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俞柏舟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他依稀能聽到旁邊儀器的聲音,他想動,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動身上就疼得很。
感覺到床上的人有了動靜,賀衍一下轉(zhuǎn)醒。
俞柏舟一轉(zhuǎn)頭, 瞥到床邊的人, 瞬間, 委屈感從心頭涌了上來,眼睛都紅了。
賀衍看著面前的人還沒說話就要流眼淚, 心疼得不得了, 平時總是很能說的嘴巴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但看到俞柏舟睜眼, 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賀衍摸著俞柏舟的腦袋, 安慰著:“沒事了,都沒事了。”
俞柏舟看著賀衍也紅了的眼眶, 一哽,更難過了,他真心實意地問:“我……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賀衍一頓,忍不住想笑, “誰告訴你的?”
俞柏舟快要哭出來了:“疼,我他媽一動身子都疼得很, 骨頭都在疼,身體里面也在疼,可能是傷到脾臟了, 去他媽的,都怪裴家那二傻逼!賀衍,你別瞞著我,你好好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此時,門口傳來醫(yī)生的聲音。
醫(yī)生似乎是在和誰說話:“總的來說身體沒什么大問題,就是摔下來的時候傷到了腦袋,其他的都是皮外傷,骨頭也沒事,所以不用太擔(dān)心,很快就會醒的。”
俞柏舟眨了眨眼睛,看向賀衍:“她是在說我嗎?”
賀衍點頭。
俞柏舟道:“好吧,那我沒事了。”
賀衍忍不住笑出來,抱住他,“笨蛋。”
俞柏舟靠在賀衍的懷里,盡情地嗅著賀衍身上熟悉的氣味,從來沒有一刻有這么安心過。
賀衍想起之前聽俞辰說俞柏舟要去旅行的事,便問了俞柏舟到底怎么回事,俞柏舟不好意思的解釋說,當(dāng)時是因為每天下午在自己家和賀衍家兩頭跑太麻煩,想直接搬過去賀衍那邊住家,直接說俞辰肯定不同意,所以就找了個幌子告訴他們子要去旅游。
賀衍簡直哭笑不得。
想到什么,俞柏舟問:“對了,我睡了幾天了?”
賀衍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力:“三天,足足三天。”
沒人知道這三天他熬得有多艱難。
俞柏舟仰頭看著他,“那裴晉呢?當(dāng)時我記得我把他一起拉下去了。”
提到裴晉,賀衍的神色沉了下來。
那天他開車到的時候,俞柏舟和裴晉都昏迷了,后來警察趕到,剛好將裴煊在別墅里堵住,因為證據(jù)齊全,當(dāng)時裴煊就被抓了,而裴晉因為昏迷被送到了醫(yī)院,在昨天就醒了,可他拒不認(rèn)罪,說自己沒有想要傷害俞柏舟的心思,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jù),再加上俞柏舟昏迷沒醒,暫時還沒定罪。
雖然裴晉還沒有結(jié)果,但聽到裴煊已經(jīng)被抓了,俞柏舟還是不禁覺得大快人心,一想到裴煊那個傻逼當(dāng)時想把他綁住強迫他,他就恨不得拿錘子在裴煊腦袋上狠狠一個窟窿,讓他腦子有毛病!
想起三天前和俞柏舟通話的那個晚上,賀衍現(xiàn)在還很后怕,他問:“你給我打電話的那天晚上,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
俞柏舟沒有隱瞞,將裴晉想用拍照來威脅他的事告訴了賀衍,賀衍聽完,眸色頓時深了下來。
就算俞柏舟沒說,他都能猜得出來裴晉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裴晉無非是擔(dān)心俞柏跑出來后反告裴煊一局,所以想拍俞柏舟大尺度照片當(dāng)做威脅,好保護自己的弟弟。
俞柏舟想到什么,問:“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了,要是我把事實說出來,去指認(rèn)裴晉,這樣能不能讓他定罪?”
