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用什么方法,聯系中統也好,或是聯系你在重慶的關系也好,只要能聯系到馬春風……我要親自和馬春風通電……”
    巖井英一的語氣陰寒至極。
    行動失敗了,甚至不知道,方不為是不是已經死了?
    但沒看到方不為的尸體,就等于是失敗了……
    巖井英一很想發火,很想找個什么和方不為有關的東西,發泄一下。
    但理智給訴他:做為合格的政客,狂怒是最無能的表現。
    方不為的尸體雖然不在了,但李安東的還在……
    他與板垣,影佐緊急商議之后,一致決定,拿李東安的尸體做文章。
    聯絡馬春風的用意,當然是想質問軍統:竟然敢派方不為,來刺殺板垣和影佐閣下?
    普通人無法理解,明明打的要死要活,誰還管你這個?
    但政客的世界比較復雜:仗確實在打,慘烈程度比腦漿子打出來差不了多少,但不妨礙委員長和日方首要人物之間的聯系……
    意思就是,該要的面子,還是要要一下的,該裝的時候,還是要裝一下的……
    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暴露,袁殊松了一口氣,又建議巖井:“與其通過他,還不如通過李士群,李士群和中統一直有聯系……”
    然后,馬春風就知道,方不為出事了……
    除了巖井的責問,還有呂開山通過下線發來的一份密電。
    到了這個份上,呂開山哪里還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方不為找到他,讓他幫忙找個替身的經過……以及還有之前,方不為來殺他,他不得不把真實身份告訴方不為的經過,全都說了出來
    方不為死了?
    接到電報后,馬春風足足愣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
    然后,整個軍統本部都能聽到馬春風砸東西的聲音。
    “我通電你個姥姥……到底是誰干的?”馬春風狂吼。
    齊振江縮在一個角落里,瑟瑟發抖。
    馬春風是出了名的心機深沉,何時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
    也進一步表明,方不為在他心中的份量。
    是,他是想過,如果方不為不聽話,不回重慶,要不要把他的身份捅給日本人。
    但目的無非還是想讓方不為回來。
    又有誰敢說,他馬春風不是抱著恨鐵不成剛的心態?
    但現在,人竟然死了?
    方不為要是這么容易被殺死,早都死了一千遍了。
    這中間肯定有問題。
    馬春風知道,他現在沒辦法冷靜,也就沒辦法進一步的推理。
    但必須要替方不為報仇……就算找不到真兇,也必須要收點利息……如果都不做,馬春風覺的自己會瘋掉……
    “給天津發電報,把胡山藏身的地方告訴王天木,讓他集合所有的力量,殺了這個人……”馬春風陰森森的說道。
    “啊?”齊振江愣了一下,“王區長就在北平,不過身邊沒那么多的人手……”
    “他怎么還在北平……”剛說了半句,馬春風猛的一愣。
    幾天前,王天木剛剛問過方不為的下落,幾天后,方不為就出事了?
    還是自己親口告訴王天木,方不為自稱在南京的消息的……
    王天木?
    所有的血都好像沖向了腦子,馬春風的眼睛瞬間赤紅。
    如果王天木叛變了,不會這么快被日本人放出來,那這幾天里,他發給自己的密電怎么解釋?
    馬春風狠狠的咬了咬牙:“王區長,或是北平方面,有沒有匯報過,年節以后,北平的秘密電臺轉移過位置?”
    “沒有!”齊振江搖了搖頭。
    “那就好!”馬春風點了點頭,“換備用頻段,秘密聯系天津的馬副站長,讓他帶幾個電訊人員,秘密去北平……不要露面,只要查實,看王天木發來總部的密電,是不是通過北平的電臺發來的就行……等馬副站長到了后,你再以我的名義,給王天木發份電報……”
    齊振江悚然一驚。
    局座難道不是在說:王區長叛變了,方不為就是他出賣的?
    天真的塌了?
    “是!”齊振江顫聲應道。
    當天夜里,馬漢三這里就有了結果:一整晚,北平電臺都沒往外發過電波。
    但詭異的是,馬春風卻收到了王天木的回電?
    一切都明白了……
    馬春風又氣又恨,差點暈過去。
    報仇的事要緩一緩了,當務之急,是要讓華北方面的所有人員和電臺,緊急轉移……
    王天木,胡山……
    馬春風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這兩個名字。
    他在心里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將這兩個碎尸萬段……
    兩個月后,胡山被槍殺于北平街頭,兇手未知。
    又不到半個月,騙過日本人,成功逃脫的王天木,剛碾轉偷跑到香港,就被王興恒帶人堵到了碼頭。
    是陳伍出賣的他。
    任憑王天木如何哭求,王興恒沒一絲心軟,一刀斃命后,沉了香江……
    仇雖然報了,但方不為依然杳無音訊。
    所有人都以為,他早死了,說不定就在哪一段的江底……
    ……
    方不為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既然是夢境,當然是很完美的。
    雖然傷好像還沒好利索,自己依然躺在病床上,但陳心然帶著方常志,天天都陪著他。
    除了老婆和孩子,肖在明,陳江竟在也在?
