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6</br> 腓腓其實有些沒聽懂,但見小虎說完之后就面紅耳赤的把頭側到一邊，顯然是短時間內沒勇氣說第二次的樣子，腓腓也只能表面點點頭,裝作自己其實懂了的樣子。</br> 其實如果張小虎好好跟腓腓說,腓腓也是上過生理課的,肯定能懂。但他迎著腓腓清澈的目光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搞了個什么‘上三壘’，沒聽過這個詞的腓腓只能根據小虎說完話后的反應來大概猜測這個詞的意思。</br> 但腓腓那不懂裝懂，實則燃起了學習的小火苗的神情，張小虎怎么可能看不出來。</br> 一時間，他想往自己嘴上扇一巴掌的心都有了。</br> 以前腓腓也許沒有刻意了解過,但如果想要了解的話，現在網上什么信息沒有。</br> 本來腓腓是不懂的，楚驍寒肯定也不會急著讓腓腓知道這些。但現在被他這橫插一竿子,腓腓說不定就要從不懂變成懂了！</br> 想到這一關節的張小虎立刻亡羊補牢：“腓腓,你別上網去查！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挺好的。”</br> 腓腓慢吞吞的放下已經拿起的手機，拒不承認自己不懂裝懂：“小虎你在說什么啊，我就是拿手機看看。”</br> “看看也不能看！”張小虎立刻道。</br> 他聲音本來就有些粗聲粗氣的,平時和腓腓說話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兇都是把聲音降一個度來著。</br> 下一秒就意識到自己語氣好像是有些‘兇’了的張小虎下下秒立刻改正，和腓腓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腓腓你看，你現在這樣和楚驍寒相處也挺好的吧。”</br> 腓腓毫不猶豫點頭：“嗯。好啊。”</br> “那咱們就保持住。我剛剛的意思就是，以后最起碼幾年之內,不要有其他變化就成。”</br> 腓腓這下點頭，表示自己懂了。</br> 張小虎不放心,又問腓腓：“腓腓你真的懂了？”</br> “懂了。”腓腓語氣輕松的說：“保持住啊,小虎你放心,我不和驍寒哥哥分手。”</br> 說完,怕對方還不放心，腓腓又補充道：“幾年后也不分手。”</br> 小虎…小虎差點虎目含淚！</br> ***</br> 這天楚驍寒再次從學校回到家的時候，楚老爺子已經在沙發上坐著等自己孫子了。</br> 而且還一邊等，一邊在拿著好像是施工圖紙一樣的東西在看著什么。</br> 見楚驍寒回來了，還不忘招呼孫子：“驍寒啊，你過來幫我看看這個。”</br> 楚驍寒上前，接過爺爺遞過來的紙張，是一些新宅建造概念圖。</br> “驍寒啊，你和腓腓的事情我昨晚想了下，爺爺知道你從小就是個在感情上認死理的孩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別人我也許不敢打包票，但你是在我跟前長大的，我知道，你這輩子也欺負不了腓腓，你從心里疼他。腓腓也是我看大的，他從來不是個三分鐘熱度的孩子，有長性。你要是真下定決心了，那你和腓腓就好好的。”</br> “你和腓腓以后要是好不了，我和你林爺爺一輩子的老交情，也就差不多了。”</br> 昨天驍寒捧著一捧花回來的時候，祖孫兩人坐在一起大概聊了有兩個多小時。</br> 對于自家孫子和腓腓，老爺子有些驚訝，卻出乎意料的并沒有感覺到特別意外。</br> 主要是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甚至之前老爺子一度有些發愁，不是愁其他的，主要是愁萬一以后腓腓戀愛了，成家了，驍寒他能接受嗎？