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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溫明珠下場

    用毛巾小心包裹了冰塊,輕放到她的額頭,聽見她隨身帶的小包里手機(jī)鈴聲一串串的,冷眉小蹙,看她似是睡了,手打開她的小包,取出手機(jī)兜進(jìn)口袋里,走到門外。
    屏幕上顯示來電人姓名溫世軒。
    眸光寒色一閃,手機(jī)貼在耳畔:“喂。”
    陌生的男人聲音,溫世軒愣住:“你是”
    “我是陸君。”
    這,算是第一次和這個男人面對面對話。
    冷眉微揚(yáng),眸里的光似是等了很久,一直在等這個時候。
    陸君?溫世軒偶爾從杜宇他們口中有聽過君爺?shù)拇竺f是個高官的兒子,可女兒的電話怎么會進(jìn)了高官兒子的手里,噎著口水說:“蔓蔓呢?這是我女兒的電話吧?”
    “蔓蔓她不在,電話落在我這里了。”
    冷眸微低,嘴角微勾,一抹陰影落在背光的側(cè)顏。
    “蔓蔓的電話怎么會落在你手里?”
    “她和我在一起。”
    這句話,想對這個男人說很久了。
    聽著電話對面的溫世軒喘氣的聲音,心頭的愉悅不自禁地倍增。
    “你是誰?!”
    啪。
    掛上電話,這樣,溫世軒會心里會更慌了,慌得不知所措,卻誰都不能說。這是他的罪,他要遭受這個罪罰,讓他嘗透他們一家曾經(jīng)試過的種種痛楚。
    冷眸望向開了條縫的門內(nèi),躺在沙發(fā)上她纖細(xì)的倩影靜靜的,像是什么都沒有聽見,嘴角一勾。
    疼痛被冰塊一捂是緩解了,頭,嗡嗡的響。
    念頭一個個閃過腦海,場景一幕幕滑過閉緊的眼前。
    小時候父親抱著她,背著她,下雨天雨水爆滿,淹了路面,父親腳步維艱,將幼小的她背在背上,兩只腳邁過深深的水坑,送她去看病,送她去上學(xué)。
    父親是座山,保護(hù)著她,是把傘,無論晴天下雨,都在那,當(dāng)她需要的時候,走出來,做她最后的靠山。
    她長大了,是時候了,當(dāng)父親的靠山,當(dāng)父親的傘。
    無論刮風(fēng)下雨,由她來代父親抵擋,來代她父親承受。
    所以不需要猶豫,沒有任何可以猶豫的。
    誰都不能替代父親在她心里面的位置。
    哪怕誰對她再好,都不行。
    腳步聲,從門外進(jìn)來,一步步地靠近走近,門咿呀。
    睜開的月牙兒眼,望向立在門口的他,里面蕩漾的光,盈盈的,清澈如冬日的溪流見著底下的分明。
    一刻,他的心抖,剛從溫世軒那里得到的一點(diǎn)成功感,似乎已經(jīng)被她破壞得一干二凈,冷眉一皺,迫不及待打斷她像是要說的話:“你需要再躺著,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她坐了起來,像是知道他要說的話,在他冷眸發(fā)出厲色的同時,道:“你不是說你想告訴我有關(guān)你妹妹的事嗎?我想聽聽。”
    出人意料,心里沒有剎那的欣喜,瞬間是質(zhì)疑,強(qiáng)烈的遲疑,銳利的冷眸在她的臉上想找出一絲一毫的痕跡,然什么都沒有,不見有。
    “你改變主意了?”
    微低的頭,沒有聲,但成功地引了他回來說話。
    他走過來,坐在她面前,冷眸里的光旋轉(zhuǎn)著,放在她身上尖銳的視線像是針尖,道:“她叫囡囡,小名囡囡,因為她出生的時候,我爺爺被人陷害進(jìn)了監(jiān)獄,我爸媽決定等,等老人家出獄了,再給她起大名。但是,在老人家未平反出獄之前,她在隨我們一家下鄉(xiāng)的時候,失蹤了。”
    “你們總是說她失蹤,她年紀(jì)多大走失的?”
    “她離開我們的時候不到一歲。當(dāng)時是因為我貪玩,把她抱到院子里,我離開一陣的時候,她在那時候不見了。”
    “你意思說她是被人偷走了?”
    “是!”