    更詭異的是,還有于秋水和安知容?
    真奇怪,這三個女人為什么這么和諧,沒吵架,更沒打架?
    果然是在做夢……
    “爸爸……爸爸……”方常志又開始了每日一次的認爹儀式,當然,是他媽教他這么做的。
    孩子畢竟是孩子,更何況,在他的腦海里,就根本沒有這個爹的任何印像,所以喊了兩聲就沒耐心了。
    然后,又換成了陳心然,之后是于秋水,最后是安知容……
    “怎么回事,你前兩天還不是說,他馬上就會醒么?”于秋水焦燥的問道。
    這是怪起自己來了?
    陳心然又氣又笑。
    是,沒錯,她確實說過,但七年前那一次,確實是這樣的啊:方不為動了動指頭,然后就醒了……雖然失憶了!
    這一次,她甚至做好了方不為再失憶一次的準備,但等了三天,方不為只是光動指頭,人卻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誰都知道,這是要醒的征兆,而且肯定不會太久……
    知道方不為會醒,不會一直這樣睡下去,所有人心里一松,也終于有時間,更或是不得不考慮一些問題了……
    “怎么,不裝了?”陳心然冷笑道。
    “我裝什么了?”于秋水眉毛一挑。
    “恭敬有加啊……”陳心然嘖嘖兩聲,“好好想想,三個多月前,你剛見到我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現在呢?”
    “簡直莫明其妙?”于秋水臉色紅了紅,“是你說他馬上就會醒的……”
    這是借口吧?
    對,一定是這樣的……
    早就聽說了,于家大小姐不是省油的燈……
    兩個人你來我往,含少射影,夾槍帶棒……不過都表現的很理智,至多也就是諷刺一下,過份的話一概沒有提及。
    安知容眨巴著大眼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怪不得陳心然告訴她:不會一直這么和平下去的。
    哪以后怎么辦?
    兩個吵的不亦樂呼,剩下的一個看的愁眉苦臉,誰都沒發現,床上的方不為睜開了眼睛。
    誰說夢里都是美好的?
    方不為嘆了一口氣,瞅了瞅三個女人,又看了看咬著手指頭,靠在床邊看戲的方常志。
    還是兒子好……
    好像察覺到方不為在看他,方常志下意識的看了過來,也不知是方不為的目光看慣了敵人,太過銳利,嚇到了方常志,方常志下意識的往后一縮……
    好巧不巧,碰到了方不為的腿。
    一股扎心般的痛感襲來……
    方不為的眼睛猛的往外一突:這特么,不是在做夢?
    他下意識的動了一下。
    雖然很乏力,但手腳都能活動的感覺,清淅的傳遞到了他的大腦里……
    老子竟然沒死?
    方不為一把掀開了被子:身上光溜溜的,沒著寸縷,一個又一個槍眼,像是水果蛋糕上的那些果丁,一個挨一個,密密麻麻……但該有的零件全在……
    因為用力過猛,導致傷口扯動,一股痛感再次襲來。
    方不為差點落下了眼淚:我竟然沒死,這也根本不是在做夢?
    三個女人早忘了爭吵,直愣愣的看著他。
    于秋水的反應最快,猛的撲了過來,還沒挨到方不為,就被陳心然一把抓住了后脖勁:“你想壓死他?”
    “對……對不起,我沒想到……”于秋水慌亂的解釋著,眼睛里的淚水狂涌而出。
    “醒了,真醒了……”安知容喜泣而泣,手足無措的看著方不為。
    “總算了醒了……”陳心然抹了一把眼淚,咬牙切齒的看著方不為,“如果你真死了,我就帶著她們去投江……”
    “瘋了?兒子怎么辦?”方不為瞪眼罵道。
    “你還知道有兒子?”剛擦干的眼淚,再一次涌了出來……
    還是陳心然最鎮定,也最有主見,第一時間叫來了大夫,又給家里打了電話。
    沒半個小時,肖在明和陳江聯袂而來。
    方不為總算知道怎么回事了。
    投江的第二江,他才浮出水面,那時候,他都被沖到馬鞍山了。
    也是他運氣好,把他救起來的,是偽裝成糧販,給皖東游擊隊送糧的船。
    起先不知道他是誰,但卻被那一身的槍眼嚇了一跳:這樣都沒死,這是什么樣的怪物?
