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誰是不相干的女人,我的嫁妝,你都揮霍了,既然不相干,你還我!”
“呃......這個嘛......”
顧司言還沒想好,怎么將嫁妝這件事遮掩過去,門外就有人,扯著脖子喊道:“哎呀,沈家媳婦!”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來人已經大步邁了進來。
顧司言循著聲音看過去,是清涼縣的陳大娘,王四家剛娶的新媳婦,還有李二鐵的娘。
“沈家媳婦,我將你招工的事,跟她們都說了,她們都說愿意來,我說吃口飯再過來,可她們這會功夫都等不了,生怕錯過了招工,這不,猴急猴急的就趕過來了。”陳大娘笑的滿臉褶皺,臉上的皮膚,干燥的泛著皮屑,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顧司言招呼她們坐下,又吩咐伙計去泡了茶。
陳大娘環顧了一周:“嘖嘖嘖,這沈家媳婦真是能干,當初你來清涼縣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是干大事情的人,如今,你把我們的活計都解決了,真是干了件天大的好事,就是每天往返康安城和這清涼縣,多少路程上有些遠了。”
“我們不嫌遠?!币慌岳疃F的娘,趕緊搶白道。
“你們放心,我在清涼縣村頭搭建了個作坊,你們在那作活就行,而且這天氣冷了,就別讓二鐵出來賣藝了,若是她不嫌棄,就讓她去成衣作坊管事?!?/p>
“回去我就跟她說,明天我就讓她到你這來?!崩疃F的娘,忙溫柔的應承著。
顧司言將這些來報名的人,一一記錄下來。
完畢后,她送幾人出來,就見一個男人,正在摸著柜臺上的布料,顧司言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這男人,一身綢緞衣裳,但卻用了極為低調的藍灰色,沒有底紋,沒有裝飾,干凈利落,卻難掩身上一種耿直之氣,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看上去,便不像一般的顧客。
顧司言駐足,打量著男人。
男人也發覺有人打量著他,但并沒有生氣,反而溫和地帶著笑意,看向顧司言。
沒等顧司言反應,他就先開了口:“是,顧老板吧?”
顧司言收起一閃而過的驚訝,果然,不是一般的顧客。
她大方有禮的點了點頭。
“在下,康安織造郎中,徐仁峰?!蹦腥穗p手抱拳,客氣的自報家門。
織造官,好歹也是正五品的官職,居然對自己如此客氣,到讓顧司言對眼前的男人,生出一絲好感。
顧司言將徐仁峰引進屋內,攀談起來。
“前幾日,我便來過一次,但顧老板不在,無緣一見,本以為今日還不得相見,那便真要是三顧茅廬了,哈哈。”
這徐仁峰說話,輕松且幽默,不同于其他官員,一本正經的端著官架子,倒是讓人覺得攀談起來很舒服。
“不知,大人前來小店,有何指示?”
“指示談不上,兩天后,咱們康安城有一個交易集會,這個集會,全康安城有些頭臉的商賈,掌柜的都會參加,展出自己店內售賣的精良商品,到時候,會有各地的商賈,前來交流,訂貨,我特意前來邀請顧老板參加,不知,顧老板是不是感興趣?!?/p>
交易集會?
這不就是給自己送銀子來了嗎?怎會有不參加的道理?
顧司言笑著點了點頭:“自然是感興趣。”
“顧老板也是爽快人,那就兩日后,徐某在織造局,等著顧老板?!焙蚜藥拙?,徐仁峰彬彬有禮的,出了顧司言的綢緞莊。
聽聞這交易集會,不是誰都可以參與,要有一些資質的商賈,才可以入選在其中。
顧司言正在這美滋滋的,籌劃著賺錢大計,就見門外有人,鬼鬼祟祟的伸著頭,往店里東看看,西瞅瞅。
想進來,又想走的模樣。
難不成,是對面木子綢緞莊,又派了人過來打探?
顧司言臉上有些慍色,快步出去,抓他們個措手不及。
兩個人見她出來,尷尬的轉身,慌忙就想逃離。
“來都來了,若是有事不說,豈不是白走一趟?”顧司言叫住逃離的兩個女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清涼縣的錢寡婦,和狗蛋娘。
兩個人轉過身,隨著顧司言進了店里。
今日,這綢緞莊還真是熱鬧。
半晌,兩個人呆坐在椅子上,尷尬的搓著衣角,低著頭,不敢開口。
“是為了招工的事來的吧?”顧司言直接了當,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這天寒地凍的,兩個人還穿著單薄的粗布麻衣,衣服上縫補的都是補丁,可見這兩家的日子,過得也并不富裕,否則也就不可能拉下臉,到她的綢緞莊來了。
“是!”狗蛋娘艱難地從喉嚨里,硬生生地擠出來一個字,算是肯定了這次的來意。
“既然招工,為何,唯唯諾諾?想進來又不進來?”
狗蛋娘和錢寡婦面面相覷,狗蛋娘用手肘懟了一下錢寡婦,示意讓她說話,但錢寡婦面露難色,半天開不了口。
“嗨!我說!沈家媳婦,之前,我們對不住你,鄉里鄉親的,我們其實也沒什么壞心眼,就是這日子過得太苦了,所以之前才去搶收你那半畝棉花地的收成,是我們錯了,所以,我們沒臉進來,我們這給你認錯了,我們沒臉再待在這了?!闭f著拉起錢寡婦,就朝著門外走。
顧司言見她們出了門,急吼吼的朝著清涼縣的方向走,這架勢并不是佯裝的,所以,半晌過后,在她們身后喊了一句:“明日,去上工吧?!?/p>
兩個人聽到這句話,定定地站在原地,半晌,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看著顧司言:“沈家媳婦,你說真的?你不怨恨我們了?”
“日后,要是不好好做工,偷懶,?;?,我辭退你們也是真的!”
見顧司言一臉認真,狗蛋娘拉著錢寡婦連忙點頭:“哎!哎!我們肯定好好干,你放心吧?!?/p>
看著狗蛋娘和錢寡婦消失的背影,不吃,不喝,不睡,上來抱住顧司言:“娘親,娘親,他們當初那么欺負咱們,你怎么還要雇她干活?”
“那你們不也打了狗蛋?沈書年不也設計報復了狗蛋娘?這人在窮的時候,大部分沒有別的選擇。所以娘親,想給她們個機會,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懂了嗎?”顧司言耐心的教導著。
又在心里忍不住竊喜,自己真是滿滿地正能量。
“嗯,懂了,娘親的意思就是,雇她們給自己干活,這樣更方便收拾她們!”不喝一本正經的解釋著這句話。
“我......”
顧司言想說,她真不是這個意思。
小碗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她的身后,認真地點了點頭:“看看,沈家媳婦,你這腦子,都不如一個四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