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2</br> 林斯年會說,他其實嫉妒夢里的自己嗎?即使那個人其實就是自己,但也不妨礙醒來的林斯年看自己不順眼。</br> 剛剛和林景歷談話的時候林斯年其實技術性的掩蓋了一些東西。</br> 比如,其實他很久之前就想真切的抱抱那個小朋友,而不僅僅是在夢里。其實他也有在試著做蛋糕。其實…當有時候他不會做夢時,也會習慣性的伸出手。因為小朋友有時候會做噩夢,他要拍拍他,然后握住他的小手,告訴他有爸爸在這里,什么都不用怕。</br> 可是,當他開始把夢中人當做真實的時候,卻發現相對于夢來說,他才是虛幻的那一個。因為當夢醒之后,沒有那個會軟乎乎的叫他爸爸的小朋友。</br> 當夢開始變得真切時,人在夢中付出的感情,未嘗不是真實。</br> 每次醒來之后,林斯年很多時候都會在想,如果這真的是未來,那么你是什么時候來到我身邊的呢?</br> 然而林斯年不知道的是,每當他這樣想著的時候,在他身邊常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只小小的,像個小絨團一樣的小家伙總會若有所覺的抖抖小身體,好像是做了什么特別好的夢一般。</br> 事實上,也確實有在做一個特別特別好的夢。</br> 小絨團似乎格外親近林斯年,明明還在睡覺,但林斯年只要往旁邊走一步,小家伙就會跟著飄一步。</br> 林斯年走右邊,小家伙就本能的飄右邊。</br> 林斯年走左邊,小家伙就本能的飄左邊。</br> 看起來也喜歡極了。</br> ***</br> 當天晚上,林景歷照常入睡。</br>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時剛聽斯年說起過他做夢的事,導致他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br> 反正林景歷自我感覺,他可能是和斯年做了同樣的夢。</br> 而且當林景歷發覺,自己在夢中似乎也有正常思考的能力時,他就更加了解斯年為什么會說這個夢真實。</br> 不過和斯年所說的不同的是,他并不是沉浸在這個夢里的,而是先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起了夢。</br> 看起了,斯年曾經做過的那些夢。</br> 從懵懂一團的小家伙,到可以背起小書包起幼兒園。甚至小家伙好像還有些厭學,不是很明白的抓著小書包的書包帶仰頭問爸爸:腓腓為什么要上學呀?</br> 作為爸爸的林斯年非常‘心硬如鐵’的躲閃過小家伙的眼神,只是蹲下身給小朋友理了理衣領,然后解釋道:小朋友都是要上學的啊。幼兒園里有很多很多小朋友,腓腓不想跟他們玩嗎?m.</br> 最終,礙于連幼兒園的學歷都沒有,小朋友最終沒有繞過爸爸,被爸爸成功說服了。</br> 只是等小朋友乖乖背著書包去上學的時候,反而是家里那一個個的,全都變成了望崽石。也不知道讓孩子去上學到底是小朋友比較難過一點,還是家長比較難過一點。</br> 林景歷就這樣看著看著,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小家伙再次從學校里回來的時候,他不再是個旁觀者,而是蹲下身將小家伙抱了起來。</br> ……</br> 有人說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這夢中渡過的歲月雖然沒有千年,但總是要比現實中感覺要慢很多的。一夜過去,卻恍惚過去了許久許久。</br> 直到有一絲光亮從窗簾外透進來,林景歷生物鐘的作用下按時清醒過來。</br> 半晌,這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林氏掌權人忽然幽幽的嘆了一聲。</br> 心想,不怪斯年。十幾個小時確實不長。</br> ***</br> 又過了幾天,原本被林景歷‘委以重任’,想要抓住他小叔的小尾巴的林翰忽然也變得有些不對勁兒。</br> 一看他的手機,整個手機的備忘錄都是:</br> 【我夢見了我素未謀面的弟弟,是不是因為我們特別有緣分?】</br> 【怎么讓親人明確的知道,我想見他的崽?】</br> 【我完了,我可能是個弟控。】</br> 【如果我隱晦的告訴我一個親人,我想養他的孩子,他會同意嗎?】</br> 【小朋友都喜歡吃什么,玩什么?】</br> 【關于如果成為一位好哥哥必讀的書單。】</br> 林翰好歹還知道自己無緣無故夢到素未謀面的弟弟有些奇幻,所以并沒有上網搜索詞條。只是當中午大家一起吃完飯后,眼見著小叔又在看那些育兒書籍,林翰忍不住旁敲側擊道:“小叔,你是不是想孩子了?”</br> 林翰這句話問的就非常有心機了。一旦他小叔不否認反而回答想或者不想,那就證明小叔他真的有一個他不知道的崽!</br> 林斯年聞言眉毛一挑,抬頭看著林翰,心想這小子還挺敬業。