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盤算
    一年又一年，高穗真盼望日子漫長一些再漫長一些！
    轉(zhuǎn)眼之間小年夜到了！
    今年的柴火不愁賣，都挑去付家了，只是錢少了一半。紅薯也有進帳了，自家一百斤，再加上宋家提的那一成收益，女兒算過凈賺了二兩銀子。女兒果然是喬家人，做生意算賬無師自通，這方面帶著天生的智慧！比自己強了好幾倍。
    “娘，你又數(shù)你的寶貝了！”喬小喬進屋時，正看著高穗將錢袋翻了出來滿床都是！這樣一窮二白連吃飯都成問題的家，她居然還存了零零碎碎這么多錢，真正是嘴角邊省下來的。
    “小喬啊！”高穗嘆了口氣：“要是一文錢能扳成兩文錢用該多好啊！”
    那敢情好，可惜不能啊！
    “怎么了，娘？”高穗輕意不露怯更不訴苦，她對自己和喬小山的大呼小叫也是生活的調(diào)味品而已。喬小喬知道，這個娘骨子里不認輸，盡自己的全力想扛起這個家，給予一個兒媳一個妻子一個娘的溫馨。
    “去年正月初一，在你爺?shù)膲烆^，我說今年努力掙錢湊夠銀子讓你爹去趕考！”高穗說到這兒咬著嘴唇看著滿床的錢不說話了。
    “娘，今年不行還有明年，后年，一年總比一年好的！”顯然是錢不夠了，高穗有了奮斗一年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沮喪：“再說了，娘，你一直在努力，一直很努力！”可惜努力也沒有好結(jié)果。
    其實以喬小小喬來說，喬越澤真要是個有本事的就該和高穗一起努力掙錢，無論是就這樣過平淡的日子還是想要放手一搏參加科舉。都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一個人再怎么努力也有撐不住天的時候啊！
    “正常來說，要去趕考正月十六以后就得上路了，明年這一屆錯過又得等三年，你爹已經(jīng)等了好幾個三年了！”高穗沒有被喬小喬的話安慰到，反而自責更深：“都怪我沒本事，不能像個大男人一樣出去掙工錢，若不然早該夠了！”
    “娘！”喬小喬鼻子酸酸的，這個娘真的太不容易了，女人當男人用了，她還嫌自己沒當超人用：“娘，還差多少？”她想如果差得少，要不去找付家借一點，或者說提前預支看行不行。
    烤紅薯賣得不錯，可惜量太少，付家也是怕生意外流，早早的簽下了明年的合同，而且還要給自己家買些種子。種子不好收藏保管，怕他們浪費了，自己已經(jīng)答應到時候直接賣藤條給他們栽。
    是啊，如果喬越澤愿意再等，明年就算賣藤條種子也可以掙一些錢的。
    “加上你掙的那二兩銀子，統(tǒng)共也才十兩！”高穗之所以覺得自己無用，自己十多年了才掙八兩銀子，要是如女兒一般能干一年掙二兩，男人節(jié)約一些也是可以上路的：“至少差一半呢！”
    十兩銀子，數(shù)字小，重量大！和付家的交情目前根本值不到十兩銀子。若真開口了，付嬸兒又得念叨半天了，說什么同樣姓喬，大院里的人十兩銀子也就是一兩個月的月銀，哪用得著借什么的。到時候銀子沒借到還惹了一身騷，算了算了。
    “算了吧，我再等三年！”晚飯的時候，談起這個沉重的話題，喬越澤連稀飯都沒吃輕聲說完這話擱下碗筷就進屋做他的學問了。
    “穗兒！”老太太舉著筷子艱難開口：“真是難為你了，娘也是個本沒事的！”
    你們都是沒本事的，卻要求這么多，還有，喬越澤什么意思嘛，不如意就絕食威脅誰呢！真是太過份了。錢不夠，高穗心里比誰都著急！
    “娘，爹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三年也無防，如今我和小山都長大了，能幫家里干活賺錢了，再等三年，爹就可以趕考了！”什么玩意兒，喬小喬將菜碗里的干筍條挾了一大筷子送進高穗碗里：“娘，別難過，快吃吧，燉筍條，再沾點辣椒醬味道好極了！”
    “你和小山吃吧！”喬越澤不吃飯，老太太沒胃口，高穗又何嘗咽得下去。
    “娘，吃啊！”喬小喬急了：“娘，說難聽一點兒，這個家全靠你呢，你不吃身體要是垮了這個家就完了，爹的盤纏誰來掙，我和小山誰來照顧，娘，你一定要吃，而且要多吃，吃得身體棒棒的！”
    不為別的，就是要告訴你們這些享福的老太太少爺，責任不在高穗，重擔卻在她的肩膀上。
    “對，小喬說得對！”老太太重新提起了筷子：“穗兒，吃吧，越澤再等三年就等三年！”高穗真垮了，那就不是三年了，是三十年、是一輩子的事了：“聽娘的話，吃吧！”
    “好，娘，您也吃！”高穗哽咽著端起碗說道。
    喬小喬側(cè)眼看過去，正見著一滴晶瑩的淚珠滾進碗里！
    可憐的高穗！
    喬小喬端了碗無聲的嘆氣吃飯，掃了一眼喬小山，這個沒心沒肺的混小子正大戰(zhàn)菜碗呢，她將干筍條泡了三天然后燉了，缺油放點鹽味道也是杠杠的。
    “喬小山，你多吃一點嘛，半夜鬧事才懶得管你！”干筍條不像新鮮竹筍那樣刮油，但也不輕松。不想給高穗找事兒，喬小喬還是友情提醒了他一下。
    “噢！”聽到這話大約是想起了曾經(jīng)的苦難，喬小山戀戀不舍的放下筷了了，突然間又抽起來挾了一筷子丟進嘴里：“我就吃最后一筷子了！”
    嘴饞得噢！
    “娘，你應該相信，三年后爹一定能成行的！”表面看高穗是吃了飯了，可是心里的苦肯定還堵在那兒呢，郁結(jié)于心對身體不利，飯后喬小喬給她做著思想工作。
    “哪那么容易！”高穗也不是沒有盤算過：“就按你現(xiàn)在的標準每年二兩，三年也才六兩，還是要差的！”高山苦寒，沒有稻田，孩子大了，胃口也好，就像喬小山，吃得又多，米多少也得買點，還要買面和鹽，自己砍柴賣那點錢補貼家用都不夠。如今全仗著女兒掙錢了。她內(nèi)疚加羞愧！今年過年都想不買肉了，可是難得吃一次肉，要不買又說不過去，又得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