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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咱緣份不可散


  高中的生活,對阿信來說不單要顧學業(yè),還要跑社團活動。累得一回家就往可愛的床上栽下去,一覺睡到天亮才洗澡。
  可是在吉他社混熟了就覺得音樂真的很好玩,讓阿信每次都要玩到五點半才肯乘車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平時只會剩下他一人,現(xiàn)在多了一個人。這個人一進吉他社,實力就在他們這群新生之上。現(xiàn)在更臭屁,他竟然學會開合和弦。原本阿信的實力已經(jīng)很一般,現(xiàn)在跟這人獨處一室就更自卑了。他突然失去興致,放下木吉他。「我先走了。那你離開前要關好燈和冷氣喔。」阿信跟男生說,那男生從樂譜中抬起頭來。
  長得很帥呢。起碼比我更像男人。阿信暗暗羨慕著對方。他的臉好像某人喔……
  「好啊。我會關的。」有點不純正的腔口讓阿信想起五月天的團長。
  啊,該不會他就是怪獸吧?
  唉,今天好累,還是改天才認識他吧。

  當阿信步出社團室大門,溫尚翊看著他的背影離去。
  果然是萬佛朝宗,樣子長得很秀氣,一副彬彬有禮的斯文模樣,跟搖滾一點都扯不上關系。雖然吉他彈得很糟糕,但認真討教的模樣真的很可愛。怪獸想著想著,突然醒過來。
  林北瘋了!竟然想著一個男人!陳信宏,閃邊去!
  重新理清頭緒后,怪獸慢慢地收拾東西,回家了。

  好不容易才捱到下學期,快要放暑假了。期考中阿信輕松過關,除了數(shù)學,全科拿下80分以上,順利升上高二。當他在社團里玩吉他的時候,突然被學長叫出去,還找來那天跟他一起留在學校玩到五點的人。
  「中國市政專校的吉他社舉辦了成果發(fā)表會,你們代表我們?nèi)ビ^摩一下吧。」學長微笑著說。
  阿信對那男生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陳信宏,叫我阿信吧。」
  對方瞇眼笑起來,「你好,阿信。我是溫尚翊,叫我怪獸就好了。」
  阿信覺得怪獸的手傳來一陣溫熱,連空氣都燥熱起來,讓他感到有點呼吸困難。
  參觀完成果展,阿信總覺得自己吉他社可以做得比他們更好,一踏出人家校門就不停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怪獸:下一年我們的成果發(fā)表會應該選什么歌、歌序是怎樣、應該定什么主題……怪獸在一旁靜靜地聆聽著,不時加上自己的意見,讓阿信越說越起勁。不知不覺已經(jīng)六點半了。
  「肚子好餓喔。」講完一大串意見后,阿信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委屈地說。
  怪獸「噗」一聲笑起來,「要不要來我家吃飯?這里距離我家很近。」其實他還不過癮,很想再跟新朋友多聊聊音樂、對組團的看法。難得他找到一個臭味相投的知己,當然不想就此分開。
  「可以嗎?」阿信的眼里像會發(fā)光似的,迫得怪獸不自覺地點頭。
  「耶!我從來沒有吃過人家媽媽煮的飯欵。」其實真正讓阿信高興的是,他終于成功收服到怪獸,以后他的作業(yè)有著落了……還有多了一個蹭飯吃的機會。
  怪獸無奈地看著阿信如小孩的笑顏,然后拉著他跑去公共電話亭打回家里,告訴溫媽媽多準備一副碗筷。溫媽媽聽到怪獸要帶朋友回家時很高興,于是又讓溫爸爸去買一些燒肉回來加菜。
  在乘車的過程中,阿信主動提出話題,讓怪獸再次感受到他跟陳信宏非常投緣,性格互補。「精英班的人不盡然是書呆子嘛。」阿信笑了。「你才書呆子。」怪獸給他一枚白眼。「我、我一看到書就變成呆子。」「……」