    強(qiáng)烈的字音從他緊閉的唇間蹦出來。
    情緒傳達(dá)到她心頭上,是恨,一如她之前直覺到的,恨。
    陸司令、陸夫人、陸歡,會不會和他一樣,恨。
    他們待某人好,待某人愈好,是不是意味對另一人愈是恨。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在此之前她經(jīng)歷過太多,比如在母親和老公兩邊,她只能選一樣,選了老公和自己的幸福。今天,再面對這樣的抉擇。
    “你問我,你說你妹妹會不會恨你?我覺得她不會,如果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幸福的話,沒有必要去追究這些過去。”
    拒了。
    連說都沒有說出口,被她拒了。
    若說出口,恐是一樣百分之百被她拒。
    因為他們比不上溫世軒,比不上,遠(yuǎn)遠(yuǎn)的比不上。
    那一剎那,冷眸里里面翻覆的光,掀起的巨瀾達(dá)千尺高。
    她沒有看,什么都沒有看,即使見到了,一樣是不能比得上心中的父親。
    她不信,她不信她父親會是個怎樣的人,因為她從小到大,是父親養(yǎng)大,太清楚父親的為人。
    他和父親讓她選擇,她能選誰?
    父親。
    一個信了二十多年的親人,陪她愛她二十多年親人,與一個剛認(rèn)識不久的陌生人,即使這人對她真像是很好,一比較,誰能更值得她信賴,不需要想。
    或許之前有疑問,有猶豫,然現(xiàn)在,全都一清二楚了。
    如果兩方不能容,只能擇其一,她只能選父親。
    門外,站著的姚子業(yè),當(dāng)手舉到門板上要敲下去時,遲遲敲不下去,里面兩個人的話,他聽完了。
    里面的兩個人,各擇一方,不迷茫,不猶豫。
    他該怎么辦?
    如果是蔣衍,媳婦是第一,不用想。
    他不同,他們姚家與陸家宛如一家人的親人,姚家只能站在陸家這邊,但他本人,欠了她太多,想,能補(bǔ)償她,能遂她心意。
    “我該回去了。”起來,捉起小包,這會兒走出房間的步子,邁得堅定而沉著,沒有一點(diǎn)的躊躇。
    姚子業(yè)讓開,避開,看著她走出去,狹長的眸中顏色復(fù)雜,緩慢地轉(zhuǎn)身,悠嘆口氣,再進(jìn)到辦公室里面。
    與他所想一般,坐在沙發(fā)上的君爺,若說是受到打擊,不如說是越戰(zhàn)越勇。
    陸家人的特性,會戰(zhàn)到最后一刻的生死,現(xiàn)在都沒有到與敵方拼生死的地步,冷眉時而蹙,時而飛揚(yáng)到最高。
    不信,不信贏不了溫世軒。
    不知道說什么,其實對君爺同志說任何安慰話是不需要的且顯得很多余的,走到桌邊,看到上面擱著毛巾裹了幾塊冰塊,狹長的眉疑惑:“怎么了?”
    “她剛剛出門時走得太快撞到額頭。”
    “你這樣讓她走!”姚爺?shù)拈L眉擠成個小疙瘩,聲音里帶出了責(zé)備。
    冷眸早已在剛答他話的時候變了顏色,自己一生氣,都把這事給忘了。急急起來,要走出去追她時,兀然摸到口袋里放著她的手機(jī),這下,整個人左右不是,前后為難。
    “我去送她吧。”姚爺以為他是拉不下面子,長眉一個小不滿,代他出去。
    手心觸摸著她的手機(jī),知道這是她和溫世軒的聯(lián)系,然不還給她,她會不會再恨他幾分。
    冷笑:說是不恨,不認(rèn),其實是恨的,很恨的吧。
    既然都恨上了,再恨上,無所謂。
    坐下來,交起腿兒,取出手機(jī),放在掌心里玩轉(zhuǎn),等著,等著她回來。冷眸驀地反轉(zhuǎn)出一抹寒光,自家拋的種種誘餌都不行的話,只要他手里握著溫世軒的話,她是不是一定得回來?
