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8</br> 丁蘭蘭自己其實還是個晚會副導演來著。而負責統籌全局的總導演則是林堯。</br> 大家選林堯當總導演當然肯定不是因為林堯是腓腓的堂弟,每天和腓腓生活在一起,最?了解腓腓會喜歡什么。主要還是大家一致認為林堯最有導演天賦以及藝術天賦,還有那不慌不亂的大將風范。</br> 就是這樣沒錯。</br> 而林堯呢,他?也覺得如果能親手排演出一次完美的晚會來作為腓腓對七星小學的告別的話,那也是件不錯的事情。于是當有孩子找上他?的時候他?也就答應了下來。</br> 第二天中午,午休時。</br> 準備參加半年后那次晚會的孩子們陸陸續續的在室內體育館集合,開始了他?們這些天來的第一次排練。</br> 作?為總導演,林堯好歹也要有些范兒的。第一次排練時出現的問題肯定會比較多?,每出現一個問題就打斷一下排練肯定會嚴重拖慢進度。</br> 所以這次排練時,林堯最主要的任務還是先在一旁看完全程,然后把自己認為有問題的地方,或者不太適合的節目一一記在本子或者腦子里,等到所有人都過一遍之后再一次性把所有的問題都說出來。</br> 為了不打擾腓腓午睡,和腓腓在一個休息室的林堯是在腓腓睡著了之后才輕手輕腳的出來的。</br> 來到室內體育場之后,見人也來的差不多?了,林堯簡短一句:“開始吧。我們聲音稍微輕一點,現在是午休時間。”</br> 其他孩子聞言比了個知道了的手勢。</br> 緊接著便有充當主持人的兩個孩子一步跨出,將今天剛剛統計好的節目單拿在手里。</br> 節目單很長,就算在第一次彩排之間就已經進行?過了一輪輪小范圍之間的激烈角逐,節目單依舊是很長。</br> 被主持人念到第一個出來表演節目的正是丁蘭蘭她們班。</br> 因為不想屆時帶著腓腓和他?們一起哭,大家都非常克制的沒有遵從本心選擇太過悲傷的節目,而是立足于喜劇,期望呈現出最完美的晚會效果。</br> 如果能讓腓腓那雙天生適合盛滿笑意的眼眸因他?們的節目而彎起,這才是他們的本意。</br> 只是本意歸本意,奈何這些孩子們還忘記了一</br> 個詞,叫做:詞不達意。</br> 丁蘭蘭她們要表演的節目是性轉版的《王子與公主》,沒什么特別深奧的含義,主要就是想要逗腓腓笑。</br> 現在參加彩排的大家基本上都把這個當做晚會的最?重要目標之一了。</br> 報幕孩子一聲開始,戴著一頂小王冠、腰間配著一把非常華麗的金色道具劍,由丁蘭蘭扮演的王子最?先出場了。</br> 對待第一次彩排都非常認真的眾人瞬間收聲,努力將自己的思緒沉浸進去。</br> 把每一次彩排都當成現場,這才是彩排的真正意義。</br> 剛剛在臺下不住催眠自己的丁蘭蘭也在上前的一瞬間潛意識里將自己置于了半年后的晚會表演現場。</br> 臺下的這些觀眾里,很可能就坐著腓腓。</br> 這一番沉浸式代入,感?覺不立刻就來了嗎?就是相對于喜劇來說,這感?覺來的不太對。</br> 于是當‘王子’出場過后,等接下來‘公主’出場的時候,丁蘭蘭也完全沒有笑場。</br> ‘公主’的體型明顯略顯豐腴,身高比‘王子’還稍微高了兩厘米,出場的時候還十分顯眼的扶了一下頭上有些戴歪了的金色長假發。</br> ‘王子’看到‘公主’出場時語氣夸張:“哦,多?么美麗的公主啊。看你這婀娜的身姿,如金色瀑布般的耀眼長發。你的美麗使整個森林生輝。”</br> 而‘公主’,還沒說話,忽然毫無預兆的抽噎了一下。顯然這位扮演性轉版公主的小胖子同學有些過于沉浸,一不小心就想到了什么讓人無法自抑的難過事情。</br> 但是好歹小胖男同學還是非常有表演操守的,即使心里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放起了配樂《畢業了我們不哭》,嘴上還是反應及時的接上了下一句臺詞。</br> 正在彩排的兩位同學都在故作?淡定。但是氣氛,莫名的開始朝著某種奇怪的地方飛奔而去。</br> 體育場窗邊,忽然一顆黑乎乎的小腦袋探出來。再接著,又是幾顆腦袋探了出來,正在朝體育場內四處眺望。</br> 已經在這里看了一小會兒的腓腓為了不打擾到室內的排練,小聲問道:“蘭蘭她們表演的節目臺詞有點好笑,但是為什么我感?覺她們都有點想哭呢?”</br> 梁韓煜:“也許是因為,喜劇的內核往往</br> 是悲劇?所有的喜劇大師其實都是悲觀的吧。”</br> 這是當然的,在這個失樂癥橫行的世?界里,還能找到真正樂觀的喜劇大師嗎?</br> 但是梁韓煜說的這種情況顯然不適用于彩排的那些孩子們身上。</br> 第一個表演的丁蘭蘭他們好歹撐著是把節目給演完了,好家伙,那一旁候場順帶充當觀眾的孩子們表情一個比一個嚴肅。</br> 主持人:“接下來的第二場表演,表演者楊濤,表演節目:單口相聲。”</br> 一開始表演就會立刻想到自己今天是來干嘛的,一想到今天是來干嘛的就會想到晚會,一想到晚會就會想到畢業,一畢業就會想到,腓腓要畢業了!