  「多吃點喔。」溫媽媽不斷往阿信碗里夾菜,讓阿信感到非常不好意思。「溫媽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不會、不會。難得阿翊帶朋友回來玩嘛。你把這里當作自己家就好了。」溫媽媽露出慈祥的笑容,阿信感動地說:「溫媽媽做的菜很好吃。」
  「喜歡就多吃點啊,來來來,阿信,嘗嘗這道麻婆豆腐。」溫媽媽笑得開懷,又盛了一勺麻婆豆腐給阿信。怪獸又翻一個白眼,阿信真的是老嫩通殺啊。

  吃完飯,溫媽媽看一下時鐘,已經(jīng)是夜晚九點多了。「阿信,時間這么晚了,你就留下來住一晚吧。」
  阿信不安地望著怪獸,「我可以留下來嗎?」
  「OK啊。兩個大男生怕什么?」怪獸淡淡地說。「呵呵,沒在怕的啦。」阿信開懷地笑。
  沒在怕的啦。這句看似不可一世的句子日后成為他們兩人互相扶持的信念,相信因為有了對方,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辦到的。

  隔天怪獸首先醒過來,他一張開眼就看到一顆黑色的腦袋抱著大部分被子,嘟著嘴枕著他的右手睡得香甜,乖巧順心的樣子讓他不自覺勾起笑容。
  天使也不過如此。
  多年后,怪獸看著同一個人的睡容,突然有靈感,寫下《天使》一曲。阿信接到曲譜的一刻,笑得很陽光。

  高二上學期,阿信、怪獸順理成章成為吉他社的社長和副社長。有人好奇彈吉他比怪獸遜的阿信怎么能當上社長,我只能透露一句「阿信很有人緣」。有人說社長都不在做正經(jīng)事,常常在吉他社唱歌,而副社長就盡心盡力地教學弟吉他,我只能透露「社長是社團的吉祥物,而不是執(zhí)行長」。吉他社以把妹……不、是聯(lián)誼為宣傳重點,阿信多次強調(diào)「來吉他社一個星期,學會四大和弦,就能把一大票妹子喔。」成功讓社員數(shù)字暴增至300人,把國樂社給擠下去,成為師大附中第一大社。阿信、怪獸這兩人瞬間成為校內(nèi)的風頭人物,而阿信萬佛朝宗的名字就炒得更熱;有很多女生慕名而來看吉他社團的練習,這讓社員們更加相信阿信的話,越發(fā)仰慕他。
  包括一個后來被稱為「尖莎咀」的瑪莎,蔡升晏。
  「學長,你說我繼續(xù)彈吉他還是彈貝斯好?畢竟組團的話,吉他手不是更帥氣嘛。」瑪莎一臉煩心地向阿信訴苦。阿信調(diào)好吉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位置不就可以了?只要彈得好,貝斯手也可以很耀眼啊。」
  十多年后,瑪莎很感激阿信在他迷惑的時候,給他一盞明燈,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心。
  不過此時,瑪莎把感激之情收在心底,虧他一句:「哦,難怪社長當主唱。」
  「……你去死!」阿信發(fā)誓以后瑪莎再露出彷徨無助的樣子都不會出手幫他。怪獸看他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就知道他又被虧了,誰叫他們的社長大人吉他彈得太爛。他會心一笑,好吧,又要安撫大貓了,要不然他真的會鬧別扭。「阿信,我去合作社買汽水,你要喝什么?」
  阿信一聽到有喝的就馬上變得很開心,軟軟糯糯地回答:「我要可樂!」
  「OK,那你要乖乖的喔。」怪獸笑得很燦爛,像太陽一樣給阿信溫暖的感覺。
  但這種陽光很溫柔,不刺眼,令人無比留戀。
  原本聚在怪獸身旁的學妹們,看到怪獸對阿信的體貼,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待怪獸拿著一罐可樂回來后,她們就纏著怪獸、嚷著要學開合和弦。剛好從廁所方便完回來的阿信一踏進教室就看到三四個女生圍著怪獸,心里就有氣。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氣什么。
  「啊……」怪獸一轉(zhuǎn)身看見阿信,打算給他可樂,只見阿信黑著臉、很快轉(zhuǎn)身走了。
  「他怎么了?」怪獸一臉茫然,旁觀的瑪莎聳肩,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練和弦。「你們是誰惹到他了?」
  「沒、沒有啊。我們哪敢惹社長?」其他社員就算膽子大,從來不敢在阿信上動小心思。廢話!那可是超級大魔王啊!誰敢惹他啊!再說,他還有個保護過度的奶爸怪獸咧!得罪阿信、就等于得罪怪獸啊!誰不想再在附中混下去才會去惹火吉他社社長呢!
  一眾社員心里無限吶喊著。