賀衍實話實說:“有點困難。”
俞柏舟看上去似乎略有些失望。
賀衍抬起他的臉在他嘴巴上親了一下,道:“別想太多,先好好把身體養(yǎng)好,這個才是最要緊的,知道嗎?”
俞柏舟點點頭,忍不住,點了點自己的嘴巴,說:“你再親我一下。”
賀衍忍著笑,再次親下去。
俞柏舟雙臂攬上賀衍的后背,接受著賀衍的唇舌,他此時才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覺,沒人知道他當(dāng)時被裴晉那傻逼追著,和賀衍通著電話的時候有多想賀衍,他恨不得賀衍能順著手機信號鉆過來,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直到暈過去的前一秒,他都沒有放棄這個想法,現(xiàn)在實實在在把人抱著了,心里才有了滿滿的充實感,他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是太喜歡賀衍了,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把他放到了心里非常重要的位置。
兩人的嘴巴不舍的分開,賀衍摸著他的臉,“休息一會兒,待會兒醫(yī)生會過來給你做個檢查。”
俞柏舟點點頭,拉著他的袖子,“你陪著我。”
賀衍輕聲回應(yīng):“好。”
做完檢查,剛好傅夏和俞辰也到了,賀衍抽空去外面抽了根煙。
他靠在墻上,潘亦在旁邊,潘亦知道這件事對他賀衍刺激不小,所以也不敢輕易在賀衍面前提裴家那兩傻逼,只扯了些其他輕松的話題。
賀衍抽完半根煙,對他道:“潘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dāng)時開車撞我們的人是誰嗎?”
潘亦一愣,沒想到賀衍會突然提這事,這事在他心里也是一個結(jié)。
賀衍吐著煙:“是裴晉。”
潘亦狠狠怔住了。
原本裴晉的公司和他們是合作伙伴,但后來產(chǎn)生了糾紛,兩家便不歡而散,當(dāng)時潘亦家已經(jīng)重整旗鼓,賀衍便直接將一開始和裴晉合作的項目轉(zhuǎn)給潘亦家接手,裴晉當(dāng)時看不過潘亦家越來越崛起的趨勢,便從中作梗,可沒想到作繭自縛,原本想栽贓潘亦他們家,最后卻搞得自己的公司陷入危機,還把當(dāng)年陷害俞家的事都抖了出來,徹底成為了業(yè)界的臭蟲。當(dāng)然,其中少不了賀衍動的手腳。賀衍很確定當(dāng)時在車子里看到的人就是裴晉,所以不用猜都知道,知道實情的裴晉知道公司已經(jīng)救不回來,于是便有了報復(fù)他們的那出。
潘亦聽完只覺得一肚子憤恨,“操他媽,所以裴晉那傻逼應(yīng)該死的是不是?”
賀衍之所以一開始不告訴潘亦,是因為怕潘亦沖動直接就去找了裴晉,裴晉畢竟是個老狐貍,潘亦可能不僅斗得過他,還會被他反將一軍,這樣只會是得不償失,但是現(xiàn)在……
“無論是上輩子的所作所為,還是這輩子的所作所為,裴晉都該死,”賀衍將嘴巴里的煙拿下來,吐了口煙霧,上眼瞼垂下來,茶色的眸子里幾乎讓人感受不到溫度,“但直接讓他去死太便宜他了。”
時機到了。
果然,就如賀衍所說,裴晉的罪最后還是沒有定下來,俞柏舟對此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是就在之后,他又得到了消息,說裴煊因為情節(jié)嚴(yán)重因為綁架罪被判了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又高興了起來,就連吃飯都更香了。
俞柏舟因為傷得并不嚴(yán)重,沒多久就出院了,才回到家,俞家大大小小全趕了過來,就連俞老爺子都在他住進醫(yī)院里的第二天就趕了回來,一家人輪流把他伺候都舒舒服服,大事小事全部包攬,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俞柏舟感覺這簡直他十八年以來的人生巔峰。
賀衍也會每天抽空過來看他,當(dāng)然,這也是得了俞辰的允許的,說到這里,自從他住進醫(yī)院里以后,俞辰對賀衍的態(tài)度就變得很矛盾,有時候覺得對賀衍親切,有時候又不免嚴(yán)肅。