    就像,上回溫世軒有事,她求他,無論怎樣都答應(yīng)。
    冷眸,瞇緊。
    掌心里的手機(jī)驀地吡一響。
    來了條短信。
    陌生號碼的來信,寫著:小心有人要?dú)愕哪槪?br/>     冷眉,一瞬間蹦緊,背挺直。
    “蔓蔓。”
    走到電梯口的蔓蔓,轉(zhuǎn)頭,見追上來的是姚爺,困惑地扶起眼鏡:“姚上校,有事嗎?抽血復(fù)查的話,剛剛我在君爺辦公室的時候,有人幫我抽了。”
    “不是的。”姚爺心里其實很復(fù)雜,然而,在看著她的時候,狹長優(yōu)雅的眸子不由呈一汪溫柔的湖水,笑,“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現(xiàn)在是大白天的,搭公交車,過兩個站點(diǎn),就到大院門口了。”爺日理萬機(jī)的,她蔓蔓不需要爺如此款待,受寵不起。
    “那我陪你走走吧。”說著,不容她分說,是幫她按下了電梯按鈕。
    對蔓蔓這種吃軟不吃硬的來說,明顯,溫柔的姚爺,比起冷硬的冰山,難拒多了。
    姚爺一路陪她走在路上,兩人靜悄悄的,奇怪的氣氛,令月兒眉小揪。
    姚爺像是有心事。
    “蔓蔓,你和你爸的感情很好,是不是?”終于開口的姚爺,長長的目光,像是穿過暮色,到達(dá)遙遠(yuǎn)的某地,充滿周全考慮的深邃。
    他不像陸君,對溫世軒的情感,沒有排斥到極端。當(dāng)然,他看得出感覺得出,陸君對溫世軒的那股恨,幾乎是恨之入骨的,里面的原因他再三打探,陸君都不說。
    “我爸很好。”蔓蔓意味深長地答。
    感情很好,不意味人很好。蔓蔓更希望,有許多人像她一樣喜歡她爸理解她爸溫世軒。
    “我知道你爸對你很好。”姚爺順著她的話輕聲地說,瑩光,在充滿著溫柔魅力的眸里流動。
    蔓蔓看得出來,他只是因她的話而這么說。
    “有機(jī)會,我介紹我爸和你認(rèn)識。”縱使如此,仍被他的話說動,出口道完這個建議,心頭馬上打起一個小結(jié)頭。
    爺能愿意嗎?
    不是她和她父親自卑,爺?shù)娜ψ樱c他們的環(huán)境,絕不是一個圈子里的。
    “嗯”捉起下巴頜的姚爺,微微挑起清雅的長眉。有些話,從陸君口里問不到,或許可以從溫世軒口里下手。好像父親同有這層意思,剛好是個機(jī)會。
    “這樣,你和你爸說說,找個時間,到時再通知我。”
    姚爺突然答應(yīng)下來的話,讓蔓蔓小訝。
    公交車剛好來了,剎住話題,姚爺執(zhí)意要將她親自送回去,說:“是順路,我剛好要回家拿點(diǎn)東西。”
    不管姚爺?shù)脑捠钦媸羌伲坪鯛數(shù)墓ぷ髋c自己想的不一樣,誠如姚媽媽說的,很是辛苦。
    自己老公如果離開學(xué)校后回單位工作,會不會一樣周身繁忙抽不出身?
    如果這樣,有了孩子到時候自己一個人帶,能不能帶的過來?請個保姆,不如讓父親回來幫自己。
    月牙兒眼一時低下來,想遠(yuǎn)了,盡想著父親。
    兩個站點(diǎn)一會兒就到,兩個人下了公交車,在前面走,渾然不知后面跟了個王鳳。
    親眼看到姚爺將蔓蔓送進(jìn)部隊大院,王鳳的眼皮子一個勁兒地眨,這一下,她有新鮮話題在太太的聚會上震驚四方了。
    太太的聚會
    “蔣夫人,不是我說,你小兒媳婦,是愈來愈受歡迎了。聽說那晚上照顧你兒媳婦的,不止陸上校,還有姚上校。今天姚上校都親自送你媳婦回到大院。”
    蔣母杯里的茶喝到一半,被王鳳這句話刺激的,一口嗆在喉嚨里頭,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噎的很。
    現(xiàn)在,她是管不著蔓蔓的,可是,不代表她這個婆婆不被蔓蔓影響。
    “哎,我說王鳳,話不能亂說,姚上校是什么人?”有太太提醒王鳳,小心禍從口出。
    那是,姚子業(yè)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臓斏矸荩窍胱詺俺蹋芨襾y來嗎?
    “不,你們誤會了,我不是說姚上校與蔣夫人的小兒媳婦有什么關(guān)系。”王鳳急忙糾正自己話里的錯誤,說,“我是說,蔣夫人該關(guān)心下小兒媳婦的健康,是不是真有什么問題?不然怎么會三天兩頭到醫(yī)院去?我看見的,他們下的那趟公交車,是去兩個上校單位那條線上。”
    這事兒,上回已經(jīng)托二女兒去問過了,蔣梅回來曾向她交代:蔓蔓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很好,應(yīng)該快懷上孩子了。
    想到此,蔣母的心里依然不安實。你說兩個兒子,大兒媳婦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她就指望這小兒媳婦了。
    王鳳靜悄悄地貼緊蔣母的耳畔報另一個料:“你可能不知道?李家要抱孫子了。”
    “哎?”蔣母訝異,李振偉不是沒結(jié)成婚嗎?
