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曜等人這才注意到那道虛影。
起初并不在意對方的存在。
在這個世界,發(fā)生啥事情都不足為奇。
直到沈棠過去對話。
虛影容貌隱藏在兜帽陰影之下,只露出一截光潔的下巴。由此可推斷出,對方外表年紀應(yīng)該不大。褚曜幾人推測,這虛影的性質(zhì)應(yīng)該跟寧燕的【子虛烏有】差不多。
“為吾神驅(qū)策,吾之榮幸?!?br/>
沈棠微微瞇起杏眸,歪頭輕嘆。
“小朋友,你還是這般多禮。”
抬手在虛影面前做了個打響指的姿勢。
“現(xiàn)在不行,下次再找你玩兒。”
虞紫面無表情地用力將箭洞穿手臂。
谷仁鎩羽而歸。
赤紅色巨浪斬向沈棠。
她微皺眉峰,意識到對方有些詭譎。
聯(lián)盟軍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又不是什么化身都是【子虛烏有】。
黃烈遞出一人頭:“蔣傲首級在此。”
谷仁被她的回答弄得疑惑更甚,但仍不忘目的,急切道:“小朋友?那沈郡守可否告知這位‘小朋友’在何處?谷某有很要緊的事情,想請對方幫忙……沈郡守若能幫忙,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不違背道義,便是刀山火海谷某也替沈郡守辦成了!”
她感覺自己的背影都晦暗了!
他放下手,嘆道:“只得如此了?!?br/>
“含章啊——我的錢?。?!”
表情頃刻扭曲,五官隨之位移。
沈棠似害怕地癟著嘴,躲到褚曜幾個身后,兩手可憐兮兮抱頭:“幼梨只知道他是小朋友,但幼梨不知道小朋友在哪里,也不記得何時認識,幼梨什么都不知道。”
“當(dāng)斬?就憑你也配?”沈棠氣笑,“上一個這么吹牛的,這會兒正喝孟婆湯!”
少沖來來回回地翻滾之后,忍不下去,沖沈棠大喊道:“沈君,你怎么弱了?”
戰(zhàn)爭還在激烈進行中,褚曜擔(dān)心魏壽那邊折騰幺蛾子,只留下一道文氣化身在沈棠身側(cè)保護。本尊去找老竹馬回憶當(dāng)年去了。褚曜化身用手背輕貼著沈棠的額頭,剛觸碰就被熾熱的溫度嚇了一跳:“額頭這么燙?”
她面頰紅紅,稍微貼近就能感覺到滾燙的溫度:“褚曜曜,幼梨好像發(fā)燒了。”
沈棠精神高度戒備。
“何人斬殺蔣謙慎?”
沈棠道:“是我!”
這個消息產(chǎn)生的效果是地震級別的。
別看她嘴巴上說得很勇,實則心里也沒什么底。她現(xiàn)在不是全盛狀態(tài),對敵人也是兩眼一抹黑,啥情報都沒有。若不多留顆心眼,貿(mào)然交手,大概率要吃大虧的。
天幕之下,響起威嚴男聲。
開掛真不會被封號嗎?
沈棠也不舒服地蹲在地上。
與此同時——
谷仁被沈棠的邏輯弄懵逼了。
無他,趕來的這道化身是老對手了。
褚曜抬手阻攔欲上前的谷仁,他嚴肅道:“吾主重傷,神智有異,心智混沌,恐怕無法回答谷郡守。即便是天塌下來的大事情,也該等此戰(zhàn)結(jié)束,吾主傷勢痊愈?!?br/>
所過之處,似有萬千鷹隼高鳴。
用匕首削斷箭桿,這才取出。
十六等大上造無人牽制,己方高階武膽武者填進去再多也是毫無意義的犧牲……
不賣身去流水線干活兒真是暴殄天物!
他剛剛還在焦頭爛額。
沈棠險些失意體前屈,以頭搶地。
前者起身行至褚曜身側(cè),沖他行一禮。
再定睛一看,又哪里有什么厲鬼?
