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8</br> 安導試圖旁敲側擊:“腓腓,你去西邊的劇組玩了?”</br> “沒有。”腓腓認真回憶后搖頭。</br> 就是有一天沒有他的戲的時候,他照例陪爸爸一起來劇組,然后剛好那一天煜煜沒事,他們就一起去找剛好就在西邊的源源了。</br> 順帶的,那天可能是趕巧了,大家在群聊里一說,正好驍寒哥哥和小虎、艾爾也有時間,他們用手機發消息商量好,由源源給另外三人準備好進來的身份牌,進來后干脆就一起在影視城里玩了一下午。</br> “我沒有去西邊的劇組,我就是在那邊的人工湖周圍逛了一下。”</br> 沒有去劇組啊。</br> 安導心說也確實,如果沒有熟人帶著的話,腓腓是不會隨便唐突的進其他劇組的。</br> 那這么說,這位剛剛給副導演打電話的藝人就是這些天里少見的一位真的想要毛遂自薦的其他劇組演員嘍?</br> 安導罕見的來了興趣,問了下老伙計這打電話過來的人究竟是誰,發現是熟人后干脆自己一個電話又回了過去。</br> 那邊電話接通后,老爺子上來第一句就是:“喂?小慕啊,聽說你要來我這個劇組當客串?”</br> 聽筒里傳來爽快的女聲:“對啊,我剛給劉導打的電話。反正我這邊的戲份還有兩天就殺青了,剛好無縫進組。怎么樣?安叔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我?我不挑戲份。”</br>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安導自然不會再拒絕。</br> 劇組正式開機已經有一段時間,各方面演員已經就位,c市影棚、s市影棚、實景取景地都已開拍,如果對方電話里要的是占影片篇幅比較大的角色,那安導也唯有拒絕了。</br> 但是如果是友情客串,對影片完整度構不成影響,那他巴不得能湊出來一個全明星陣容。</br> 別的導演也許還有顧慮主角會被客串喧賓奪主,而安導就完全沒有這個擔憂。</br> 喧賓奪主?</br> 不存在的。</br> 于是,兩人就這樣口頭約定好,等這邊殺青了,那邊立刻無縫進組。</br> 掛斷電話,影視城西邊的一個正在中場休息的劇組內,一個身著古裝戲服的女人坐在椅子上</br> 一旁給她遞了杯水的助理順勢問:“姐,成了?”</br> “你姐出手,一個完,拿著手機的女人嘴角露出一抹馬到成功的微笑。</br> 助理捧場鼓掌。</br> “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慕薇薇一臉的智珠在握。</br> 她和安導劇組里小演員的淵源,那說起來可就長了。一直能追溯到那場空前盛大的導師賽舞臺。</br> 想當年,林斯年是空降大導師,她則是和其他當時已經成名的明星藝人們一起競爭剩下來的導師位。</br> 包括后來的舞臺也是,那時候的小朋友年紀還太小,和爸爸分開的時間長了就會想爸爸,因此林斯年經常會帶著孩子一起過來,然后當林斯年要上臺的時候,小朋友就乖乖的在后臺和干爹或者哥哥一起等爸爸。</br> 也是那個時候,秋良就曾經說過,生平最愛兩崽,一位是share網上的小偶像,還有一位就是他林哥家的孩子了。</br> 秋良這么說,其他人其實也不遑多讓。</br> 那個時候乖乖等爸爸的小家伙,后臺想要陪他玩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們能直接排隊排到體育場入口。</br> 每次從后臺離開,小朋友的小兜兜都能被裝得滿滿的。全都是大家偷偷塞給他的小零食。</br> 只可惜后來林斯年錄完節目后徹底隱退。</br> 她們要工作,小家伙要上學,而她們又沒和林斯年熟到能時不時上門去看孩子的地步。</br> 這一晃,這么多年就過去了。</br> 想到這里,女人一把抓住助理的手:“小馮啊,你知道,什么叫相思之苦嗎?”</br> “姐?”助理不明白,剛剛不還在說孩子嗎?怎么一下就跳到相思之苦了?</br> “要不是姐還背著當年的外債沒還干凈,我早就退圈了。你能理解那種明明近在咫尺,卻偏偏見不到的感覺嗎?”這些年她其實和孩子一直有聯系,每到一個地方拍戲,她也會記著把當地的特產的好吃的東西加急郵給遠在c市的腓腓。</br> 只是大家的時間總也湊不到一起去。不是她休息的時候孩子要上課,就是孩子放假的時候她又已經坐在了去往別處的飛機上。</br> 一個女人想孩子到底能有多苦?</br> 慕薇薇能夠無痛當媽告訴你。</br> 說完這些,她又嘆息道:“其實這些年如果不是有腓腓總是打電話鼓勵我,我可能都撐不下去了。”</br> 這個世界上怎么能有這么讓人窩心的孩子?</br> 有一次也許是因為太累了吧,也可能是因為和腓腓聊天太放松了,她不知道怎的,說著說著忽然就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哭到腦子最后都缺氧,迷迷糊糊中卻一直能聽到腓腓在和她說話的聲音。