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全老酒?
    深夜,看到詹氏兄弟送來的情報后,錢新民腦中念頭飛轉。
    這種花雕,是正兒八經的百年老字號,南京城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老板就是地道的紹興人,直接在中華華路開有一家黃酒作坊,生意好的不得了。
    這次日本大使館宴請,計劃買的就是這一家的酒。
    錢新民在考慮,要不要提前在酒里下毒。
    “提前下毒,并不是個好主意!”
    關系到任務是否能成功,所以詹長林無比的謹慎,錢新民也無比重視他們兄弟二人的意見。
    “除了采購時會嚴密檢查,還會隨機抽取一壇,讓做坊老板試酒……”
    詹長林回道:“而且,明天采購,后天才會宴請,在這兩天的時時里,難免不會有人提前開壇,除非下的毒,發作時間在兩天以上……”
    是啊!
    錢新民為難也為難在這一點。
    他很清楚,日本人為什么要買這種花雕。
    老萬全花雕的口感和日本的清酒很像,喝這種酒,會讓日本人覺的有種回到故鄉的錯覺。
    但既然是老酒,都會封壇,然后窖藏多年,如何才能在不破壞泥封,不破壇身的情況下,把毒下進去?
    日本人又不是蠢貨,入口的東西,怎么可能不仔細檢查?
    別說破封了,破是酒壇上有個坑,有個缺口,日本人都有懷疑。
    而詹長林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明天白天就會去買酒,后天晚上才會開席,萬一這中間,有人提前開壇,提前喝了這酒中毒了怎么辦?
    看來最穩妥的方法,最好還是讓詹氏兄弟臨時下毒。
    “本來是想,在能完成任務的前提下,讓你兄弟二人提前脫身最好,但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可能了……”
    錢新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詹氏兄弟心中涌起陣陣熱流。
    能讓上峰如此為他兄弟二人考慮,詹氏兄弟不感動是假的。
    但他們也知道,任務為重。
    “與任務相比,我兄弟二人的安危不足道哉……請區長放心,我們有殉國的覺悟,也有殉國的準備……”
    詹長林挺著胸膛說道。
    “沒到那個份上!”錢新民擺了擺手,“你們就算不能提早出城,也能在當晚脫身,不過是多費些周折罷了,畢竟,毒藥發作,也得有個過程……”
    兄弟二人還在暗暗的感動,絲毫沒察覺,錢新民的話已有些不對味了。
    昨天還說,他們下的毒,第二天才會發作?
    哪有什么等到第二日才發作的毒藥?
    不過是錢新民為了讓詹氏兄弟安心,放心大膽的下毒罷了。
    既便是發作較慢的蓖麻毒素,那也指的是過程,而并非是說當時吃到肚子里,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而怕夜長夢多,擔心當時未死,會被送到醫院救過來,從而使刺殺任務前功盡棄,所以錢新民就沒打算用這樣的毒藥。
    他最中意的,就是氰化鉀,真正的見血封喉,見效極快。
    但這樣一來,要想保住詹氏兄弟的命,就必須要保證下毒之后,開席之前,詹氏兄弟就要能脫身,至少也要想辦法逃出大使館。
    中間的時機很難把握是一方面,沿路接應,連夜護送過江的難度也極大。
    只要日本人的反應稍快一些,或是詹氏兄弟的反應稍慢一些,兄弟二人,就可能會被封在大使館內,剩下的就不用說了……
    就算他能提前逃出來,也有很大的可能過不了江,會被鎖在城里。
    而接應和護送他們的人隊員,也很有可能折在里面。
    錢新民是在考慮,如何盡量將損失降到最低。
    當然,必須是在保證任務成功的前提下。
    至于過河拆橋,或者是棄子之類的念頭,錢新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不論是十人組,到后來的特務處,再到現在的軍統,軍統系統的特務頭目,從來都沒干過這種生孩子沒**的事情。
    甚至馬春風還允許軍統特務,萬一落網,受不住刑,可以叛變,也可以交待一部分情報。
    但必須要挺過一段時間,給自己人安全撤離的時間,事后有機會,及時反正就可以……
    有過叛變經歷的王天木,陳公村,都是這樣活下來的。
    由此可見,馬春風如何狠毒絕辣,那都是對對手而言,對自己人,還是節操滿滿的。
    但到毛人鳳的手里,就要反過來了……
    為了保證任務成功,錢新民只能詹氏兄弟見機行事,臨時下毒。
    當夜,他將數種毒交給了詹氏兄弟,還做了緊急培訓:哪一種是什么味道,放到什么菜里,才能遮蓋其氣味,那一種比較適合放到酒里……
    氰化鉀給了詹長林,錢新民讓他肆機放到酒里。
    夏日喝花雕,大多會加冰,多少能遮蓋其中的杏仁味。
    除此外,錢新民還讓幫詹氏兄弟,將毒藥藏在鞋底,衣領,腰帶等處的夾層中。
    這也是以防萬一,以免日本人心血來潮,容錯碼然搜身。
    之后,錢新民又說細給詹氏兄弟交待了如何脫身,會那里碰頭,如果出城,如何過江。
    直到兩兄弟背的滾瓜爛熟,錢新民才讓兩兄弟回了家。
    “撤吧!”
    詹氏兄弟剛走,錢新民便即刻命此處據點的特務轉移。
    這處據點,他已決定廢棄不用了。
    這和信不信任無關,只是做為一個敵后情報頭目呢要的防范手段之一……
    ……
    六月十日,下午三點。
    詹長林手里提著一柄菜刀,把砧板剁的當當直響。
    打掃完衛生后,他就被派到廚房來幫忙了。
    詹長炳就在他不遠的地方,正在守著一口湯鍋,那是晚間要上席的一道湯。
    “詹長林!”一個外交隨員站在廚房門口喊道,“船山閣下讓你出來幫忙……”
    詹長林扔下了菜刀走了出去。
    大使館的院子里,幾個日本憲兵和雜役,正在從一輛平板車上往下卸著酒壇。
    酒是書記官船山光太郎親自帶著憲兵和警察去買來的,萬全花雕作坊的老板應站在車旁邊。
    “拿桶分酒!”
    看到詹長林,船山遠遠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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