    溫明珠鬧了個大笑話后,江云現(xiàn)在都不敢在她面前逞威風(fēng)了。
    雖是不能之后在江云面前趾高氣揚(yáng)的,但至少是出了口氣。
    如今王鳳重新提起,她渾身不免都起了癢癢。
    “李少結(jié)婚了嗎?是什么人?我怎沒有聽說過?李家想娶媳婦,不會保密的,你是不是聽錯了?”
    王鳳故作神秘地笑笑:“蔣夫人,你這就不知道了。人家這是先上車后補(bǔ)票。生的是個兒子的話,自然娶回家。不是的話,這個媳婦不會想要的。”
    有這回事?
    蔣母驚異:“非得是兒子嗎?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了,還講究生男生女繼承香火?”
    “怎么?難道你想要個孫女多個孫子?”王鳳嘴角噙著抹篤定,沒有做奶奶的不想要孫子只想要孫女的。
    蔣母心里頭生疙瘩了。
    實事求是地說,如果真是個孫子,肯定好過孫女的。
    兩個兒媳婦,誰給她生的是個孫子,肯定她要對誰好一些,即使是蔓蔓。
    拍定,要趕在江云之前抱個孫子,回去,催促蔣梅,暗地里帶蔓蔓去醫(yī)院檢查,看有沒有懷上。
    蔓蔓讓姚子業(yè)送到樓梯口,說什么都不讓送了,以免他人看見說閑話。
    姚子業(yè)剛要走,蔓蔓手伸進(jìn)包里搜找開門的鑰匙,這一翻,方是發(fā)現(xiàn)手機(jī)掉了,一怔。
    “姚上校!”
    剛走向門口的狹長身影立馬走回來,見著她焦急的模樣都替她緊張,長眉一緊,問:“怎么回事?有事慢慢說,別急。”
    “我的手機(jī),好像在落在你們單位里了。”蔓蔓是急,手機(jī)都掉了能不急嗎。
    “你等等。”姚子業(yè)取出自己的手機(jī),撥起君爺?shù)碾娫挕?br/>     嘟嘟幾聲后,君爺辦公室的座機(jī)被一只手接了起來。
    “我是陸君。”冷然的冰調(diào)沒有絲毫改變。
    “陸君,我是子業(yè),蔓蔓的手機(jī)不見了,你看看有沒有落在你辦公室里。”姚子業(yè)開門見山地說。
    “丟了手機(jī)?”
    “是。”
    “那真糟糕。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看見有。她手機(jī)是什么樣子的?”
    狹長的眼微瞇,直覺里一絲不對勁,旁邊,蔓蔓墊著腳尖望著他的話筒,長眉再一緊:“陸君,你再幫著找找吧。”
    “她如果不信,自己回來找吧。”
    咔!
    君爺?shù)钠庀騺砣绱耍瑤拙湓挷豁樢猓l都不賣面子。
    姚子業(yè)反而找不出疑點(diǎn)了,轉(zhuǎn)回身,面向蔓蔓:“你再想想,會遺失在什么地方?是什么牌子的手機(jī)。我?guī)湍阋粔K找,不然,你現(xiàn)在跟我一塊回我們單位找。”
    不在君爺?shù)霓k公室?
    指尖焦躁地支起大眼鏡的蔓蔓,在稍微的一個思慮后,沉了眸:“我知道了。沒關(guān)系,我自己再想想。”
    “蔓蔓?”
