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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那一瞬間,  白亦瞧見衛凌握緊了拳頭,雖不說話,但其周身已散發出戾氣,  讓人不寒而栗,白亦牽著馬兒后退兩步,  生怕傷及無辜。
    其實到現在白亦也不明白,  郎君對夫人的態度比起以前可好了太多了,  怎么夫人好好的還想要和離?
    不過不止他,  怕是知道這事的將軍府眾人都驚掉下巴去,  往常溫溫柔柔的夫人從不對下人說重話,對郎君、對郡主、甚至對三姑娘一直都是和顏悅色,  哪會像如今,  直接上來就要和郎君和離。
    這可不是說出去的話,送出去的禮,還能收回來,  夫人這一動作,就算最后沒成,那也是夫妻離心的事啊。
    撇開其他不說,白亦實在是佩服夫人這份勇氣。
    衛凌已往里走,白亦連忙跟上。
    銀安堂里衛海奉,  端容郡主與陳箬皆在,人人面色凝重。
    右側首位坐著個人,  目光落在對面花瓶上,  一動不動,衛凌進來時她淡淡掃過一眼即轉回去。
    衛凌沒喊人,  也沒說話,  只是盯著宋奾看。
    他竟不知道她居然做到了這一步,  那一晚的事他本想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些胡言亂語他就當沒聽過。
    他不過離開一日,她連和離書都寫好了?
    她就這么想離開?
    她知不知道和離意味著什么?
    衛海奉與端容郡主中間的茶幾上放著張紙,衛凌走過去,拿起看了一眼。
    “但愿郎君得遇良人”
    好一個良人!
    衛凌氣得笑出了聲,那張和離書在他手心瞬間皺成一團。
    端容郡主驚呼:“域川,你做什么!”
    衛凌轉向端容郡主,“母親,你可滿意了?”
    “你這孩子胡說什么!”端容郡主眼神慌亂。
    實質上屋內幾人都不知如何處理這件事,事發突然,宋奾態度果決,三人拖著拖著終于才拖到衛凌回府。
    那夜長公主叫了秦公與秦隆幾人商討這件事該如何處理,幾人一致認為將域川與奕嫻強行湊在一起十分不可取,那夜的事說起來奕嫻聲名并沒有受損,就算被有心人傳揚出去他們也站得住腳。
    秦公甚至狠狠斥責,讓端容郡主十分沒臉。
    端容郡主惱恨得緊,她做錯了什么?她不過讓奕嫻出去一趟,后面的事是她按著倆人的頭做的嗎?
    惱恨歸惱恨,她是一點法子都沒有,母親說了,她要是再想動奕嫻與域川,那今后長公主府她也不必回去了。
    那時跟母親說是說隨時可以以七出之罪休了宋奾,可東夏朝律法嚴明,休妻要過公堂,要明示,屆時她將軍府的臉面往哪里放,她這個婆母名聲又往哪放。
    她都沒了法子,打算給衛凌找幾個合適的小妾,將來大不了有了孩子過繼到倆人名下便是。
    傍晚時宋奾來尋,她當真是一點都不想再見她,直到她拿出那封和離書,那一瞬間她覺得她所做一切都沒有白費。
    當下卻不好表現得太明顯,直到看見衛凌有要將那和離書撕碎的趨勢她才出聲提醒。
    此刻衛凌看過來的眼神太嚇人了,饒是自己親兒子也不敢與他對視,端容郡主避開,看向宋奾,“阿奾,這事你當真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和離。”宋奾幾乎想也沒想。
    話音隨著衛海奉手中茶盞與茶幾碰撞的聲音落下,不響,卻格外刺耳。
    外頭好似還有袖禮玩鬧的聲音傳進來,咯咯笑聲在銀安堂里回蕩。
    衛凌依舊站在中央,目光不離宋奾。
    “肅清侯有無意見?”沒人說話,端容郡主則又問。
