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實在沒聽懂，洪爺這個笑話的笑點在哪兒。
    又一局開始，我依舊站在一旁看著熱鬧。
    他們這桌散局，是沒有荷官洗牌發牌的。
    是誰坐莊，誰負責洗牌發牌。
    按說這種規則，是最容易出千的。
    可不知道為什么，秦家這么大的場子，會選擇這種規則。
    這一局是洪爺負責發牌，眾人開始看牌。
    到方塊七的時候，忽然就見他拿起面前的一盒玉溪，點了一支。
    接著，便開始慢慢的看牌。
    他看的很小心，看完后，便把牌扔在牌堆里，說道：
    “這把我不去了！”
    方塊七的動作雖然很小，但我還是看的清楚。
    我沒想到，方塊七這家伙竟然也是個老千。
    他剛剛煙盒下面，是有一張牌的。
    之所以選擇快點看牌，是想如果牌不好。
    就抓緊把手里的臟，給處理掉。
    這種處理臟的手法，叫“落葉”。
    很多小老千都會用。既可以處理臟，也可以在開牌比牌時來用。
    算不得多高明，但在散局上，卻很實用。
    怪不得方塊七說能贏回那十五萬，原來他是準備出千。
    正看著，忽然就見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走了過來。
    他站在一旁，看著熱鬧。
    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這老頭兒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他一頭長發，蓬松雜亂。
    看東西時，目光呆滯，眼睛一動不動。
    那種感覺，如同老僧入定。
    最主要的，是他的手，總是不由自主的抖著。
    右手的手指，還少了兩根。
    這些年，我在賭場中見過不少這樣的賭徒。
    有的是因為戒賭，有的是因為出千。
    總之，斷手指的很多。
    但像他這樣，兩根手指齊根斷沒的，卻是第一次見。
    桌上的牌局，還在繼續著。
    叫小北的美女，此時又剝開一個棒棒糖，放到了嘴里。
    洪爺這一把沒去，他便轉頭盯著小北。
    雖然只是這么一會兒，但兩人早已熟稔。
    甚至在牌桌上，已經公開打情罵俏了。
    不過洪爺剛把頭伸了過去，小北立刻把牌朝里一扣。
    笑嘻嘻的看著洪爺，說道：
    “干嘛，不許看我的牌！”
    “我不看你的牌，我只想看你的人！”
    洪爺笑瞇瞇的說道。
    小北也沒說話，叼著棒棒糖，開始捻牌。
    而洪爺則不懷好意的，湊到小北身邊，小聲說道：
    “小北，你這么愛吃棒棒糖？”
    小北一邊點頭，一邊繼續看牌。
    “其實，我和棒棒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小北的牌不好，看完后，便直接棄牌。
    接著，轉頭問洪爺說：
    “有什么相似的？”
    洪爺嘿嘿壞笑。
    “第一，我和棒棒糖都很甜！”
    “切！沒看出來你哪兒甜！”
    小北撇嘴。
    “然后呢？”
    “然后，我和棒棒糖，都可以讓你含好久啊！”
    小北一聽，噗嗤一笑。
    狠狠的白了洪爺一眼后。
    照著洪爺的胳膊，又打了一下。
    “你個大色狼，太壞了！”
    這桌人似乎都對兩人的調情，都習以為常了。
    但站在方塊七身后的啞巴，卻傻呵呵的笑個不停。
    他看著洪爺，是一臉的艷羨。
    而兩人的調笑，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我剛要去別的地方看看。
    忽然，方塊七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看了一眼后，便沖我招手說：
    “兄弟，你過來幫我打一把。我接個電話！”
    說著，他拿著手機，直接起身。
    我便坐到了方塊七的位置。
    這一局，是洪爺的莊。
    他一邊洗牌，一邊給我打了個暗號。
    示意我，這把將會給發我大牌，讓我悶注。
    因為我剛剛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
    這局除了方塊七出千外，還沒發現別人出千。
    那我上來打一把，幫方塊七贏回欠的債，這局也就可以結束了。
    洪爺開始洗牌，發牌。
    而嘴里，還不時和叫小北的美女調笑著。
    牌一發完，洪爺便下悶了五百。
    我上面兩家，都選擇悶跟。
    到我這里，我也正常悶跟。
    輪到小北時，她想了下。
    拿起一千的籌碼，扔到桌上，說道：
    “加注，悶一千！”
    洪爺沒猶豫，也選擇跟注。
    另外兩家，一家棄牌，一家跟注。
    再次到我時，我拿著籌碼，剛要再加注。
    忽然，就聽身后有人大喊道：
    “你們出千了！”
    這聲音很大，讓本來喧鬧的賭場，頓時陷入了安靜之中。
    所有人，都不由的看向我們這桌兒。
    我不由一愣。回頭一看，就見剛剛那個老頭兒。
    正一臉獰笑的，盯著我。
    見我看他，他嘴角上揚，不屑說道：
    “小子，你出千了！你和他打配合，一起出千了！”
    說著，他又指向洪爺。
    這一瞬，我腦子嗡的一下。
    我怎么也沒想到，身邊這個八根手指的老頭兒，竟然發現了我和洪爺配合。
    要知道，剛剛洪爺洗牌發牌的手法，是我教他的。
    這種手法，叫鏈子活兒，實戰性極強。
    別說普通人，就是一般老千在旁邊盯著，也看不出任何問題。
    可這個老頭兒，竟然一眼識破。
    老頭兒看著我和洪爺，依舊是一臉獰笑。
    “鏈子活兒，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居然用鏈子活兒打配合。不過嘛，嘿嘿，但我告訴你們。就沒人能在我侃爺眼皮底下出千！”
    侃爺！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難道，他是這個場子里的暗燈？
    而隨著老頭兒的一聲喊，旁邊的工作人員，立刻圍了過來。
    一時間，我們這桌被圍的水泄不通。
    此時，我看不到人群外的情形。
    但能聽到，辮四虎的聲音，在外圍傳了過來。
    “別讓他們動牌，誰敢動牌，立刻給我砍了他！”
    隨著辮四虎的一句話，有工作人員指著我們這桌兒，說道：
    “聽好了，誰也不許動！”
    我頓時傻眼了，此時我要是動牌。
    就等于不打自招，承認出千。
    可要是不動牌，這個侃爺肯定能把我倆叫開。
    無論是洪爺洗牌的動作，還是發牌的手法。
    只要他正常演示一遍，我們出千的事，就會被坐實。
    怎么辦？
    一時間，我竟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