    “沒事的。就一個兩百塊的手機(jī),用了五六年了,不貴。”月牙兒眼朝他笑一個。
    姚子業(yè)鎖著眉,倒是拿這樣的她沒法。
    蔓蔓回到家,怎么回想,都覺得手機(jī)不可能在落在其它地方。
    家里的座機(jī)電話正好響了。
    跑過去接,聽是父親溫世軒的聲音。
    “蔓蔓,你手機(jī)丟了?”溫世軒的嗓子聽起來火燎火急的。
    父親怎么知道的?蔓蔓怔:“是。”
    “沒事,人沒事就好。”大概是知道女兒省錢專家的習(xí)性,溫世軒馬上反過來安慰女兒,“爸給你買個新的。”
    蔓蔓樂,感覺丟手機(jī)的郁悶都被父親一句話吹沒了:“爸,我自己有錢,再說現(xiàn)在買個手機(jī)不貴,兩三百塊,可以滿足我用了。”
    既然找到女兒了,女兒好好的沒事,溫世軒心里安實了,說起了許玉娥下午一直催促的事:“是這樣的,我們在醫(yī)院里遇到溫明珠,她說是自己有個朋友想找你作畫。我本想拒了她的,但是想,這事,要你自己做決定,爸不能阻擋你的財路。”
    這點(diǎn),蔓蔓與父親想的一樣:小人之心不可不防。
    “爸,你告訴她,介紹不用了,我們現(xiàn)在畫廊不缺生意,她朋友如果對我們畫廊有興趣,到我們畫廊我們不會拒絕,她自己不用來了。”蔓蔓道。
    “行。”溫世軒爽快地應(yīng)承,瞧大女兒說的這話有理有據(jù)有骨氣,他喜歡,轉(zhuǎn)回來,準(zhǔn)備和溫明珠說。
    溫明珠現(xiàn)是坐在他們家的客廳喝茶,聽許玉娥吹牛這房子價廉物美,并不比他們家之前提供給她們母女住的房子差,嘴角陰是一笑,道:“不是租的房子嗎?大嬸,這租的房子終究不是自己的,這點(diǎn)道理你不是不知道吧?”
    許玉娥被駁得有些悻然,見老公終于打到蔓蔓的電話回來,忙問:“怎樣?蔓蔓怎么說?”
    要老婆別插嘴,溫世軒將蔓蔓的話轉(zhuǎn)述給溫明珠聽。
    真行啊。
    自從母雞變鳳凰,這蔓蔓現(xiàn)是誰都看不在眼里了是不是?
    不過這樣更好,出了事,誰都懷疑不到她頭上了。
    “謝謝你大伯,我朋友性子比較傲,聽蔓蔓這一說,可能不會去蔓蔓姐的畫廊了。”溫明珠眉角一提,望的是許玉娥。
    許玉娥果然是一點(diǎn)燃火的火爆性子,出口就罵老公:“你怎么和蔓蔓說的?有錢的生意都不做,有你和她這么傻的嗎!”
    “蔓蔓現(xiàn)在不缺錢!”溫世軒有大女兒撐腰,現(xiàn)在與老婆說話的底氣很足,瞪足眼。
    “有錢?”許玉娥哼,“她自己都上回和我說過了,家里的生活費(fèi)她只能照以前的標(biāo)準(zhǔn)給付,她老公的錢不是她的錢。她孝順你真是有能力的話,不會是租這房子給你,是買給你了。”
    “買房子做什么?她真想買,我這個做爸的,還舍不得我女兒做房奴!”溫世軒氣昂昂地拍下桌子。
    老公愈來愈口齒伶俐了,許玉娥被這話一頂,沒了聲。
    眼看許玉娥沒有用,現(xiàn)在都鬧不了事了。溫明珠趕著想需要自己動手,立馬起身離開。
    許玉娥送她到門口,忽然記起小女兒念書那事,怕情況有變,探問:“明珠,我家媛媛和她姐姐不一樣,絕不是那種忘恩負(fù)義的小人,你一定要區(qū)別對待。”
    “放心吧。媛媛我很看好的。”溫明珠假惺惺地笑著答應(yīng)下來。
    找門路讓溫媛繼續(xù)上本地高中,只是為了把溫媛和溫世軒一家拉回他們能操縱的范圍里面。
    送走溫明珠,發(fā)現(xiàn)小女兒都沒有出來送人,老公則傻站在客廳里頭,許玉娥生著悶氣一個跺腳:現(xiàn)在這家,好像只剩下自己一個孤軍奮戰(zhàn)了,怎能讓她不心急的?
    姚子業(yè)回到單位,直進(jìn)君爺?shù)霓k公室,敲門都懶得敲了,進(jìn)去一看,果真,君爺手里捉的手機(jī),不是君爺自己的。
    “你這是搞什么名堂?”姚爺氣得,扭起領(lǐng)子上的扣子。
    “你看看這個。”陸君同志,將陌生人的短信展開,擱在桌上給他瞧。
    彎下腰,低頭瞧,上面的短信內(nèi)容讓姚爺瞬間一張白凈的臉鍍成了鐵色。
    “什么人發(fā)來的?”姚爺?shù)纳ぷ永锿赋鼋z絲的寒。
    “我沒有讓人查,但我大致猜得出是誰發(fā)來的,所以,我相信,這事兒是真的。”君爺冷冷的調(diào)子足以證明自己是在認(rèn)真辦事,壓根沒有生蔓蔓的氣。
    姚爺聽到這,心里稍微一安。
    “你覺得是誰想害囡囡?”既然都說了知道是誰通風(fēng)報信,這個罪魁禍?zhǔn)祝氡鼐隣斖谴笾露疾鲁鰝€百分之百了,不然會鎮(zhèn)定地坐在這里玩妹妹的手機(jī)。
    “還能有誰?近來和她接觸最多的,能是誰?”君爺說著悠悠然起來,是將怎么折磨人的手段想得差不多了,開始干活。
    想毀他妹妹的臉?
