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沒辦法和林晚表述心里的那一份對陸家的陌生和恐懼,更加不能告訴她,我與養父母這二十多年艱苦但美好的回憶,日積月累的感情,已經穿插進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里了,這份沒有血緣關系的感情,厚重到無法更改。
所以我一時間沒有辦法改口叫她母親,也沒有辦法叫陸勵父親,他們于我而言,是陌生的。
林晚弄完晚飯,催促我吃完后,又細心的關照了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之后才離開
回江淮的機票我定在了次日早上八點,早上出門急,趕到機場我才給劉雪打電話請了假。
大概是突然請假,劉雪不由問道,“怎么突然請假,是有什么急事嗎?”
我隨口回了一句,“嗯,我爸的喪事,我回老家一趟。”請假這種事,越是嚴重上司就越是沒什么可念叨的,何況這原本也是真的。
聽此,她倒是沒多問,只是道了一句,“節哀順變?!?br/>
含蓄了幾句,我便掛了電話。
到江淮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因為是在鎮上,我又轉了幾趟車,許久沒回來,小鎮上都變了樣了,和搭車的師傅聊天我才知曉,原來這里要規劃成旅游景區了,所有的設備都建全了,這兩天就剪彩完工了。
穿過村里狹窄的小路,剛到家門口,我便停下了,院子里放了不少花圈,老舊的房子里親戚們進進出出,正廳里放著父親的骨灰盒,面前點了香和蠟燭,村里的神婆在父親的骨灰邊念著我聽不懂的超度語,不知道母親從哪里借來的喇叭播放著大悲咒。
這一切,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我年幼時村里每當有人死去,那么這樣的場景就會重現一次,陌生的是,這一次的場景是在我家里。
小時候只覺得熱鬧,后來明白這是人生的儀式感,出生時舉辦的周歲宴是歡迎我們到這個世界的儀式感,死后的宴席,是送別的儀式感。
親戚們看見我回來,說了些安慰話后,便拉著我陪著母親和弟弟跪在父親的骨灰前,想來他們并不知道母親將我趕走的事。
母親哭得已經沒有眼淚了,整個人茫然的看著父親的遺像,見我突然跪在她旁邊,她紅腫的眼睛看向我,害怕她回再次將我趕走。
我連忙哽咽的開口,“媽,你不要趕我走,就讓我送爸最后一程,求你了?!?br/>
她看著我,張了張口,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最后只是無力的抱著父親的遺像,沉默了。
唐辰見到我,抬手扯著我的袖子,有些委屈道,“姐姐,我以為你不要我們了?!?br/>
我抱了抱他,輕聲道,“我怎么會不要你們呢?傻瓜。”
農村的葬禮,要辦三天。
將父親的骨灰入土為安后,母親就病倒了,我和唐辰將她送到鎮上的醫院,醫生檢查后說母親是長期失眠加上心病累積的,只能慢慢養著。
父親的離開,對母親而言是致命的打擊,若不是因為還有唐辰,只怕她早就隨著父親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母親似乎沒有打算趕我走了,我每天從家里到醫院,來回跑,唐辰陪著我,小家伙似乎很喜歡老家,一閑著就開始收拾院子,他說想養一條狗,以后帶著狗出門肯定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