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院子里的大黃,狂吠了幾聲。
外面便響起了一個男聲,輕喚著顧司言的名字。
顧司言穿戴整齊,從屋子里走出來,里面是白色的半衫長褲,外面著一件紅色的毛絨披風(fēng),襯的臉色紅潤而羞怯。
“將軍!”顧司言對著外面等候的金亥,輕輕點(diǎn)了下頭。
姬吾楓看了一眼顧司言,見金亥看的愣了神,輕聲在旁喚了兩聲:“將軍!”
金亥緩過神來,溫柔的笑了笑:“剛才失禮了,不該如此盯著一個姑娘看的,不過,司言剛才叫我什么?呵呵,咱們扯平了!”
想到剛才,她下意識又叫了句將軍,便吐了吐舌頭,也尷尬的笑了起來。
“我們走吧,天冷,有話路上說。”說著話,金亥隨即輕微的咳嗽了幾聲,顧司言這才想起,他們初次相遇的時候,金亥虛弱的樣子,他有咳疾,遇寒便會不舒服。
想到這,她快步朝著院子外的方向,走了幾步,忽而又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說道:“對了,我還要帶一個人一起去,將軍可方便?”
“如果你不再叫我將軍的話,自然是方便!”
還沒等金亥將話說完,顧司言轉(zhuǎn)過身子,披風(fēng)的衣角,在這頹敗的冬天里,卷起一抹火紅。
她快步去對面的草屋,重重的叫著門。
這間草屋,還是自余韻住下后,沈書年為了自己不用再睡廚房,而重新建的屋子,自建好之后,她還沒進(jìn)去過一次。
沈書年披著件粗布衣服,睡眼惺忪的打開門,瞇著眼睛一臉迷惑。
“走吧!”不由分說,顧司言拎著沈書年的耳朵,就把他從屋里拉了出來。
“哎!哎!哎!干嘛呀,干嘛去啊?我還沒起來吶,你這是要把我拖到哪去啊?哎!疼!疼!疼!你快放手!”沈書年趿拉著鞋子,弓著腰背,護(hù)著耳朵。
“之前不是說好的,你陪我去參見詩會雅集!”說著,顧司言放開了擰住沈書年耳朵的細(xì)嫩玉手。
“我是答應(yīng)了,但是我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顧司言認(rèn)識他這么久,就不知道他還有什么正經(jīng)事,更別提重要的事了,難不成,他是怕在詩會雅集上出丑丟人?
“我困!所以,現(xiàn)在睡覺就是更重要的事!”說著沈書年瞇著粘了眼屎的眼睛,就準(zhǔn)備重回草屋。
“司言,你說要帶個人去,就是他?司言啊,這個詩會雅集,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的。”
沈書年正在往草屋走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那我倒是要去見識見識,不隨便的人,去的地方,到底是個什么樣子了。”
顧司言聽了這話,抬頭看向金亥,眼神里寫滿了懇求。
片刻間,金亥的臉上,掛起了溫柔的笑意:“那咱們趕緊過去吧。”
隨即顧司言臉上,也露出了一臉笑意,金亥于自己,從來都是溫柔的,即使是他不太喜歡的人或者事,也都會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沈書年回了草屋,換了一聲得體的衣服,就同顧司言出了院子,一行幾人上了轎子,就奔著詩會雅集的方向走。
姬吾楓跟在金亥轎子旁邊,轎簾垂在兩側(cè),并未撩起,他在一旁輕聲說道:“少主既然不喜歡,為何還要帶他同去?這詩會雅集,可不是他這種人,去的地方。”
轎子里,金亥嘴唇輕挑,轉(zhuǎn)了轉(zhuǎn)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緩緩開口:“那不是正好,既然人家要自討沒趣,咱們也不好阻攔不是?”
轎子行至一半,就被另一家的轎子,阻了去路。
兩家轎夫為了誰家先行爭吵不休,轎子抬的也搖搖晃晃,姬吾楓快步走到轎子前面,就見對面轎子的主人,撩起轎簾,微微探了下頭。
原來是尚書家千金,唐挽星。
兩人四目相對,互相點(diǎn)頭示意。
“別吵了!讓尚書府家的轎子先行!”姬吾楓聲音悠揚(yáng),差遣著一行轎夫。
“不!讓將軍先行!”對面的轎子里傳來,唐挽星聲音溫婉,卻又堅定。
姬吾楓見狀也不再推辭,便讓自家轎子先行,點(diǎn)頭示意了對方,以示感謝。
今日詩會雅集,唐挽星早早就收到拜帖,原本她并未打算去參加,前有喪姐之痛,后又有顧司言橫叉一腳,讓她甚是心煩。
但聽說,此次詩會雅集金亥也會參加,唐挽星為了見他一面,多有些交集,這才來湊了這個熱鬧。
為了這次集會,她特意定制了衣衫和珠釵。
其實(shí)原本她就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容貌,就算裹個草席,在人群中也頗為亮眼,只是在喜歡的人面前,她難免自卑。
姬吾楓見轎子順利通行后,又緩了幾步,跟在金亥轎子旁邊。
“什么事?”
“也沒什么,剛才與另一家的轎子撞在了一起,為了誰先走,而起了爭執(zhí)。我見是尚書府,便自作主張,讓他們先行,但唐挽星聽說是將軍,便讓咱們先行了?!?/p>
轎子里的金亥聽完,并未再說話,這等小事,不配浪費(fèi)他的精力。
兩家的轎子一前一后,行至半個時辰,終于緩緩的落了轎。金亥從轎子里出來,輕輕撩起長袍,稍做調(diào)整。
唐挽星著一身藕粉色羅裙,月白色外袍,清麗脫俗,美而不艷,媚而不妖。
她臉上掛著嬌羞的笑,邁著碎步,緩緩朝著金亥的走過來,剛想要行個禮,并借機(jī)說會話,結(jié)果金亥從轎子外,搭著顧司言的手,將她接了出來。
三個人,目光所及之處,碰到了一起。
看見顧司言同金亥一同前往,舉止又如此親昵,唐挽星臉色瞬間難看得要命。原本她想同金亥說的話,也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是面帶不悅之色,輕輕地對著金亥行了禮,便看也不看,繞過他們,朝著府門走去。
一旁的丫鬟見狀,趕緊寬慰著唐挽星。
半晌唐挽星,輕撩羅裙,冷冷的自言自語道:“今日可是她自己撞上來的,可怪不得別人,一會,定要讓她好看!”
坐在最后的沈書年,出了轎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便跟在后面一同往府里走。
來參加詩會雅集的,都是康安城內(nèi)有些頭臉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貴,這里的人,顧司言基本都未曾見過。
見金亥進(jìn)來,便有一群人,將他圍了起來。
身為將軍,又是世家,現(xiàn)下,又喪妻,還無子,可謂是康安城內(nèi),許多未出閣小姐的上上之選,哪家又不想與他結(jié)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