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師妃暄被突然闖進的楊戩嚇了一跳，看到他的目光就落在自己的簫上，忙將其收了起來。
但是這行為總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楊戩看向她的眼神越發的不對了。
師妃暄被看的臉熱，微微側過去讓自己表現的淡漠：“這么匆忙過來，是有事么？”
“妃暄，我……”本來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是當見到師妃暄時，楊戩又像是失了語言能力一般，再也說不出什么。
“有話直說，不必吞吞吐吐的。”
楊戩遲疑了會，才說：“我在這兒呆了大半個月，你都沒跟我說過話，我憋不住，就過來找你了。”
說到最后，楊戩還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師妃暄余光瞥見了，立馬收回了目光。她不能心軟，更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師父大仇未報，她不能耽于男女之情。
“既然呆不住，那就走吧，你又不是沒有地方去。”
“你在這里，我一個人能去哪兒？”
“天大地大，一個人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師妃暄就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雖然一個人上路過于寂寞。這點她沒準備讓楊戩知道。
“可是那些地方沒有你，又有什么可去的。”楊戩說的情深，師妃暄聽得更是心動，可是理智阻止了她對楊戩的動搖。
“楊戩。”師妃暄站了起來，背對著他，語氣沉沉：“我們是師徒，這些話，以后不要再說了。”
楊戩聞言，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盯著師妃暄的背影，半晌才凄然道：“妃暄，你以為我還能把你當做師父看待么？”
“你我之間除了師徒之情，難道還有其他么？既然沒有，為何不能。”
他們從未捅破那張紙，從未改變過他們是師徒的關系，那又怎能說不能把她當成是師父。
楊戩垂下了眼，沒有言語，師妃暄見狀，心頭閃過一陣失落。
“楊戩，今生今世，我們只能是師徒，你明白嗎？”
“我……”楊戩啞了聲，“明白了。”
“那弟子就不打擾師父休息，先告辭了。”楊戩到底還是選擇了退縮，他并沒有認清自己對師妃暄的感情，或許是有男女之愛，或許又是師徒之情的另一種升華，從而導致的執念。
他還沒有認清自己的心，就急匆匆的向師妃暄趕來，用拙劣稚嫩的情話來博取師妃暄的關注和在意，甚至渴求更進一步的感情，但是師妃暄拒絕了，那么他就理所應當的縮回一個安全距離。
只是，跨出那道門的時候，心怎么會那么難受？
楊戩握緊了那雙拳。
師妃暄見他說走就走，又是給她那么一道背影，心絞痛的更加厲害。楊戩能夠回來找她，她內心自然是歡喜的，她也想過解決這樁事后，就跟楊戩走，既然他決定要帶她看盡一切，那她自然欣然向往。可是沒想到……
師父死了，大仇未報之際，她哪有顏面去談情說愛，哪有時間去跟楊戩回去，了解他的一切。慈航靜齋現在群龍無首，她既然當了掌門人，就不能丟下門人不管。
這些，都成了她跟楊戩之間的束縛，她沒有辦法，只能跟楊戩劃清干系。
握緊那根玉簫，師妃暄微垂的臉上滿是戚然。
楊戩走的極慢，師妃暄也沒有催他，兩人就像是被放慢了動作，每一幀都顯得格外漫長。
“掌門，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門人匆匆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門口的楊戩，臉上不由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當場跟師妃暄說事。
師妃暄知道她的顧忌，直接說：“不用在意他，有事直說。”
門人這才放下心，焦急之色重回臉上：“掌門，是石師叔出事了，您去大殿看看吧。”
一聽是石青璇的事，師妃暄立馬凝重了臉色，匆匆跟著門人離開。
楊戩這回總算不再磨蹭，緊跟其后。
三人到了大殿，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門人推到一邊，其他人帶著哭音說：“掌門，您快來看看石師叔吧，她現在、現在……”
不用那些人說，師妃暄已經看清了石青璇現在的模樣——渾身都是傷痕，鮮血已經染紅了她的青衫裙，臉上也有一些血痕，還好傷的不深，如果治療得當，應該不會留疤。
師妃暄踉蹌著上前，顫抖著手感受了一下石青璇的鼻息——還好，還活著。
師妃暄頓時松懈了下來，一臉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模樣。
還好還好，她沒有失去她的師姐。
“你們趕緊將師姐抬到藥房，順便來個人去山下找大夫。”
師妃暄有條不紊的吩咐道，這時楊戩說：“不必了，我可以幫忙。”
師妃暄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楊戩緊盯著她說：“師父，相信我，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師妃暄想到當初他救了徐子陵，便點點頭將石青璇交給了他。
“那，我師姐就拜托你了。”
楊戩總算笑了起來：“師父，放心吧。”
師妃暄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笑得那么純真的楊戩了，這個時候的他才有了先前年少的模樣，而不是現在這么老成。
心再一次被觸動，師妃暄忙小動作的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現在不要胡思亂想。
楊戩說能治好石青璇，就真的將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全部治愈，其中就只用了七天時間。
師妃暄感到不可思議，同時又發覺楊戩身上有太多的謎，讓她想要探究又克制著不敢靠近。
這是危險的。
石青璇清醒后，就跟師妃暄說明了情況。
她是被祝玉妍打傷的，原因是因為她是石之軒的女兒。
師妃暄聞言滿是震驚，隨后便聽到了石青璇說起了往事。
末了，石青璇還苦笑了聲，說難怪石之軒會發瘋殺了師父，原來是因為她。
但是她真的從沒想過自己會是石之軒的女兒，更沒想到師父會因為收養她而遭此大禍。
師妃暄從中了悟，說難怪師父會讓你修無情道，原來是為了壓制你體內的魔性。
“可是我不懂，為什么師父還要你一起學？”
師妃暄也心生奇怪，但是她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能搖搖頭。
“師姐，既然你是石之軒的女兒，若是祝玉妍知道你還活著，肯定不會放過你，要不，師父的仇還是讓我去吧。”
“妃暄……”石青璇不贊同的擰起了眉。
師妃暄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師姐，你不是說了么，石之軒現在被楊虛彥跟侯希白激發出了魔性，若是你再靠近他，難免會受到影響，倒不如讓我去。”
為了說服石青璇，師妃暄又說：“再者，我也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徒弟跟我一起，你別小看他。”
石青璇就是楊戩救的，哪能小看他，見師妃暄心意已決，也只能嘆口氣說：“也罷，那你記得小心，石之軒的魔功深不可測，我當時差點就死在了他的手下，若不是他發現我是他的女兒，我也不會活到回來的這天。”
“我知道了。”
跟石青璇商量好，將掌門之位代交給她之后，師妃暄就準備一個人去對付石之軒。
楊戩在她要走的時候前去堵她：“師父，不是說好帶上我的嗎？你怎么能一個人偷偷走？”
師妃暄沒有看他，只是說：“我一個人夠了。”
“讓開。”
“我不讓，師父，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沒有必要。”
“有必要！師父，讓我跟你一起吧，我想陪在你身邊。”
師妃暄眼波搖動，手緊了緊那根玉簫。
楊戩，你這是何必呢？你分明就不明白你的心，又何苦讓我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