</br> 這感?覺,說來就來。就好像那強效催淚棒,無法阻止、不由自主,且效果特別好。</br> 一段業務還不太熟練的相聲下來,表演者那叫一個淚流滿面。</br> 就好像他現在已經看到了腓腓坐在臺下朝他?拜拜手。</br> “列位看官,您說這好不好笑?”睜著霧氣蒙蒙的眼,一連抖了好幾個包袱的孩子最?后問出這句話。</br> 好不好笑是真不知道,但是被越來越代入的列為觀眾表情越來越嚴肅那是真的。</br> 窗外,大家并沒有發現,但是實際上已經自己來了的腓腓又看完一個相聲后,小臉兒上忽然迷茫。</br> 他?開始想,是不是臺詞里有什么特別讓人傷心的東西他沒聽懂。</br> 然后抱著這樣的疑惑,腓腓在經過小心考證后,猜測道:“這個晚會可能有一個規則,就是雖然表演的東西都很好笑,但是表演的人和觀眾都要真的很難過的哭出來。”</br> 然后腓腓越說越覺得自己猜得對:“這是憋笑挑戰。”</br> 為了給腓腓一個驚喜,林堯在上午的時候也說了他?要來排演晚會來著,但是他沒說到底是什么晚會。</br> 因此腓腓也沒想到,明明距離歡送晚會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大家居然就已經開始彩排了。</br> 艾爾順著腓腓的話說:“那腓腓你覺得如果是你來,你能不能一直都不笑?”</br> 腓腓還沒說話,室內那邊,終于有一個控制力差,想象力還特別強的選手上臺了。</br> 他?站在臺上對著大家一鞠躬,“大家好,我今天給大家表演…”話說一半,眼圈</br> 先紅了。</br> 大家好,我今天給大家表演…哭一個?</br> 一旁每天和他?腓腓哥哥一起上學再一起回家的總導演林堯完全體會不到其他人那種強顏歡笑的心情,只是以一個專業導演的角度在這個孩子的名字后面畫了個圈圈,表示待定。</br> 這表情管理能力太差了。</br> 不光表情管理不太行,眼見自己表演不下去了,這孩子就連心態也一塊兒崩了,忽然開口道:“我嗚,之前腓腓在幼兒園的時候,他?上果果班,我上苗苗班,然后因為年紀不夠,腓腓還上果果班,我上朵朵班。我其實就比腓腓小了幾個月!</br> 我說我要幼兒園跳級,我爸媽非不讓,說要讓我感?受完整童年。后來他們終于同意我不上果果班直接上一年級,我還因為是七月份生的去不了!就這樣硬生生錯過來了。</br> 一步錯,步步錯。</br> 我…我嗚…我心里苦啊~~”</br> 這些話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中了多?少孩子的心聲,</br> 在座的其他孩子忽然也一紅眼圈。</br> “我也是,明明說好了我把高一年級的卷子做到100分就讓我跳級的,結果就因為我多?做了兩道附加題,考了120,我爸就不讓我跳級了。嗚,大豬蹄子!”</br> “我說我不需要完整童年,我的童年只要跳了級就可以很好很精彩。他?們非不信,說我是孩子話,等長大了就知道后悔了。嗝…”</br> “我更慘,我本來應該和腓腓一樣坐在臺下,而不應該在臺上。但是我二年級的時候生病留級了。是從三班硬生生留下來的。我之前和腓腓一個班啊!!!”</br> 打開了話匣子之后,似乎每個孩子都有話說。</br> 有孩子神情悠遠的感?傷道:“如果因為分開的時間太久,腓腓不記得我了怎么辦?萬一有一天我走到腓腓面前他?都不記得我,那不在他面前哭出來就是我最?后的堅強了。”</br> 聽他這么一說,周圍的其他孩子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腓腓不認得自己了的場景,忽然感覺心肌梗塞。</br> 一時間,整個場館凄風苦雨,陰雨連綿,電閃雷鳴,水淹彩排現場。</br> 窗外,聽到動靜這才知道大家為什么這么低落的腓腓有些躊躇該不該進去。</br> 如果不進去的話,里面已經有孩子想象到腓</br> 腓不認識他?們了,然后借這最?后一根導.火.索哭成一片了。</br> 但是進去的話,這些孩子們平時每一個在腓腓面前時都表現的好像一個小英雄般頂天立地,不知眼淚為何物,這會兒腓腓如果進去的話,怕是里面那些孩子會直接在地上找洞鉆進去吧。</br> 這時,有一直在場館里圍觀彩排的老師見他?們這樣,直接開口道:“好啦,腓腓在外面看著呢,再哭小心腓腓笑你們。”</br> 腓腓?!腓腓在哪里?</br> 之前彩排太投入的孩子們終于看到了在窗口處還沒來得及蹲下的腓腓。剛好和腓腓的眼神碰了個正著。</br> ……</br> ……</br> 作者有話要說:彩排中的孩子們:怎么辦?現在說剛剛是因為有人帶的催淚.彈漏了腓腓會信嗎?我在腓腓心中流血不流淚的形象啊,要怎么挽回?</br> 挺急的,在線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