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氣刃罷了……
康時口中高喊:“成了!”
又道:“好像有蟲子啃幼梨的腳……”
他知道黃烈為何過來,遞出蔣傲首級。
架勢整得挺嚇人,氣息看著很唬人,但這道化身實力也才十五等少上造的樣子。
褚曜化身:“……”
連作為屬官的虞紫,手臂也中了一支流矢——慶幸的是,這支羽箭是武氣所化,沒有沾染亂七八糟的毒或者惡心的金汁,傷口感染風(fēng)險不大;倒霉的是,羽箭箭鏃造型奇特,一旦陷入肉中就不能拔出,一旦拔出,箭鏃會將她傷口的肉絞成一塊爛肉!
唯一的取箭方式就是——
她指了指自己:“我?”
果不其然——
沈棠怔怔看著那張死不瞑目的臉,驚得險些失語:“臥、臥槽?哪位仁兄干的?”
谷仁終究是克制住了。
谷仁:“方才那道虛影。”
谷仁:“……”
自己原來這么牛批?
“你們的祖宗回來了!”
“好!”
魏壽頗為頭疼地看著褚曜。
她若有所感地抬頭看著朝黎關(guān)上方天空,一只巨手從朝黎關(guān)一方士氣云層探出。
【一鼓作氣】的提振效果早就過去了,經(jīng)歷了【再而衰】,眼看著要【三而竭】,而褚曜這老東西不知道吃了什么靈丹妙藥,一把年紀了比少時候還要沖動激進。
這也是戰(zhàn)線沒有徹底崩潰的主因。
“主公以為自己是一棵樹,長蟲子了?!鳖櫝鼗碛挠牡氐溃俺x有什么難的?”
黃烈和章賀則暗中交換一個眼神。
顧池:“可我只認你一個主公?!?br/>
她眸光澄澈地看著谷仁,小臉疑惑。
說完,下手更狠。
頗為擔(dān)心地抬頭看著陰云密布的天空。
氣息裹著令人作嘔的尸臭。
沈棠認真回想:“你說小朋友?”
對方道:“當(dāng)斬!”
黃烈還想出言試探什么,沈棠已經(jīng)戰(zhàn)意高昂地化出長劍,她在大后方一刻待不住。
二人對話落在外人耳中就是打啞謎。
沈棠道:“幼梨好難受……”
蔣傲進入十六等大上造時間短,還未夯實基礎(chǔ),氣息輕浮,真正實力介于十五等少上造和十六等大上造之間。饒是這般,少沖和沈棠一開始也打得那么辛苦,渾身掛彩。而這道化身的本尊不一樣,他數(shù)年前就晉升成功,為鄭喬霸業(yè)立下了汗馬功勞。
“什么公西族大祭司?”
“我、我剛才昏過去了?”
康時心虛到不敢吭聲。
而現(xiàn)在,沈棠向?qū)Ψ交斫邪濉?br/>
沈棠:“……”
奈何,兩個年輕人畢竟不是真正的十六等大上造,再加上蔣傲這個菜雞誤導(dǎo),導(dǎo)致他們高估了自身,低估了對手。結(jié)果便是被一道化身攆得上躥下跳,險象環(huán)生……
顧池輕聲道:“封號會如何?”
這只手有多大呢?
手掌一張,覆蓋半個戰(zhàn)場。
褚曜化身揪心道:“找軍醫(yī)來看看?!?br/>
似乎有類似精神攻擊的能力。
朝黎關(guān)雖然失去蔣傲這個十六等大上造,整體士氣大幅度下滑,但始終沒有崩潰的意思。跟沈棠嚴重發(fā)育不良的班底比較,朝黎關(guān)一方拿得出手的武膽武者可不少。
沈棠反問:“軍醫(yī)也能抓蟲子嗎?”
虛影身形消失原地。
鄭喬手底下另一名十六等大上造。
呵呵,她能打!
“掛沒開成,來幫手了?!?br/>
顧池化身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沈棠。
也是此人率軍將聯(lián)軍打得昏頭轉(zhuǎn)向。
蔣傲人頭就這么摘下來了?