</br> 電話那邊聲音還帶著稚氣的小少年似乎是把她當成了比自己還小一些的需要人哄的小姑娘,在電話掛斷后,慕薇薇感覺自己哭完之后壓力可能也隨之發泄了一些出來,狀態已經好了不少,可是在第三天的時候,她還是在劇組收到了來自c市的小禮物。</br> 一小瓶腓腓剛種出來的,小向日葵的種子。</br> 后來再和當年導師賽的那些人聚會時,慕薇薇聽著至今仍活躍在娛樂圈的楊青語氣深沉的說起自己曾經在療養院待了幾個月,結果在出院的時候,硬是已經在療養院的花圃里種出了一大片的大含羞草。</br> 他把自己不知從何時衍生出的似乎是這個世界特產的絕望與陰霾,一起埋葬在了那一片大含羞草叢中。</br> 近幾年網上有許多網友留言,說是感覺近年來自己的偶像們好像都開朗了不少。</br> 不是偽裝出來的快樂,而是真切能讓人感受到的。</br> 其實細數下來的話,這些人的共同點有一項就是他們都曾經參加過吳魁導演的《全民選秀》。</br> 這穩定‘軍心’的軍功章,有share網小歌神一半,但是,也有他們默默無聞的小朋友一半。</br> 所以,自從聽說腓腓居然要拍戲了,而且拍戲的地點就在c市影視城時,一時間,整個影視城風起云涌。</br> 慕薇薇算是下手比較早的。</br> 有些還火急火燎的在飛機上沒落地呢。</br> “要我說啊,子榮他們就是把目的性表現的太明顯了,一點都沉不住氣。你看像我,絕口不提我知道腓腓就在安導劇組的事。安導這不就很容易答應我去客串了?”暫時領先一步的慕薇薇露出老奸巨猾的表情。</br> 跟了慕薇薇好幾年的助理表示受教:“嗯,還是姐你厲害。”</br> 兩人的身后,剛剛還在慕薇薇的腦海中出現了的男人站在那里。</br> 恰巧一不小心就聽到了先進經驗的男人點頭,不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嗎?原來如此,受教了。</br> 男人走到另一旁的空地上,拿出手機:“喂?安導,對,我是楊青,我想問一下,咱們那個劇組還需要有人客串嗎?嗯,對,我是慕薇薇介紹來的。主要是我對您的導演風格比較仰慕,想要學習學習。”</br> 兩公里外的攝影棚內,撿了兩次便宜的安導忍不住用攝像機當做鏡子照了下自己。</br> 難道真的是他想錯了,楊青這個常年超一線保持者還有慕薇薇這個當紅女星,不是沖著他們劇組的小演員,而是沖著他這個導演來的?</br> 唉,這導演魅力太大了,好像也挺煩惱的啊。</br> “一臉枯樹皮,有什么好看的?”副導演幽幽飄過,看著正在對著攝像機臭美的導演,毫不留情的揭穿道。</br> 安導不以為意,只把這當做是老伙計嫉妒他后說出來的酸話:“去!我這個導演魅力大,你這個副導演嫉妒了?”</br> 說完,也不再理會‘酸里酸氣’的副導演,心情頗好的搖著大蒲扇去給他們小演員講戲去了。</br> 楊青和慕薇薇都是在同一天同一個劇組殺青,殺青后連行李都沒收拾就直奔東邊的劇組。</br> 慕薇薇看著楊青,覺得自己是有一筆盜用創意的賬需要跟他算一下。</br> 但是一想著自己馬上和腓腓就是同事了,心情極好的她又實在發不出火來。最后干脆放開不管,和楊青聊起了天:“等下到劇組后,你別跟我搶戲份最多的客串。好歹青哥你用的也是我的創意。”</br> 楊青一邊趕路一邊滴水不漏:“這個主要還是要看導演分配。作品平衡最重要。怎么說也是腓腓演的第一部電影,不能弄砸了。”</br> 來的時候他就打定了主意,只能給影片錦上添花,絕不能拖后腿。</br> 因為兩人關系也比較熟,慕薇薇毫無女明星的自覺,龍行虎步似乎是在和楊青競走似的:“你演砸我都不會砸。”</br> 而且林斯年還在劇組當定海神針,就他們兩個客串的就能拖后腿了?未免太不現實。</br> 兩人很快就到了接下來要待的有腓腓在的攝影棚。</br> 為了和諷刺自己的老伙計不爭饅頭爭口氣,兩人來的時候,安導還特意帶著副導演一起在攝影棚外等著。</br> 雙方匯合后,先是握手,然后便是邊往攝影棚里走邊寒暄。</br> “聽說小楊你對我的拍攝手法感興趣?承蒙厚愛承蒙厚愛。唉,可惜最近就是太忙了,不然這樣吧,先讓我的副導演和你講講拍攝的事。他雖然實操上是沒我熟練,但是理論還是很可以的。”</br> 一邊說,安導還一邊看自己身旁的副導演。</br> 老爺子這可算是掌握了陰陽怪氣的精髓了。</br> 楊青謙遜點頭。</br> 就在幾人‘相談正歡’的時候,腓腓剛好吊著威亞從幾人的頭頂上飛了過去。</br> 看到了熟悉的人,小少年在上面揮手:“薇薇阿姨,楊青叔叔,你們怎么來啦?”</br> 楊青和慕薇薇一齊抬頭,同樣笑著和腓腓招手:“我們想腓腓你了,就過來了。”</br> 說完,兩人忽然反應過來,糟糕,看著孩子一高興,不小心說漏嘴了!</br> 副導演斜眼看正導演。w,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