</br> 這心里啊，沒準就塌了一半。</br> 等他哪天也走了，就全塌了。</br> 因為知道腓腓對驍寒到底有多重要，所以從昨天到現在，老爺子都沒想過要逼著兩個孩子分開。</br> 這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他老頭子的心也是肉長的。知道冷，知道熱，也知道這些年腓腓給他帶來了多少暖和。腓腓在他心里，也是沒有血緣的小孫子。</br> 下不去手拆，就只能轉而為兩個孩子的未來做打算了。</br> 老爺子繼續和楚驍寒說：“你林爺爺家里人多，熱鬧，腓腓從小就是在家里待慣了的，我記得以前小家伙選學校都是從離家近的地方選。這邊離林家雖然不算太遠，但也不近。你比腓腓大些，你就讓一讓他，等明后年找機會把林家旁邊那塊地拿過來了，就在那邊蓋個新的住處。”</br> “爺爺我對住的地方其實沒什么執念，只要是把你奶奶的花園移過去，我在哪都行。正好以后離得近了，大家沒事串串門，我還能多找你林爺爺下幾盤棋，沾沾林家的熱乎氣兒，也挺好。”</br> 最后，老爺子像是跟楚驍寒說什么秘密一下，聲音略低了些說道：“而且驍寒我跟你說，你別看現在你林叔、林伯是不說什么了，但那是顧著腓腓，其實心里說不定老大不愿意呢。但他們心里不樂意歸不樂意，你要是一點態度都不拿出來，讓他們覺得你不是想跟腓腓往長遠了奔，這邊是心里不愿意，那邊隔天就是真的不愿意了。”</br> 楚老爺子知道自己孫子心里是有成算的，他說不說都行。但顧著他其實在感情方面也沒多少經驗，作為過來人，老爺子還是不放心的提點著。</br> 與此同時，和腓腓打了一通電話，旁敲側擊之下才知道原來她才是讓腓腓這么早就開竅的‘罪魁禍首’的范甜甜在掛斷了電話后眼淚差點沒流成一條河。</br> 好好一個白白嫩嫩的崽，就這樣因為她受不住激的一段話給整開竅了。</br> 而且不僅開竅了，還學會自己長出兩只腳倒拔著那另外一顆大白菜。</br> 就腓腓那攻勢，那么大一捧玫瑰花呢，擱誰誰能靠得住？楚驍寒不就連幾分鐘都沒堅持到就投降了嗎。</br> 自此，楚驍寒的幫內地位由原本的五大長老直升幫主家眷，開辟了果果幫內部除了大逆不道篡位外的第二種晉升渠道。</br> 可惜這個渠道只能一個一個來，楚驍寒要是不下去，其他人也只能干瞪眼。</br> 果果幫聊天群：</br> 【侯明：我信了他的邪，楚驍寒就是仗著自己長了那一張臉。我等著…】</br> 驟然得知真相，悲憤之下的侯明差點就把‘迷惑幫主的小妖精’這幾個大字的戳給蓋在楚驍寒臉上了。</br> 【艾爾：@侯明，你憑什么說楚驍寒是靠臉？】</br> 作為幫主之下的果果幫顏巔，艾爾就很看不慣侯明說楚驍寒是仗著自己的臉，這不就相當于是拐著彎說他在腓腓那里沒楚驍寒好看嗎？</br> 直到趙琦出來一句話結束這個話題：【敗犬的哀嚎。】</br> 扎心了啊。</br> 雖然大家對腓腓是純潔且深厚的友誼，但果果幫內部曠日持久的‘腓腓到底和誰最好爭奪戰’隨著楚驍寒的上位，結果也越發明朗化。</br> 這讓誰能甘心？</br> 可不甘心能怎么辦？</br> 這邊林堯給通報消息說腓腓在拿手機了，那邊群里的一眾人就動作非常誠實且默契的迅速刷新了幾百條消息，直接就把剛剛關于楚驍寒的話題給刷了上去。</br> 又過了幾天，當大家正在慢慢接受腓腓談戀愛了這個事實時，楚老爺子來到了林家老宅。</br> 就如果他之前說的那樣，不論林家其他人心里怎么想，他楚家先把態度給擺出來了。m.</br> 看著楚老爺子擺在他們面前的新宅設計圖，跟林家都不能只用近來形容，一墻之隔而已。</br> 林翰估摸著，以腓腓的身手，就那墻，他三秒鐘就能翻過去。</br> 林國盛看似矜持，不過等真正看完那圖紙后，還是用手敲了敲那墻的位置，表示楚家的新宅這邊也不一定全都是墻，開一扇門也行。