黃烈聽懂后面一句:“沈郡守?!?br/>
只是——
沈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哈欠。
朝黎關(guān)一方兵馬士氣肉眼可見萎靡下來,各個軍團頭頂士氣云團劇烈震顫,沒多會兒便稀薄了許多。交戰(zhàn)前線,朝黎關(guān)兵卒心生畏懼,聯(lián)軍一方士氣大陣,鼓聲如山呼海嘯般壓過了敵方!某處戰(zhàn)場,士兵在【水淹七軍】輔助下,直直刺入敵陣心臟。
轟——
“褚亮亮,你就不擔(dān)心你主公?”化身本尊可不是蔣傲那種走后門的能比擬的。
不管怎么說,蔣傲確實是死了。
她險之又險地避開。
沈棠搖頭:“不知道?!?br/>
一副要找蔣傲一決生死的架勢。
虞紫破口大罵:“成什么成!老娘差點兒死了!康季壽,你就不能換個人瘟嗎!”
昏迷那一陣,她是吃了菠菜了嗎?
那道化身涵養(yǎng)倒是不錯,并未被沈棠三言兩語激怒,他只是冷著一張絡(luò)腮胡大臉,揚手召出武器,平淡地陳(裝)述(逼)道:“你不過是僥幸勝了蔣謙慎那個廢物,便以為自己真能威脅十六等大上造?未免過于天真。老夫便讓你看看,什么叫做‘天塹’!”
他愈發(fā)好奇主公身上隱藏的秘密。
想到荀貞,她就想到真正讓她背債的罪魁禍首蔣傲,心中恨意滔天,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蔣傲呢?那個老王八殼呢?艸,今天不削了這龜兒子,搞成人肉刺身,那就是對不起我練了這么多年的慈母劍!”
至于沈棠擔(dān)心的問題,他根本沒擔(dān)心過。不管是醉酒的她,還是智商掉線的她,都只是她的某一面。一旦接受這個設(shè)定,再發(fā)生啥離奇事情,顧池都能淡定對待了。
原先膠著的戰(zhàn)局隨著黃烈高舉蔣傲首級,勝利天平開始往聯(lián)軍傾斜。他們優(yōu)勢越大,士氣越強;士氣越強,優(yōu)勢就會進一步拉大。但,想擊潰朝黎關(guān)兵馬并不容易。
魏壽隔著人海對老竹馬對話。
沈棠硬氣道:“是我又如何?”
巨手頃刻凝化成一道身形凝實的魁梧男子,此人全副武裝,氣息渾厚,絕對在蔣傲之上。不過,沈棠并不慌張,因為對方不是本體,只是一道無法持久的化身罷了。
艸,一個比一個會裝。
化身只是向她輕描淡寫揮出一擊。
但,若是定睛細看,這哪里是什么千萬鷹隼,赤紅色巨浪之中是一顆顆猙獰的厲鬼面孔。他們密密麻麻擠在一塊兒,看到沈棠就似看到了唐僧肉,無數(shù)雙眸盡是貪婪。
沈棠等人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還未站穩(wěn),利刃已從背后襲來。
心中高呼【主公威武】,救他于水火。
沈棠眼淚汪汪:“幼梨長蟲子了。”
褚曜還禮:“見過黃盟主?!?br/>
很顯然,這只手的主人屬于朝黎關(guān)。
不過類似的事情此前也發(fā)生過,終歸結(jié)果是好的,現(xiàn)在也不是計較個中真相的時候。她思來想去,歸咎于這具身體來歷大,危急時刻觸發(fā)保護機制,帶她掛機上分。
沈棠下意識應(yīng)答:“何事?”
沈棠:“……”
黃烈道:“是沈郡守,你斬下的。”
黃烈高舉蔣傲首級,氣沉丹田,借著武氣將聲音傳遍戰(zhàn)場:“朝黎關(guān)守將蔣傲,已被隴舞郡守所斬。如今,賊子首級在此!”
少沖選擇聽沈棠的。
開掛這事兒是她能控制的嗎?