    “東夏律令,‘若夫妻不相安諧而和離者,不坐’,并未要求雙方父母同意。”宋奾淺淺道出,眼下之意,這事不關肅清侯府的事,也不關你們的事。
    平常人尋得兩方父母同意不過是維護兩家關系,不至于讓外人有口舌之快。
    她確實沒問過父親,因為父親不會同意。自己在他們眼中只是攀附將軍府的一個工具,就算出了事他們也不會站在她這邊,她的想法與情感并不重要。
    活了將近二十年,她是第一回干這“離經叛道”的事,盡管前路未知,此刻心中卻坦蕩。
    因而陳箬三人皆看向衛凌,這事不論兩家如何,首先還是得衛凌表態。
    衛凌倒沒了剛進門時的神情,似是冷靜了下來,雙唇緊抿,仍舊不言語。
    “阿奾,和離不是小事,你將和離書拿回去,我當這事沒發生過。”衛海奉道。
    陳箬也勸:“是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來說,非得走到這一步,阿奾你再好好想想。”
    倆人輪番上陣,宋奾不為所動,雙手放在并攏的雙腿上,交握在一起,虎口處已被她按得通紅。
    陳箬忍不住,“域川你倒是說句話啊!阿奾沖動你也沖動嗎!”
    衛凌上前兩步,站在宋奾跟前,唇角滲出笑意,“阿奾,我與你說過的,我不同意,你不能走。”
    陳箬緊著的心松下來,端容郡主則咬了咬唇,恨鐵不成鋼般看向衛凌。
    “我還有事,這事休要再提。”
    衛凌說完轉身離開,腳步急促,仿佛真有天大的事等著他去處理。
    宋奾望著他離開背影,心里有些煩躁。
    他到底想要什么?不愛強行留著有什么意義?她都做到這份上了,他還不明白嗎?
    和離一事暫且按下,可這天晚上的將軍府不會安寧。
    --
    后知后覺的挽翠終于明白過來,原來昨天晚上夫人寫的竟是和離書!夫人竟然想要和離!
    倆人回到屋子后挽翠又問一句他們已經問過無數遍的話——“你想好了嗎?”
    早想好了,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宋奾問她:“挽翠,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挽翠立即搖頭:“雖然我是震驚了些,不過我知道夫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后才做的決定,那就是對的,我永遠支持夫人!”
    宋奾終于露出笑容,“你還是第一個說支持我的。”
    連小娘都不贊同。
    宋奾拉過挽翠的手,“挽翠,今后咱們的日子不會像現在這樣好過,也不一定會留在盛京,你可還愿跟著我?”
    “我不跟著夫人還能跟著誰,挽翠生是夫人的人,死”
    “呸呸呸。”宋奾連忙阻止她。
    挽翠嘻嘻笑,笑完又擔憂:“可是郎君看著不同意啊,這可怎么辦?”
    怎么辦她也正愁呢。
    關于那夜,長公主府那邊不見動靜,端容郡主瞧著也沒多開心,宋奾想著她的計劃應是沒得逞。
    想到這宋奾不知為何松了口氣,長公主府到底腦子清醒些,奕嫻是個好孩子,不該把一生都葬送在衛凌身上,她應當有更好的歸處。
    而自己這邊實在不行,她只能去找端容郡主了,現在只有她是和自己站在一條線上的,她的目的也是自己的目的。
    宋奾抿唇笑了笑,沒成想到最后,幫她的竟會是端容郡主。
    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宋奾吩咐:“挽翠,你明日去跑一趟,將其余四家鋪子的掌柜都叫到布坊去,我有事交代。”
    挽翠臨出門了,又被叫住:“芷安幫找的兩個伙計可入府了?”