傅夏和他說,這一方面是因為俞辰生氣在他失蹤的時候賀衍明明知道卻沒有把事情告訴他們,另外一方面又是因為賀衍想方設(shè)法最后救到了你,所以一時間對賀衍的態(tài)度就變得很矛盾。
傅夏倒是看得開,雖然生氣是確實生氣,但想到賀衍沒出一天就把他找到了,就憑這效率,他又對賀衍生氣不起來了,這要是放在他們身上,他們恐怕都無法保證能在一天之間就把人找出,所以,對賀衍還是有著感激之情。
俞柏舟小日子過得挺舒坦。
就在他過著舒坦日子的時候,他聽到消息,說裴晉現(xiàn)在正在想方設(shè)法撈裴煊出來,俞柏舟大概能想到裴煊對裴晉的重要程度,他被裴煊抓去那會兒,裴晉就算自己可能會攤上官司都要保住裴煊,那還是裴煊受到的危險系數(shù)的不超過十的時候,現(xiàn)在裴煊一蹲就要在牢里蹲到四十歲以后,那么裴晉的做法更加的可想而知了。裴晉現(xiàn)在到處找人找關(guān)系,只可惜錢砸出去,卻只砸了一個黑洞,最后什么都沒得到,但即使這樣,他還是沒放棄。
俞柏舟靠坐在床上,把賀衍喂過來的芝麻湯圓吸溜進嘴里,邊吃邊說:“我現(xiàn)在突然覺得,裴晉沒跟著一起去坐牢好像還挺好的,他那么擔(dān)心他弟,就讓他使勁兒擔(dān)心,最后擔(dān)心得最后膽都破了才好,讓他不好好做人要做個變態(tài)。”
賀衍道:“小心卡住脖子,咽下去再說。”
俞柏舟仔細(xì)嚼了好幾下,隨后聽話的把湯圓吞下去,這才再次開口,問:“你說是不是?”
賀衍用勺子又舀起一個湯圓,像照顧小孩一樣,呼了呼,才給俞柏舟喂過去,笑著說:“沒錯,但是壞人真正的結(jié)局,會比這樣更慘。”
又過了不久,俞柏舟再次從親戚口中得知,說裴晉前腳終于有了點撈裴煊出來的希望,結(jié)果正在做準(zhǔn)備的時候,后腳自家的公司后院就起火了,有人拿著證據(jù)舉報了裴晉,裴晉的個人賬戶全部被凍結(jié),后來裴晉大概是實在沒辦法了,便動了動公司公款的心思,結(jié)果才剛有動作,就被人再次舉報,這下,裴晉救裴煊唯一的一點希望都被打碎了,但這還不是最后,據(jù)說那個舉報人舉報的不只是裴晉挪用公款,還拿著各種證據(jù)將他們公司從頭到尾徹徹底底的翻了個遍,當(dāng)時裴晉起家時就算不上干凈,這會兒一查,直接被掀了個底朝天,裴晉這回才算徹徹底底的完了,起初只是丟了和易科的項目,后來弟弟被帶走,眼看就要把弟弟撈出來,結(jié)果公司突然也沒了,負(fù)了一身的債,名譽全毀,最后也落了個蹲牢里的結(jié)局。
裴晉公司的事把易科也牽連上了,但因為牽扯不多,對易科來說也只是一點皮外傷,沒多久就自愈了,但裴晉和裴煊,裴家的兩個后代,有俞家和易家兩家人壓著,這輩子算是徹底的玩完了。
俞柏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寒假會過得這么驚心動魄,但很慶幸,他活下來了。
時間過得很快,冬天結(jié)束后便是春天,再往后,天氣都開始慢慢變熱了。愚人節(jié)那天,學(xué)校里到處都充滿了節(jié)日氣息,從早上到中午,俞柏舟就足足被愚了五、六次,而且還都是被身邊的鐵哥兒們,實在太狠了,后來俞柏舟也動了心思,和他們要了方法去整蠱賀衍,結(jié)果沒把賀衍整到,卻被賀衍按在懷里一頓親,親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俞柏舟不服,打算把這個節(jié)日的精髓貫徹到底,于是當(dāng)天晚上,他軟磨硬泡,終于得到了俞辰的同意,去了賀衍家睡。
時隔那么久,重新回到賀衍家,撲面而來一股熟悉的氣息,但他還沒忘了今天的任務(wù)——愚弄賀衍。
嘿嘿。
知道賀衍肯定要睡沙發(fā),所以他故意主動要求幫忙鋪被子,然后趁著賀衍去洗漱,從書包里拿出兩個尖叫雞放到沙發(fā)墊底下,等到賀衍一躺下去,嘖嘖,肯定特別刺激。
準(zhǔn)備完,俞柏舟輕聲輕腳的躺到床上,然后乖乖的等著外面?zhèn)鱽砑饨须u和賀衍的尖叫聲。
嘿,想想就太刺激了!
