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br> 趙立在旁邊一邊接受醫療團隊的治療,一邊忍痛說道:</br> “我在組織里七年時間,這七年的時間我們就只負責一個任務,說實話我們早就厭煩了。”</br> 薄景川瞇眼冷聲道:“只為殺沈繁星的任務?”</br> 趙立立即搖頭,“不只沈繁星,還有……她的母親。”</br> 薄景川低垂的眸子猛然掀開,就連旁邊的俞松也跟著心頭一震。</br> “所以說,當年她母親落海,是你們的手筆?”</br> 趙立點了點頭,又緊跟著搖搖頭,“不是……”</br> 說到這里,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笑了起來。</br> “呵呵……哈哈,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真的太聰明了!聰明到如果她不死,死的就是我們老大!</br> 我們當初很確定并沒有走漏風聲,她卻早早防備著我們,甚至還從我們老大口中得知要暗殺她的人是誰……</br> 她真是傲慢的很,她明明有很多種辦法從我們老大的手下得知消息,卻偏偏要讓我們老大親口說出來……老大臉面盡失,既然知道了雇主是誰,就更不能留她,所以那天我們摸到了沈家家宴的游輪上……呵……真的是要把我們逼瘋了!”</br> “沈夫人就是在那艘輪船上出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們,誰能有機會動她?”</br> 一旁的俞松卻迫不及待開了口,有關太太母親的事情,他當時查到的不少,在游輪上出事更不會不知道。</br> “是她自己!”</br> 趙立突然高聲喊了一句,“是她自己跳下去的!”</br> “不可能!”俞松斬釘截鐵地否認,“依照她的性格,她根本不是做出自殺這種事情的人!更何況,明明知道你們的目標不僅只有她,還有她的女兒!她都會想著把她手里的產業都留給女兒,更不會對女兒棄之不顧!”</br> 趙立先是冷笑了一聲,隨后有大笑起來,“你看看,你看看,連你也這樣認為是不是?所以我說,那么女人聰明的讓人發指!她太懂得揣測人心了,把我們一個個耍的團團轉!”</br> 俞松擰起了眉心,他看向薄景川,看到的還是一派云淡風輕,不為所動的他。</br> “到底怎么回事?”</br> 趙立剛剛的動作牽扯到身上的傷口,神情痛苦了幾分,聞言苦笑一聲。</br> “想必你們已經查了那幾年發生的有關姬鳳眠和沈繁星她們母女的所有事情吧?你們就沒有發現,自從姬鳳眠跳海‘死’了之后,有那么幾年我們是沒有動作的嗎?沈繁星,姬鳳眠的女兒,除了被沈家那幫人欺壓之外,沒有任何危險不是嗎?”</br> 俞松抿緊了唇,這件事情他是發現了,所以,他一直懷疑姬鳳眠的死,其實是沈德凡移情別戀,想要扶持小三上位才將她害死的。</br> 沈家的家宴上落水銷聲匿跡,圈子里的傳聞,沈家把小三兒和私生女接回家……</br> 沈家害死姬鳳眠的推測,似乎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br> 但是卻沒有任何證據。</br> 所以他也明白,為什么當時所有人都說是沈家人親手害死了姬鳳眠,唯獨太太遲遲不肯對沈家下手。</br> 原來這里面,真的有其他事情摻雜著。</br> 只是……</br> “既然那個時候沈夫人出了事,她的女兒失了庇護,為什么不直接將她的女兒也緊跟著弄死,反而……”</br> 俞松的疑惑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一直沉默的薄景川突然抬頭朝著他看了過來,那目光冰冷地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立即抿緊了唇,不再繼續說下去!</br> 也是他失言,居然當著先生的面建議他們要把太太弄死……</br> 俞松的話沒有說完,趙立卻也聽懂了他的疑惑。</br> 于是主動又說:</br> “姬鳳眠名下產業涉及各行各業,最關鍵的是,她那兩年,幫著姜蓉蓉把藍韻那家娛樂公司扶持了起來,成了平城數一數二的娛樂經紀公司,備受國內外媒體的關注!沈家一時間也成了關注點!她是沈太太,出了這種事情,必然引起一陣軒然大波。</br> 當初的矛頭都對準了沈家,沈家本就驚弓之鳥,如果緊跟著沈繁星再出事,這件事一定會被人深挖,一旦被人發現一丁點不對勁,對于雇主來說,暴露身份無疑是最愚蠢的行為。</br> 所以雇主選擇不對姬鳳眠的女兒出手,省的被人查到蛛絲馬跡暴露自己,再加上姬鳳眠留給她女兒的那些產業,正是在她得知到底是誰要暗殺她們之后才做的決定!你們想想,她這個決定,除了是她的女兒在沈家立足的底氣和離開沈家之后的后路,最重要的,是想告訴雇主——只要他們安分,她女兒的存在絕對不會威脅到他們!”</br> “姬鳳眠……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恨不得有千百層的意思,即使你當時猜到了她其中的一個意圖,過了許久之后,當所有的事情已經定局,你才恍然大悟,原來她的終極目的其實另一件,或者更多件!而你想要后悔……呵,哪里還有你們后悔的余地?都說醉翁之意不在酒,聲東擊西也就罷了,可她這醉翁,酒也在意,其他地方,她更勢在必得!</br> 每一件事情都算盡了人心,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天衣無縫,你們說說,這個女人,到底可不可怕?!”</br> 不得不說,聽到趙立說這些,俞松心里也是極為震撼的。</br> 沈太太自己選擇跳海,換來的不是女兒陷入孤苦無依被人隨時取走性命的危險境地,反而給她開辟了一條絕對安全的道路。</br> 扶持沈家,將自己名下的全部產業留給女兒,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保護自己的女兒。</br> 這種種心思,如果不是趙立說出來,他怕是也想不到這么深。</br> 而這些,都是趙立他們經歷了七年才幡然領悟的東西。</br> 計劃縝密到如此地步。</br> 七年……</br> 真是了不起。</br> “既然當初都已經明白沈繁星的存在不會威脅到你的雇主,為什么又突然開始想著暗殺她?!”</br> “為什么?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