</br> 于是惡趣味上來,干脆點了點頭:“是啊,有些想了?!?lt;/br> 聽林斯年這話,先不提林翰如何反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個閉著眼睛的小絨團又是開心的翻了個身,繼續努力睡起覺來。</br> 再看林翰,聽到他小叔這么回答,先是猛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忍不住再次確認道:“小叔,他是不是特別可愛啊?”</br> 林斯年以為林翰是如林景歷所說,來他這里打聽消息的。不過想到腓腓,他還是點點頭,認同了林翰的說法。</br> 小朋友特別可愛。</br> 而林翰,此時瞳孔地震:特別可愛!石錘百分百了!</br>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林翰還是最后又問了句:“小叔,他和你長得像不像?是不是眼睛特別好看的那種。”</br> 林斯年回憶,好不好看其實都是皮相。卻唯獨那一雙眼睛,好看極了。好像漫天燦爛的小星星都落到了里面。</br> 林翰:石錘了!</br> 林翰上前一步:“小叔,我想看我弟。你把我弟帶老宅這邊來讓我看看行不行?或者我去看他!”</br> 林斯年:“沒有。”</br> 他還想想看看呢。還能輪到林翰先插隊?</br> 說完,林斯年將書本往臉上一蓋,示意林翰不要打擾他。然后便合眸小憩了起來。</br> 急的一旁的林翰抓耳撓腮的。</br> 甚至開始自我反思,是不是因為最近他又有哪個地方得罪他小叔了,導致他小叔記仇?</br> 又或者他小時候太招人嫌了,導致小叔怕他到時候欺負小家伙,所以才不帶他看。</br> 可是他確實不會欺負他弟啊。在夢里的時候,他可是有自我思考能力的,除了能清晰的認知到自己在夢里,其他和現實中也沒有差別。</br> 而在夢里這么長時間,他還抱著小家伙去老宅后面的小游樂園里玩了呢。</br> 他對他弟多好啊,又抱又牽又舉高高的,哪里會欺負他?</br> 他現在做夢都能夢到他弟,這說明什么?這說明千里姻緣一線牽!他和小家伙的緣分,不是他小叔想拆就能拆散的!</br> 不過他小叔到底是有‘人質’在手,林翰雖然對他小叔這棒打兄弟的行為頗有微詞,但面上功夫還是做到位了的。</br> 只見一連兩三天,林翰不僅作息時間向他小叔靠攏,甚至直接充當起了二十四孝好侄子。</br> 他小叔說想吃個蘋果,林翰都不帶直接把蘋果洗好給他的,必須要果盤兒才配得上他小叔!</br> 還有在網上新注冊了個好幾個新賬號,天天在網上給他小叔反黑。一天噼里啪啦的能打上萬字,林翰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br> 這晚林翰又在網上奮戰的時候,一旁坐著的楊玉英忽然開口道:“斯年啊,你看你這也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結婚的事情了?”</br> 林翰一個還不太知道外面事的半大少年跑到書房里來說懷疑他小叔有崽了。但是楊玉英和林國盛卻知道,林斯年上哪變出來一個孩子,根本就是沒有的事。</br> 但是就是因為沒有才著急啊。</br> 昨天晚上楊玉英抱著小孫子親了又親,還牽著小家伙的小手帶他去果園里摘草莓。小家伙摘了一個最大最紅的草莓,一看就很甜,但是他卻忍著沒吃,而是舉著胳膊想要把大草莓給奶奶吃。</br> 小家伙盛情難卻,楊玉英也不忍心辜負了他的心意,最后祖孫倆就一人一半的分了那顆大草莓。直到好幾個小時之后楊玉英好像都能感覺到嘴里草莓的甜味。</br> 可是等早上眼一睜,什么小孫子,什么草莓,都沒有。</br> 那落差感,老太太覺得不是一般的大。</br> 后來楊玉英自己琢磨,她之所以會做這么一個真實性特別強的夢,肯定是因為想小朋友了。</br> 說來了是,自從林翰長大后,老宅里有多長時間沒有充斥著孩子的笑聲,楊玉英自己都記不清楚。</br> 楊玉英這么說,一旁平時都不怎么管兒子私人生活的林國盛也罕見開口:“是該考慮一下了?!?lt;/br> 還沒等林斯年回應二老的話,那邊電話又響了。</br> 林景歷接的,是他們那一輩的大堂哥,林國雄的大兒子林天元打來的電話。</br> 電話里,男人有些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但礙于老爺子現在就在身后站著,他還是硬著頭皮說:“景歷啊,我們家老爺子讓我打電話過來問問,斯年準備什么時候結婚???”</br> 接電話的林景歷眼睛一瞇,覺得這已經不是用巧合可以形容的。</br> 大伯的性子他知道,什么時間見他問過小輩們的私事?</br> 正當林景歷覺察出不對時,那邊林斯年的手機又響了。這下干脆是三叔林國宏親自打來的。</br> 如出一轍的催婚。</br> 林景歷分心二用,覺得有必要召開一場橫跨三房的林家家庭會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