幾秒,仿佛吳魁之前的話還在耳邊,就聽他又開口道:“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歌詞還是那個歌詞,人家小朋友唱起來就是好聽!哎,剛剛第二句和第三局是不是押韻了?真好。”</br> 說完,猛地朝副導演身上蓋了一巴掌:“你不會學就不要學!好好的一首歌,被你學得這么難聽,我聽了都要罵人,替人家孩子委屈。這么好的歌,被你學成這鬼樣子!”</br> 最后,吳魁強調:“記住,我剛剛那些話全都是罵你的,不是罵孩子!”</br> 作者有話要說:吳魁:這都是什么鬼!......斧神工般清脆美妙又極具創意的歌詞和演唱啊。我醉了。you改網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手機版網址m.w.com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后老網址會打不開,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