    “前日剛入,我與管家說過,現在是記在夫人您的名下。”挽翠答。
    “行,那先把人叫過來。”
    這兩人那日已在府外見過,一個老實些,一個則機靈一點,干事都挺麻溜。
    龍邦與龍泰很快到了后院,見到宋奾模樣有些局促,站在屋子里眼睛都不敢亂看。
    宋奾是靠體型分辨倆人的,瘦高個的是龍邦,壯實的是龍泰,兄弟倆從鄉下來,身契如今在宋奾手里。
    “我先前問過你們,可愿意跟著我,哪怕離開盛京,你們當時應了下來,如今我再問一遍。”宋奾看著倆人:“如果你們不愿,那身契我歸還你們,你們再尋東家。”
    “一旦應下來,我不希望再生事變,你們好好考慮清楚。”
    倆人對視一眼,龍邦答話:“夫人,我們兄弟既已跟了您,那就是您的人,斷不會反悔。”
    “那行。”宋奾從衣袖里掏出個錢袋子,“龍泰你明日去購置輛馬車,再去馬市買匹馬,都挑好的,暫且放在賣家那,隱秘些,這事不要聲張。”
    龍泰接過荷包,應下差事。
    “龍邦你明日隨我出門。”
    “是!”
    宋奾見倆人繃著個身子,不由失笑,“好了,我不是那吃人的主子,你們只要好好辦事,不會虧待你們的。”
    宋奾一笑,倆人也笑了,龍邦道:“是,能跟著夫人是我們的福氣。”
    “先下去吧,今后要是有何不懂可隨時找挽翠。”
    “是。”
    第二日宋奾跑了一趟布坊,有些事還是她當面說比較好。
    幾個掌柜聽了要將鋪子賣出去的消息都十分驚訝,同時也擔憂起來,沒了鋪子他們去哪謀生?這世道找口飯吃不容易的。
    不料宋奾接著道:“價錢的話可以商量,我只一個條件,鋪子連同人都要買。”
    有人問:“夫人這意思是?”
    “大家伙都是鋪子里的老人了,辛辛苦苦付出這么多我都看在眼里,總要給大家留后路的。”
    眾人紛紛放下心。
    --
    勤政殿。
    陳霄與衛凌站在殿外等候圣意。
    陳霄見衛凌眼下發青,以為他是擔憂今日之事,開口勸慰:“雖說首輔大人是咄咄逼人了些,可圣上也不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不用過多擔心。”
    “鄒正出身南陽,當年一路連中三元而被圣上看中,也是熬了十多年才坐到這個位置上,他在朝中的關系已是盤根錯節,其中利害關系我一時與你也說不清楚,總之不好惹。”
    鄒正什么人衛凌當然知道,他原先沒將他放在心上,沒想他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自己,這里面已不是單純因著那起“民告官”案了。
    衛凌瞇了瞇眼,心里一下好奇起來,這里頭到底有什么等著他呢。
    “域川,明日你就好好在家里歇息,不必到大理寺上值了,我瞧著你今日有些不對勁。”
    陳霄心想,到底是年輕人,一遇著事就找不著北了,今日他一到大理寺就瞧見卷宗室的門開著,問過才知道衛凌不知何時過來了,忙了這個又忙那個,一刻沒停歇。
    誰知衛凌笑了笑:“陳大人多慮了,我無事,大理寺事多,就不歇了。”
    “真行?”
    衛凌看他一眼,“行。”
    這邊魏公公從殿內走出,“陳大人,衛大人,圣上宣。”
    宣帝讓倆人過來不過是做做樣子,鄒正逼得太緊,讓他十分頭疼。
    衛凌在大理寺做的事其實并無不妥,只是一個人要是盯著你了,總能找到些細枝末節來大作文章。
    比如這次,鄒正言衛凌審問犯人時用了重刑,違背律法;衛凌審案時專權決斷,證據不足就定案;;衛凌擅自插手順天府、禁軍事務,越權越級。
    又言陳霄作為大理寺卿明知少卿行為不端卻不阻止,當為連坐。
    “陳霄,你對此事有何解釋?”宣帝問。
    “圣上,臣以為少卿所為符合當朝律法,首輔言過其實。”
    “那你就讓朕這樣答復鄒正?”