</br> 或者直接打通了也不是不可以。</br> 楚老爺子笑呵呵的接納了老友的建議。</br> 另一邊，因為覺得當著孩子的面討論這些有些太早了。所以楊玉英干脆讓腓腓帶著楚驍寒出去走走。</br> 一旁坐在客廳中的林斯年看著腓腓和楚驍寒離開的背影。</br> 在他這里，從來就沒有楚驍寒已經經過了考核這個概念。</br> 時間會醞釀出真正的答案。</br> 如果沒有其他變故的話，也許他對于楚驍寒的審視，要一直到他最終合上眼時才會真正停止。</br> 而那，就是很久很久以后了…</br> ***</br> 屋外，腓腓帶著楚驍寒悄悄爬上了房頂。</br> 那里有一處剛修建好的露臺，躺在上面剛好可以看到晚上的星星。</br> 自從完工后腓腓就很喜歡這里，現在驍寒哥哥來了，腓腓當然也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這個地方。</br> 兩個人并排躺在干凈的地面上，腓腓一邊看星星，一邊像是忽然想起來一樣開口問：“驍寒哥哥，上三壘是什么啊？”</br> 他答應了小虎不會上網去查，但是沒說不能問啊。</br> 饒是楚驍寒都有些被腓腓的這個問題問到呆住了，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打棒球。棒球比賽時有四個壘位，比賽時雙方輪流進攻和防守。”</br> “所以，上三壘的意思是，打棒球贏了？”驍寒哥哥解釋的這么專業，腓腓一時有些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信。</br> 楚驍寒面色如常的點頭：“差不多。”</br> 很快，天上的墨色越來越濃重，開始有星星點點的小光點掛在天幕上，被今天罕見的這么多星星一起出來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的腓腓沒有再在這件事上糾結，轉而和驍寒哥哥一起靜靜的看起了星星。</br> 因為他和腓腓是在二樓房頂斜坡修建的露臺上，所以楚驍寒隱約還能聽見客廳內的說話聲。</br> 話題是關于腓腓的，也關于他的。</br> 耳邊是眾人的說話聲，眼前是一片星河，還有腓腓。</br> 越過那黑黑的天幕，楚驍寒似乎看到了他和腓腓的未來。</br> 不論怎樣，都無法讓他升起抗拒的想法。</br> 他其實一直有一個秘密。</br> 楚驍寒是腓腓的第一個好朋友，所有人都知道。</br> 腓腓也是楚驍寒人生中的第一個好朋友，誰都不知道。</br> 那年腓腓第一次過生日，大大的蛋糕上有一個一眼望去和腓腓很有幾分像的小糖人兒，楚驍寒第一眼看著就喜歡。</br> 后來腓腓把小糖人兒送給他了。</br> 明明那時一口都還沒嘗過糖人兒的味道，只是一味的小心翼翼的拿著，一路拿回了家。但那時拿著糖人兒的小小的楚驍寒，之后的好幾天都感覺到甜。</br> 可惜不論楚驍寒再怎么用心保存，經過人工制作的糖人兒都很難保存太長時間。</br> 糖人兒壞了的那段時間，楚驍寒不說，但其實心里不開心了很久。</br> “驍寒哥哥，以后我們還經常來這里看星星好不好？”腓腓坐起身問。</br> “好。”</br> “驍寒哥哥，人家談戀愛的時候都是要親一下的。你為什么沒有親親我？”</br> 腓腓說話時仰著頭問他，看著月光下有幾縷發絲不聽話的垂在額頭的腓腓，楚驍寒微微低頭，吧唧一下親在了腓腓的額頭上。親了很大一聲響。</br> 嗯，他替當年那個小小的楚驍寒嘗過了，小糖人兒是很甜很甜的味道。</br> 月上中梢，此時的少年們手牽著手，慢慢晃悠的幅度剛剛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