  「那倒也是。」怪獸決定放學后再問他。「啊,說起來,石錦航呢?」
  「他今天來不了,說是攝影社有活動。」有個和他同班的一年級回答。
  「呿,臭小子光顧著把妹。」怪獸一臉不爽。「副社長,他追的是學姐啦。」一個社員糾正怪獸的口誤。
  「我管他學妹還是學姐!這小子,又說要學Tears in heaven怎樣彈……下次他怎么求我、林北都不教他了啦!」

  六點。吉他社只剩下怪獸和阿信。阿信垂著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默不作聲地坐在學生桌上。怪獸則整理社員記錄和樂譜。
  「阿信,下次我們教什么和弦?」
  「……你決定好了。」
  「阿信,有些資深社員希望可以開始學彈流行曲。」
  「……你安排吧。」
  阿信心煩意亂,最大問題是,他不知道為什么要生怪獸的氣。但心里悶悶的,感覺不痛快。阿信知道一直敷衍怪獸,他會生氣。不過他心里煩得沒有力氣管社團事務。
  「阿信,你是不是不開心?」怪獸一眼就看出他的大貓在生悶氣,不過想不到有什么讓他生氣了。
  「……沒有啊。」
  怪獸聽罷,走到阿信面前,蹲下,跟阿信一樣的視線水平。像哄小孩一樣的輕輕撫順他的頭發(fā),放柔聲線問:「阿信,怎么了?」
  阿信聞言,抬起頭來,視線不小心撞入怪獸溫柔的眼神,瞬間,他聽到自己的心跳在教室里回蕩著,而且有些頭暈了。「啊、啊……就────」
  「你不覺得自己的愛慕者增加了?」阿信的眼神飄忽不定,怪獸皺眉,他不喜歡阿信躲開他的眼神。
  「林北是副社長欵,愛慕者增加了是很正常的事啊。」上一代的社長、副社長的女友數(shù)之不盡,好像隔一個月就換一次人,經(jīng)常被阿信調(diào)侃「社長又換畫了」、「現(xiàn)在喜歡梵谷啊?那明天呢?」
  「……你注意一下吧。雖然我們是以『把妹』作號召,但本意是玩音樂啊。」阿信忍不住提醒。
  「你才沒有注意吧!」一大堆男生只要看到阿信,眼睛就閃閃發(fā)光,而且很喜歡纏著他。當年社長都說「哎呀,怪獸你可得看緊一點啊。小心阿信被某人拐去了。」,我還以為不會發(fā)生。你以為所有的男生都被「把妹」這個條件吸引到啊?誰叫你長得比女生還可愛啦!你知道我每天幫你擋掉多少男生聲稱「有關吉他的疑問」的問題啊!
  「我應該注意什么?」阿信好奇地問。他以為最受歡迎的是怪獸、而不是他。說實話,他只收過兩次情書,一次在情人節(jié),一次是圣誕節(jié)。
  「……當我沒說過吧。」怪獸對面前的天然無害生物感到無力,對他的遲鈍佩服得五體投地,ORZ。
  「好奇怪喔,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感覺好不爽。」阿信撅嘴,表示不滿意。
  「……就、你要不要吃冰?今天真是熱死了。」怪獸突然轉(zhuǎn)話題,本以為阿信不會放棄問,但他居然高興得拍手,「阿翊請我吃冰耶!太棒了!我要吃芒果冰!」
  怪獸再次失意體前屈,媽呀,他真的是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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