“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天天想著開掛,小心哪天被GM封號了!”沈棠被那道化身逼得愈發(fā)窩火,腦中想著對策。正想著要不要來一口小酒的時候,天邊突兀飛來一柄巨斧。那柄巨斧顏色金燦,目標(biāo)正是那道化身。
沈棠被對方裝逼的方式氣笑了。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這也是幻覺。
因為他運氣不佳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往哪兒鉆,碰到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這就導(dǎo)致這邊戰(zhàn)場壓力奇大。同一段時間,遭受敵方?jīng)_擊的次數(shù)是友軍的兩倍乃至是三倍。
谷仁心急:“沈郡守何時認識的他?”
沈棠道:“幼梨不認識他。”
沈棠這會兒的思緒亂成漿糊。
“可是……”
沈棠正欲囂張宣告,結(jié)果——
聲音凄厲悲慟,如喪考妣。
魏壽管好他自己就行。
“我的主公用不著你操心?!?br/>
谷仁見狀,再也忍不住上前:“沈郡守,等等!沈郡守認識這位公西族大祭司?”
沈棠的聲音中氣十足,不似醉酒時的清冷漠然,不似方才降智后的嬌憨甜膩,顧池露出放松的笑。這才是他熟悉的主公!他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咱們再賺就行。”
虛影輕輕頷首:“恭候吾神?!?br/>
沈棠強撐道:“自然?!?br/>
褚曜化身:“……抓蟲子?”
虞紫這次確實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
沈棠又很乖地搖頭:“不知道?!?br/>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沈棠蹭得起身,擼起袖子。
不過,沈棠這種狀態(tài)并未持續(xù)多久,保持著下蹲的姿勢,額頭前傾。褚曜化身用手幫她抵著,直到掌心下的溫度逐漸恢復(fù)正常,她不安的睡顏也平靜恬淡下來……
巨手食指指向沈棠:“你?”
沈棠:“???”
<div class="contentadv"> 沈棠:“?。。 ?br/>
褚曜化身哪里知道怎么找那道虛影,便聽沈棠用哼唧唧的聲音道:“找點殺蟲劑過來,沒殺蟲劑,啄木鳥也行……幼梨病了。”
她沒想到,自己在蔣傲身上都吃不到的虧,居然在一道化身身上嘗到了。所幸,少沖見事態(tài)不好,出來助她。少沖看她臉色發(fā)灰,道:“沈君,你還撐得住嗎?”
她的錢啊?。?!
跟著搖頭道:“不知道,不認識什么公西族大祭司,但小朋友確實是大祭司?!?br/>
啪!
一聲響指。
跟他求救:“褚曜曜,去找小朋友?!?br/>
但很快,混睡前的記憶鉆入腦海。
不知情的外人都以為那些對話是“童言無忌”,他知道很多褚曜祈善都不知道的秘密。沒過多久,沈棠悠悠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很低,額頭還抵著褚曜的手掌。
他們只要堅持到化身堅持不下去就行。
少沖武氣只恢復(fù)了六成,知道這樣狀態(tài)的他們面對這道化身,即便對方只是十五等少上造境界,估計也討不到好處。便道:“沈君,你要是扛不住了,咱們就逃?!?br/>
照這個情形,己方不容樂觀。
沈棠:“武氣化身持續(xù)不了太久的?!?br/>
他也行,何必舍近求遠?
正常情況下,文氣化身也好,武氣化身也罷,二者都不能離開本體一定距離。距離越遠,消耗越大,維持時間越短,并且無法接納本體之外的補充渠道。沈棠料定鄭喬不會將兩名十六等大上造都拉出來,也就是說,這人的本體離朝黎關(guān)非常遠……
立即以文氣滋養(yǎng)傷處,達到止血之效。
沈棠:“……”
沈棠:“……”
沈棠:“!!!”
少沖氣喘吁吁:“幫手?”
沈棠:“雅典娜帳下的黃金圣斗士?!?br/>
_(:з」∠)_
猜猜來人是誰?
首先排除豬隊友公西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