    他君爺很大度的,那就直接讓她自己毀容好了。
    隔天,蔓蔓和初夏跑去手機(jī)城買新手機(jī)。
    路上,初夏出奇像她這么謹(jǐn)慎的人都會丟東西,說:“你這個省錢專家,一個手機(jī)可以用五六年以上的人,居然能丟手機(jī),真讓我驚訝。”
    別說初夏驚訝,蔓蔓自己都從不認(rèn)為自己能丟手機(jī)。她通常都是把手機(jī)放在包里最里面的最安全的。賊想偷,都不知道往哪里找。
    然而,丟就是丟了這個現(xiàn)實。因背包沒有被人劃破的痕跡,她雖然想過或許是落在君爺?shù)霓k公室,但君爺都明白地告訴姚爺說沒有。君爺若連姚爺都不說實話,不大可能。
    若為了兩三百塊錢的手機(jī)鬧去派出所報案,有點(diǎn)大題小做。不如像父親說的,馬上買個新的遺忘掉,反正不貴。
    仔仔細(xì)細(xì)來回把想法和死黨一說。
    初夏得知她打定主意繼續(xù)想挑個兩百多塊錢的低等機(jī),嘟起嘴巴說她了:“你啊,現(xiàn)在都掙大錢了,卻不愛惜自己,你是自虐狂嗎?”
    “買個兩百塊錢的手機(jī)和愛惜不愛惜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與自虐狂有什么關(guān)系?”蔓蔓嘴里咬的是條理分明的依據(jù)。
    “應(yīng)該讓你老公教你怎么享受!”這事在理上說不過她,改由曲線救國,初夏舉起的指頭作勢要戳掉她的大眼鏡,恫嚇。
    說起自家老公自稱最讓她享受的事,是床上運(yùn)動。
    蔓蔓月牙兒眼一轉(zhuǎn),信誓旦旦借用扭曲蔣大少的話:“你錯了,我老公提倡不用花本分錢的事情,是最讓我享受的事情。”
    初夏傻眼,肚子里小小的腹誹:改天回去催老公問蔣大少,這是怎么回事兒,蔣大少不是連車子都給媳婦買了嗎?理應(yīng)不是個吝嗇的老公。
    不管怎說,蔓蔓始終挑了個兩百塊的貨,兩人回到畫廊的時候,初夏見老公滿臉高興嘴里哼曲子,問:“中彩了?”
    老婆這是說笑話,明知他不買彩票的。杜宇從興奮狀態(tài)中回神,依然挺著興致勃勃的眉眼,向她們倆炫耀:“今早來個大客戶,我簽了一筆大單子。說是他們的花店新裝修,希望我們的人給他們的花店做幅大尺寸的壁畫。出價不少于二十萬。”
    二十萬一副壁畫,不知名畫家做的畫能有這個價格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再說花店的墻壁再大大不到哪里去,初夏和蔓蔓都以為這筆生意不錯,極力贊美杜宇。
    杜宇想把這筆生意真正拿下來,不免要謹(jǐn)慎一點(diǎn)行事,對蔓蔓說:“蔓蔓,你先去看看客戶花店的整體環(huán)境,我知道你很忙,可能沒法接單。沒有關(guān)系,我只是想讓你提個意見說個指導(dǎo)性的意見,我好安排人來接。”
    “師哥,沒有問題。”蔓蔓一口應(yīng)下。
    當(dāng)天,杜宇開著車送蔓蔓到客戶的花店。
    下車走到花店的門口,里里外外都在做裝修,然裝修工人可能做到一半去休息,沒有在門口見到半個人影。
    杜宇立在花店門口撥打客戶的電話,聯(lián)系客戶出來與他們見面進(jìn)一步商談。
    蔓蔓先一個人走進(jìn)了花店,觀察起里面的格局。步子邁進(jìn)剛裝好兩扇玻璃門的大門,小小的前廳里面搭滿了要裝大燈的鐵架子。往左拐,有面木板墻開了個小門。低頭,彎腰鉆過小門,抬頭正要看。
    迎面一團(tuán)白色的霧氣直沖她臉來。
    蔓蔓一驚,避開臉,拿手掩臉,想躲,都沒能來得及躲掉。
    不知是什么水,直灑到她大眼鏡上和額頭,水流從小巧的鼻子淌下來,整張臉都濺滿了水花。
    躲在車?yán)铮ㄟ^花店里剛裝好的攝像鏡頭,見著那張丑陋的大眼鏡下的臉,都被淋上了液體,陰陰的嘴角勾起了笑。
    接下來,只要等著,等下一步,馬上就能等到下一步,這張令蔣大少、李振偉、甚至兩個爺日思夜想的臉,長出一個個紅包,變成一張發(fā)腫發(fā)紅不像人樣只像貴樣的臉。
    美女變成個豬八戒!