    陳霄一噎,半晌后才道:“大理寺乃東夏朝最高律法部屬,界限斷定自然比首輔大人要權威。”
    宣帝揮了揮手,懶得再理,“陳霄,下回你直接去找鄒正,等你們辯出個所以然來再來尋朕。”
    陳霄:“這……”
    這時一直靜默的人開口:“首輔所求為何?”
    “自是罷了你,還能為何。”宣帝吹了吹胡子,“要不是我護著,你還能站在這?”
    “他還說了什么。”
    衛凌語氣平淡,臉上表情不見變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才是該坐在上面的那個人。
    宣帝果然笑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陳霄其實有些懵,剛剛衛凌問那一句他都覺得心里一驚,這年輕人也著實大膽了些,竟敢這樣對皇帝說話。
    不過更驚奇的是,圣上不生氣?
    他知道衛凌是圣上親自安排進大理寺的,外人都知道衛凌是長公主外孫,那圣上關照些也說得過去,不過怎么現在瞧著宣帝哪里是關照,怕是對太子都沒這樣和顏悅色。
    不管如何,陳霄也算放下心來了,衛凌有圣上護著不會出什么事。
    陳霄稟了幾句后就被請到了外殿等著,皇帝單獨召見衛凌。
    “域川,你今日怎么回事?”
    衛凌靜了靜,應道:“昨夜沒睡好,無事。”
    “沒事就好。”宣帝點頭,“鄒正這回來勢洶洶,底下好幾名大臣都跟著附和,朕不知能保你到何時了。”
    “鄒正近期與太子關系如何?”
    宣帝顯然沒想到這上頭來,立時一怔。
    “當初圣上是為壓制太子才讓臣去的大理寺,如今不過一月,臣就被如此針對,此事說不好另有內情。”衛凌侃侃而言,“鄒正此人自詡清正,有文人墨客的風骨,而之前圣上又如此器重,可如今圣上身邊有才之士越來越多,也并不是非他不可了。”
    “鄒正自南陽來,自是比不過世代久居盛京的王公貴族,別人要是想把他拉下來,輕而易舉。”
    宣帝接連點頭,暗自思考一番后道:“我倒不知你想得這樣深。”
    “圣上,現下有兩法,靜觀其變或引蛇出洞。”
    “你想如何?”
    “全憑圣上安排。”
    宣帝聽完伸出手指了指下面的人,“你呀你,盡給我出難題。”
    “臣不敢。”
    “行了,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衛凌出門時陳霄還在,倆人結伴回了大理寺。
    大理寺雜事多,衛凌今日一反常態,事事親為。
    臨近下值,寺丞王蔚見他還在忙碌,問:“少卿今夜加值?”
    “嗯。”
    王蔚比他長上三四歲,倒是不怎么怕他,調笑道:“這天寒地凍的,回家抱著媳婦躲被窩不比在這吃冷風強?”