    但一看槍口和子彈,就知道這是被日本人的槍打的,想著即便不是自己人,也至少是敢和日本人干仗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能見死不救。
    他就這樣被帶到了山上,但山上的大夫根本束手無策,說是沒辦法救,也不知道怎么救。
    這不死不活的,連飯都喂不進去,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也不知是哪一個,率先喊了一句,說你們看,這像不像國民英雄方不為,其它人才反應了過來。
    當年,南京政府的宣傳鋪天蓋地,江南一地,特別是從南京到上海這一帶,鮮少有人沒見過方不為的宣傳畫……
    一個人說像無所謂,但十個,二十個都說像呢?
    先不說是不是,受了這么重的傷,竟然都沒死?
    其于這一點,都值得向上匯報……
    游擊隊長拍板,連夜把他送到了皖南邊區……
    邊區領導又匯報給了延安。
    十天后,李澤田來了……
    有袁殊在,他自然很清楚,十多天以前,南京發生過什么事,也知道,這就是方不為……
    但他明白,這樣的傷,根本沒人能治,不管大夫有多厲害。
    但方不為卻能硬挺著不死,真是奇跡。
    震憾之余,他向上級請示,上級指示,盡快想辦法聯系方不為的家人……
    其它的聯系不上,但多次給邊區運送物資和武器的陳江,還是有辦法聯系上的。
    就這樣,他被送到了陳江手里,陳江也根本不敢帶他去上海:傷成這樣還能活著,簡直是世界奇跡……消息遲早會泄露到日本人那里去的。
    陳江和肖在明商量了一下,想著既然能挺過一個月,再挺四五天,應該沒問題,最后一咬牙,讓于二君派了一艘船,把他帶到了香港……
    現在,離他投江那天,已經過去了快四個月……
    沒人能想通,他是怎樣活下來的?
    但方不為知道。
    因為系統消失了……
    沒有一絲痕跡:界面不在了,電波聲也聽不到了,傷口恢復的速度發大水復了常態……甚至連強化過的身體,都恢復到了最初……就好像,從來都沒有系統這么一回事……
    這就是自己能活下來的代價。
    方不為很失落:從此后,自己就會徹地變成一個普通人,無法飛天遁地,飛來飛去,更不可能手撕坦克炸飛機……
    但有什么可遺憾的呢?
    有什么東西,能比得過多活一次?
    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再多活一次,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方不為嘆了一口氣:“重慶知不知道我還活著?”
    “怎么,你還想回去?”肖在明眼睛猛的一瞪,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好好算一算,你這是第幾次了?人不可能一輩子一直走運……你為什么就不想想我們,想想她們,想想常志?”
    肖在明的手,在每位的身上都指了一下,沒有錯過任何一個人。
    沒有一個例外,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擔心他會怎么選擇?
    回去?
    方不為失笑般的搖了搖頭。
    回去做什么?
    被馬春風逼著交投名狀么?
    就算是那邊,如果問起來,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自己怎么解釋?
    還有那么多那么多根本無法解釋的事情……
    沒人會相信自己的,只會把自己當成怪物,當成異類,時刻提防他,警惕他……
    想報國,想拯救民族,方法多的是,沒必要非要回去送死……
    “不回去了!”方不為堅定的搖了搖頭。
    肖在明和陳江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三個女人的眼睛里,再一次的浮出了淚花……
    方不為定了定神,又問起了自己的病情。
    “這次恢復的比較慢,雖然四個月了,但骨判斷并未完全彌合……醫生斷定,可能還要臥床三到四個月……”肖在和又說道。
    方不為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這才是正常人的恢復速度。
    “等你好了,咱們就回南洋吧,全部都去……”于秋水看了看方不為,又看了看其它人。
    “不,回美國!”方不為搖了搖頭。
    于秋水的臉色一黯,但聽到方不為的下一句,又喜笑顏開:“你也去,還有二爺,你爸你媽,都去……”
    方不為滿腦子都是“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二戰的序幕”之類的念頭,根本沒意識到,他這么說,會不會被別人誤會。
    陳心然的臉色猛的就不好看了,話都到了嘴邊,被陳江給瞪了回去。
    要鬧也不能選在這個時候……
    肖在明只是呵呵一聲。
    種的什么因,就要有收什么果的心理準備。
    他只有一個要求:只要方不為不回國,什么都好說,別說三房,三十房都行……
    所以,這件事,他誰都不幫,哪怕陳心然是他侄女……
    ……
    十月底,太平山頂已黃了一半,也說明,冬天馬上就要來臨了。
    維多利亞港一如繼往的熱鬧,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碼頭邊站著許多人,都在等馬上開往美國的客輪,但最引人矚目的,是那三位漂亮的太太。
    但奇怪的是,她們全都圍著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
    刺耳的汽笛聲響徹港口,警衛放下了艙板,開始檢票。
    陳心然正要推動輪椅,方不為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等一等!”