不知道是賀衍洗澡太慢,還是俞柏舟太困,俞柏舟等著等著,還沒等到刺激的那一刻,就先被困意襲擊了。
迷迷糊糊間,嘴唇上多了個柔軟的東西,俞柏舟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的是賀衍的臉,他有些犯了迷糊,但還不忘尖叫雞的事,他的聲音糯糯的,“你怎么不去沙發(fā)上睡?”
賀衍看著他,低低的聲音里帶著笑意,“我想和你一起睡。”
賀衍的這句話直接把俞柏舟刺激得一個激靈,醒了,隨后整個胸口都是滿滿的緊張和興奮。
賀衍笑著,禮貌地詢問,“可以嗎?”
賀衍的氣息近在鼻尖,俞柏舟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要被膩暈了,說什么可以不可以,那當(dāng)然是,“……可以。”
得了同意,賀衍在旁邊躺下,隨后將俞柏舟整個人面對面抱在懷里。
兩人的皮膚隔著衣物貼在一起,互相傳遞著燙人的溫度,俞柏舟有些心慌慌的。
賀衍親著他的臉,說:“我已經(jīng)無法想像以后沒有你的日子會過成什么樣了。”
俞柏舟沒想到賀衍會突然這么說,但心臟依舊還是被這句類似表白的話漲滿了,他用有些冰涼的手貼著賀衍的臉,“那就不要去想,以后我都會陪著你的。”
賀衍一怔,隨后彎起唇角,覆上俞柏舟的嘴唇開始吻,兩人吻得難分難舍,鼻息逐漸加重,直到賀衍翻了個身,將俞柏舟壓在身下,兩人的嘴巴才稍稍分開一些,可分開的時間也沒超過三秒,又重新貼緊。
當(dāng)那里被賀衍的手碰到的時候,俞柏舟呼吸變得越發(fā)不穩(wěn),賀衍喊了他一聲,“寶寶。”
俞柏舟被刺激都頭皮發(fā)麻,他埋在賀衍的脖頸里,直到那一刻來臨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
俞柏舟呼哧呼哧喘著氣,那些熱氣全都噴進了賀衍的上衣里。
賀衍將他抱了一會兒,便起身去浴室了。
身上的溫度一空,俞柏舟便立馬鉆進了被子里。
賀衍解決完回來的時候,便見到俞柏舟鴕鳥一樣的用被子把頭蓋住,賀衍知道俞柏舟容易害羞,卻不知道俞柏舟害羞起來連空氣都不要了,笑了下,連人帶被子一起抱進了懷里,隨后將被子稍微留出一道和外界連接的空間。
最后隔著被子親了下俞柏舟的腦袋,聲音里還帶著未散去的低啞,“晚安,我的魚寶寶。”
作者有話要說: 那么問題來了,以后的以后,魚寶寶會生小魚嗎?(啪,你在想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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