    衛凌翻卷宗的手僵了僵,瞬間恢復如常。
    王蔚并未察覺,“少卿若是不想回府不如同我們一塊吃酒去,我約了工部丁大壯。”
    他就隨口一問,衛凌什么人,怎么可能和他們吃酒,于是等他聽到那個“好”字時直接呆了。
    小酒館十分隱秘,外面看不出什么來,里頭卻是別有洞天,王蔚吹噓:“這地方可是我找著的,家里婆娘絕對不會發現。”
    衛凌踢開倒在他面前的凳子,眉頭微皺。“大壯,這!”王蔚揚了揚手,果然有個小胖子跑過來,名副其實的“大壯”。
    王蔚為倆人介紹一番后即進入正題,店家送了幾大瓶酒過來,將三個開口酒碗往桌上一扔就離開。
    衛凌眉頭越皺越深。
    王蔚拿過酒,給三人各倒滿一碗,舉碗:“來,喝了這一碗,咱們就是好兄弟。”見衛凌沒動,他又將碗遞到他手里,再次喝道:“來。”
    衛凌看著眼前還有些渾濁的酒水,又看看已仰頭飲盡的倆人,沒再說什么,也一口見底。
    酒是涼的,灌進溫熱的喉嚨居然讓人莫名舒爽起來。
    小酒館的酒自是比不過府里存著的上好佳釀,不過這會衛凌品不出什么味道了,烈酒一下沖擊著他,讓他瞬間忘了好多事。
    男人的酒桌上除了那幾個話頭也沒什么了,王蔚倆人抱怨完各自官務上的煩心事,開始說起朝中各個新鮮事,衛凌靜靜在一旁聽著,時不時被問一句就應一句。
    說著說著倆人已是半酣,王蔚開始訴苦,“我家里頭那個,比母老虎還要兇,要不是今夜她回娘家去了,我能出來喝酒?”
    丁大壯說:“我家那個倒是不管我喝不喝酒,只要別碰女人就行,要是被她知道,我得在院子里跪一晚。”
    “孬種。”王蔚嘻嘻笑,臉頰通紅,“少卿你家呢,你家夫人管不管你?”
    衛凌苦笑了聲。
    她都想跟他和離了怎么還會管他,以前沒管過以后也不會管了。
    突然心里空蕩蕩的,許是酒喝多了,心又抽得他一陣一陣疼。
    “聽說少卿家里的夫人是個美娘子,倆人定恩愛得很,哪會像我們。”王蔚邊說邊給衛凌倒酒,“來,喝!”
    衛凌這回沒有猶豫,喝完那又濃又烈的一碗酒。
    倆人不再理他,繼續說著家宅之事,雞毛蒜皮的瑣事此刻在他聽來竟聽出幾分羨慕的味道。
    他未參與,也參與不進去。
    酒越喝越沒有味道,似白開水。
    他本就十分厭惡這會讓人失了理智的東西,平常輕易不碰,可沒想到現在竟要靠它渡過一晚。
    --
    將軍府里的人大多歇下,一路上冷風已將衛凌不多酒意吹走大半,白澤在門口等著。
    他問:“事情都辦好了?”
    白澤:“辦好了,荷娘已經順利下葬,不過荷娘屋子里什么都沒有發現。”
    “知道了。”衛凌捏了捏額頭。
    書房下的宮燈隨風搖曳,不時一陣呼嘯聲從耳畔經過,格外凄厲。
    衛凌慢慢往前走著,直到站在宋奾臥房門口。
    白澤跟在身后,看著他站了足足一刻鐘,正要提醒時只見他輕輕敲了門,然后推開,又闔上。
    宋奾早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看著走進來的男人,待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時急蹙起眉。
    宋奾系緊了腰間的中衣帶子,還沒下床他已行至床前。
    “二衛凌,你這是做什么?”
    衛凌衛凌,她連裝都不想裝了。
    眼前人發髻松散,未施粉黛,冰清玉潤的小臉上一雙清澈雙眸望過來,望進他心底。
    他們說他家里藏了個美娘子,誰說不是呢,這天下還有誰比她好看?
    可她的眼神跟早上時一樣決絕,沒有情,沒有他,只想離開。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場景,他能想到的方法不過是先把她留下。
    他以為,不過一個女人,將她捆在身邊又有什么緊要,她能反抗到哪里去。
    可今日一整日,那些以往不曾注意的相處時光都跳了出來,似乎在提醒自己,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那個宋奾了。
    她那冷淡的眼神仿佛刻進了他的骨血,閑時會想起,忙碌時會想起,就連在勤政殿回話他想的都是她。
    二十三年,從未有一天像今天。
    太不妥了。
    他絕不能讓任何東西干擾自己,宋奾也不行。
    她想走,那就走吧,就當是她乖乖待在他身邊三年的回報。
    一個兩個都走了,不差她一個。
    衛凌從衣袖里掏出那已經皺成一團的和離書,在手心鋪平,問她:“你,只想要這個?”