    看男人會繼續(xù)喜歡她?!
    肯定是像李振偉待她一樣,唯恐不及。
    聲聲里,夾雜看到別人痛楚的喜悅從顫抖的唇間溢出來,樂不可支,樂得全身都在發(fā)抖。
    只要蔓蔓毀容了,哪個都不喜歡,誰能護(hù)著蔓蔓,沒人護(hù)著蔓蔓,她想怎么踩蔓蔓都行。
    等著,快了,她馬上能翻身了。
    金子是金子,沙子是沙子!
    “蔓蔓?”
    杜宇聽見門里的響動,趕緊先掛了電話沖進(jìn)花店里,見到蔓蔓整張臉都被淋濕了,吃一驚,急急忙忙掏出口袋里的紙巾遞上去:“怎么樣?有沒有弄到眼睛?”
    眼睛沒有被直接噴上水,但額頭流下來的水流進(jìn)了眼鏡框里,照樣讓她一時睜不開眼。
    視線模糊地接過師哥手里的紙,感覺噴在臉上的水涼絲絲的,但沒有刺激性,好像只是普通的水,心里沉靜下來,舉著紙巾慢慢地擦,一點(diǎn)點(diǎn)地擦干凈臉上的水漬。
    杜宇立馬追究起手里拿著一瓶噴霧瓶的師傅:“你這是怎么干活的?沒有看見人進(jìn)來嗎?要是什么液體噴瞎了她的眼睛怎么辦?你賠得起嗎?”
    師傅舉高兩只手,連聲道歉:“對不起,就剛剛沒有看見。她走路沒有聲音的,我聽不到,沒有留意。”
    “師哥。”擦完臉,在仔細(xì)擦洗大眼鏡的蔓蔓,沉著地說著話讓師哥熄火,“我沒有事,不是什么化學(xué)液體。”
    坐在車?yán)锩娴臏孛髦椋牪坏剿麄冋f話,一雙本來美麗的眼瞳逐漸地縮圓瞪圓,充滿不可置信地望著蔓蔓那張被噴了液體但沒有絲毫變化的臉。
    不,是擦去臉上灰塵的蔓蔓,一張臉變得更加白潤漂亮了。
    這是怎么回事!
    “蔓蔓,我們先回去吧,那老板好像不在,是師哥的錯,沒有先聯(lián)系好。”杜宇深感歉意地向蔓蔓說。
    “師哥,怎么是你的錯了?”蔓蔓連忙笑著打斷杜宇的話,低頭看到衣服有些濕,杜宇說的是實話,即使老板在,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必須先回去換身干凈的衣服,會走光的。
    噴水師傅邊向他們彎腰道歉邊把他們送到門口。
    杜宇開車送蔓蔓快速離開去換衣服。
    見杜宇和蔓蔓走了,溫明珠忍不住了,實在是忍不住了,踢開車門,氣沖沖地跑進(jìn)花店,朝向那個噴水師傅,怒吼:“你怎么做事的!你別想我支付給你余款!”
    “小姐。”噴水師傅臉上露出一副十足無辜的相,“你不是要我給你那朋友的臉上噴點(diǎn)水作為惡作劇嗎?我都照做了。”
    那是,是她塞給他一瓶專門調(diào)制過的液體,讓他噴到蔓蔓的臉上,所以,他本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液體。若不是沒有成功,她都不會在他面前出現(xiàn)的,讓他一個人頂罪。
    伸出手,此事太奇怪了,自己胸口的這股氣都沒有辦法平息:“你噴她的那瓶水還給我。”
    “就你給我的那瓶嘛。”噴水師傅悻悻然的,聳著鼻子維持一副何其無辜相,提起剛擱到了墻邊上的那瓶液體,交給溫明珠。
    溫明珠上下左右觀察瓶子的外觀,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疑點(diǎn),是自己塞給他的那瓶。莫非,是里面的液體被撤換了,陰冷的眼珠子盯著對方:“你是不是自己換了里面的液體?”