    陳心然不明所以,停了下來,順著方不為的目光看去,一個穿著西裝,四十出頭的精瘦男子,正朝著這邊走來。
    王興恒?
    陳心然的瞳孔一縮,手下意識的就伸向了包里。
    “別緊張,應該是來送行的……”方不為輕聲笑道。
    確實是王興恒,方不為之前就看到了,也能猜到他的來意。
    走到方不為面前,王興恒一臉鄭重的摘下帽子,先向方不為鞠了個躬。
    “我還沒死呢?”方不為哭笑不得。
    王興恒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著,他掀開大衣,拿出了一樣東西。
    是個長盒,一米有余。
    “余龍先生托我送給你的……他讓我轉告你,只要你愿意,隨時都能回來……現在不要開,沒人的時候再看……”王興恒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什么東西,拐杖?
    上次他來香港勸自己的時候,怎么不當面給自己?
    這是追上來打臉來了吧?
    方不為心里腹誹著,又隨口應了一句:“算了,不回來了,你轉告他,以后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看他……”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方不為心里想道。
    “為什么要走呢?實在想不通啊……”王興恒又嘆了一口氣。
    “你不懂!”方不為搖了搖頭。
    留下來做什么,自己人殺自己人么?
    夠夠的了……
    知道方不為心意已定,連委座和局座都勸不回來,更何況他了。
    王興恒又嘆了一口氣,戴上了帽子:“那你保重!”
    “你也是!”方不為笑了笑,朝著王興恒的背影揮了揮手……
    馬春風托王興恒送來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方不為一直在猜。
    肯定不會是拐杖,既便想嘲笑自己,也肯定是當著自己面笑。
    一直到了房間里,方不為才打開了盒子。
    看到東西的一剎那,他眼皮一跳。
    一把劍,套著皮鞘。
    他拿了起來,把劍抽出了一半,劍身映著寒光,刺的方不為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
    怎么有點眼熟?
    正想著,陳心然又從盒子里拿出另一樣東西。
    是個紙卷,攤開后,上面寫著五個大字:寶劍贈英雄!
    方不為心頭狂跳。
    這個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哪是什么馬春風送的,沒猜錯的話,這劍應該是委員長送的。
    但這字呢,又是怎么來的?
    為么這兩樣東西,會混到一起?
    簡直超出了方不為的想像。
    方不為猛的把劍合進劍鞘,把那張大字也塞了進去,然后蓋好了盒子。
    “什么東西?”陳心然驚訝的問道。
    他很少會從方不為臉上看到此時這種鄭重的表情。
    “九龍劍!”方不為嘆了一口氣。
    陳心然張大了嘴。
    皇室御寶?
    “字呢?”她又問道。
    方不為眨巴了眨巴眼睛,沉吟了許久才說了三個字:“不能說!”
    陳心然氣的想吐血。
    看她有暴走的架勢,方不為拍了拍她的手:“反正你記住,這兩樣,比家里藏的那一堆加起來都貴重……嗯,到時候就傳給兒子……”
    不知道為什么,陳心然的臉突然就變了。
    她冷笑了一聲,直勾勾的看著方不為:“是一起傳呢,還是分開傳?”
    這女人什么腦回路?
    方不為嘆了一口氣:“你說了算!”
    “好!”陳心然一聲冷哼,“好,等你傷徹底好了之后,咱們慢慢掰扯……”
    方不為一個頭有兩個大:古人誠不欺我,果然是三個和尚沒水喝……
    陳心然還想說什么,恰好汽笛一響,腳下一震。
    船要開了……
    不知為什么,方不為的心里突然一痛:要走了?
    他呆呆的看著窗外,想起了這七年以來的日日夜夜,腦海中像是走馬燈一樣,萌生出一副副畫面,想起了一個個面孔……
    上海,南京,南洋,美國……敵人,戰友,親人,知已……
    可能是察覺到了方不為的心境,即便汽笛停了,船開穩了,陳心然也沒出聲。
    原來我這七年,是如此的精彩?
    許久之后,方不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在心里念道:放心,我還會回來的……
    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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