    宋奾看一眼紙,再看向他眼睛,堅定道:“是。”
    衛凌笑了,走到妝奩前,翻遍了上上下下幾個匣子,沒找到他想要的,又轉身去翻衣柜,最后才終于在貴妃榻上找到筆,就著半干的墨,寫下他的名字。
    宋奾沒料到他昨晚還言辭鑿鑿地說不同意,這會兒居然松口了,可聞著他身上的酒味她又有些不敢相信,“衛凌,你現在清醒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不就是想走,我成全你。”。
    她那冷淡的眼神仿佛刻進了他的骨血,閑時會想起,忙碌時會想起,就連在勤政殿回話他想的都是她。
    二十三年,從未有一天像今天。
    太不妥了。
    他絕不能讓任何東西干擾自己,宋奾也不行。
    她想走,那就走吧,就當是她乖乖待在他身邊三年的回報。
    一個兩個都走了,不差她一個。
    衛凌從衣袖里掏出那已經皺成一團的和離書,在手心鋪平,問她:“你,只想要這個?”
    宋奾看一眼紙,再看向他眼睛,堅定道:“是。”
    衛凌笑了,走到妝奩前,翻遍了上上下下幾個匣子,沒找到他想要的,又轉身去翻衣柜,最后才終于在貴妃榻上找到筆,就著半干的墨,寫下他的名字。
    宋奾沒料到他昨晚還言辭鑿鑿地說不同意,這會兒居然松口了,可聞著他身上的酒味她又有些不敢相信,“衛凌,你現在清醒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不就是想走,我成全你。”。
    她那冷淡的眼神仿佛刻進了他的骨血,閑時會想起,忙碌時會想起,就連在勤政殿回話他想的都是她。
    二十三年,從未有一天像今天。
    太不妥了。
    他絕不能讓任何東西干擾自己,宋奾也不行。
    她想走,那就走吧,就當是她乖乖待在他身邊三年的回報。
    一個兩個都走了,不差她一個。
    衛凌從衣袖里掏出那已經皺成一團的和離書,在手心鋪平,問她:“你,只想要這個?”
    宋奾看一眼紙,再看向他眼睛,堅定道:“是。”
    衛凌笑了,走到妝奩前,翻遍了上上下下幾個匣子,沒找到他想要的,又轉身去翻衣柜,最后才終于在貴妃榻上找到筆,就著半干的墨,寫下他的名字。
    宋奾沒料到他昨晚還言辭鑿鑿地說不同意,這會兒居然松口了,可聞著他身上的酒味她又有些不敢相信,“衛凌,你現在清醒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不就是想走,我成全你。”。
    她那冷淡的眼神仿佛刻進了他的骨血,閑時會想起,忙碌時會想起,就連在勤政殿回話他想的都是她。
    二十三年,從未有一天像今天。
    太不妥了。
    他絕不能讓任何東西干擾自己,宋奾也不行。
    她想走,那就走吧,就當是她乖乖待在他身邊三年的回報。
    一個兩個都走了,不差她一個。
    衛凌從衣袖里掏出那已經皺成一團的和離書,在手心鋪平,問她:“你,只想要這個?”
    宋奾看一眼紙,再看向他眼睛,堅定道:“是。”
    衛凌笑了,走到妝奩前,翻遍了上上下下幾個匣子,沒找到他想要的,又轉身去翻衣柜,最后才終于在貴妃榻上找到筆,就著半干的墨,寫下他的名字。
    宋奾沒料到他昨晚還言辭鑿鑿地說不同意,這會兒居然松口了,可聞著他身上的酒味她又有些不敢相信,“衛凌,你現在清醒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不就是想走,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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