    “我沒有換過,你不信,你自己試試噴到臉上,不就知道了嗎?”噴水師傅怒了。
    小心起見,沒有先噴到自己臉上,是先噴到了自己手背,噴過之后,涼絲絲的水氣,皮膚沒有變,一愣,難道是她仔細(xì)按照配方挑配出來的這液體有錯?再一噴,朝向自己的一邊臉,涼絲絲的水流淌過臉頰之后,依然沒有變化。
    看來真是自己調(diào)錯配方了,讓蔓蔓逃過一劫。
    氣得將噴霧瓶扔到地上,猛踩,轉(zhuǎn)身沖沖離開。
    “小姐,你答應(yīng)給我的余款呢?”追過去的噴水師傅,只追到門口,佯作怒氣狀,等到她坐上車離開,嘴角一平,臉上露出另一絲微笑,走到隔壁房間緊閉的門舉起拳頭敲一敲,小聲道,“爺,都辦妥了。”
    “行,你現(xiàn)在馬上離開這里,到外地避幾天。”冷冷的聲音從門里傳出來,發(fā)的是不容違抗的命令。
    溫明珠驅(qū)車回到家,沖進(jìn)自己房間。
    “明珠?”鄧曉羽看女兒不知因何事氣成這樣,走進(jìn)去問。
    結(jié)果,就這一會兒功夫,可怕的痛楚忽然,先從手背,再到臉頰,痛,痛得她整張臉和一只手都扭曲了起來,牙齒瘋狂地張開大叫:“我的臉,我的手!”
    站在門口的鄧曉羽被嚇到了,眼看女兒的臉驟然起了一個個紅色的包疹,不斷地充血流血。
    人臉變成了鬼臉!
    人不像人,鬼不像人。
    別說美若天仙,連普通人都比不上了。
    “明珠,明珠!”和女兒一塊瘋狂地叫起來,“天!我的寶貝女兒,你的臉怎么會變成這樣!”
    半個鐘頭后,溫世同趕到醫(yī)院,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兒半張臉上裹滿了紗布,好像是個重傷的燒傷病患,整個人呆了。
    “世同,怎么辦?醫(yī)生說明珠這張臉是毀了,可能連整容都整不回來了!”鄧曉羽大聲哭道。
    “怎么會這樣!”溫世同揪起老婆的領(lǐng)子,發(fā)狠冒出兇光的眼睛恨不得兩只手掐死老婆。
    如果溫明珠毀容,哪怕生了個兒子,李家肯定都不會要的。
    “爸。”床上的溫明珠喘著息。
    “明珠。”溫世同奔到床前,將耳朵貼緊女兒的嘴唇聽。
    “爸,是蔓蔓害的我。蔓蔓妒忌我嫁進(jìn)李家,她之前和振偉相過親的。爸,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
    剛好走到病房門口的李振偉,聽到溫明珠這話,看到床上那張包著紗布的臉淚流滿面,哀戚楚楚,心頭忽是一震。
    接到蔣母命令的蔣梅,哪敢隨意帶弟媳去醫(yī)院做孕檢,這不胡來嗎?人家都沒有反應(yīng),隨意帶去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不是的話,給弟媳帶來壓力,以后蔓蔓想要孩子反而不容易了。
    在醫(yī)院工作的蔣梅是很清楚這點(diǎn)的,然而總得找個借口敷衍母親,只能是再拎了只老母雞上蔓蔓家給蔓蔓煲雞湯。
    蔓蔓從畫廊回到家,在家門口,就見蔣梅立在那拎著只老母雞。
    饒是她再笨,都體會得到蔣家的言外之意。
    小孩子她不是不要,但她和老公都商量好了,讓小孩子自然的來到他們身邊,不急不燥,一切順其自然。
    蔣家這種做法,讓蔓蔓感到一點(diǎn)壓力了。
    “二姐,雞湯天天喝,我承受不了的,你拎回去給小東子喝吧。”蔓蔓說。
    蔣梅就知道,母親這種做法遲早要成問題,嘆口氣,說:“好。”繼而叮囑:“蔓蔓,二姐沒有逼你的意思,你自己過好日子就好。”
    “我知道的。”月牙兒眼聰慧地回以了然的微笑。
    蔣梅不會做這種事,公公不會做,只有是蔣母的主意了。
    話說,蔣梅再送一只老雞給蔓蔓的事,被金美辰知道了。
    當(dāng)晚,金美辰在家里當(dāng)老公的面摔了筷子:“你說你媽什么意思?就覺得只有蔓蔓能生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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