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星掩嘴笑了笑,“別只顧著我,你肚子里的那位可是我的乘龍快婿,好吃好喝的給我伺候著,生下來沒有八斤,缺多少我直接從你身上薅。”</br> “八斤?!”</br> 許清知瞠大了眼睛,“那會要了我的命的!”</br> 沈繁星挑了挑眉,“那就直接從你身上薅好了。”</br> 許清知撇撇嘴,“薅的下來都歸你,省的我減肥了。”</br> 頓了一下,她又道:“對了,眠姨復健怎么樣了?比前兩天好一些嗎?”</br> 沈繁星點頭,“昨天遠遠地看了一眼,好像比之前好了很多。明天我再去看看,她很努力……”</br> 說到這里,沈繁星有些心疼。</br> 因為上次的意外,姬鳳眠根本不同意讓她陪她復健。</br> 所有每一次,沈繁星都是在角落里遠遠地看著。</br> 復健是一件如何痛苦的事情,這完全不是第二個人可以體會到的。</br> 對于常人來說,行走,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br> 而對于姬鳳眠來說,只是站起來,就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br> 她每次看到她花十幾分鐘成功站起來停在那里,身上的衣服幾乎全部濕透的樣子,都忍不住心酸。</br> 這已經不僅僅是努力這么簡單了。</br> “我要健健康康地去見你的外婆。在你的加冕禮上站在你的身旁陪著你!最重要的是,我還要照顧我那兩個外孫子,如果我不健康,他們的人生一定會少很多樂趣。我一定不會讓他們的人生有任何遺憾。”</br> 這些話,還是她上次在醫院,姬鳳眠在病房里陪著她時,難得說出來的知心話。</br> 姬鳳眠不擅長用語言去表達什么真情實感,但是也不代表沒有。</br> 當一切行動都無法證明她對她的愛時,語言這個時候就是最笨拙,也是最直接有用的東西。</br> “所以繁星,你一定要好好的,這樣我做的這些努力,就一定是千百倍的值得的。”</br> 當初姬鳳眠說這些話的時候,簡單的語言有些蒼白,她能看得到她當初的窘迫和鮮少如此直白表達感情的不適。</br> 但是更能體會得到,自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一個來自母親的濃厚感情。</br> 沈繁星的絲絲沉默,許清知輕易察覺到。</br> “眠姨比任何女人都要堅強強大,我從小就知道,只要她想要的,不管如何都一定會做得到!所以你不用太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沈繁星扯了扯唇,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來,“我知道的。倒是你,也別太忙了,別總忘記自己現在有身孕……”</br> 許清知頓了一下,眸子閃了閃,“……我當然知道,我也不是每天都忙啊,還不是你這次的事情,以至于公司的單子暴增嗎?我忙我快樂!那可都是小錢錢啊,夠我兒子長到十八歲的奶粉錢了!”</br> 沈繁星笑著搖了搖頭。</br> “好了,確認我的兒媳婦健健康康就好了!我不跟你多聊了,一會兒還有會要開。拜拜!”</br> “嗯,拜拜。”</br> 習慣了許清知的風風火火,干脆利落,兩個人道了別,便掛斷了電話。</br> 樓若伊這個時候也已經打完電話走了過來。</br> “又是你那位小姐妹啊?”</br> “嗯。”</br> 沈繁星笑著應了聲。</br> 樓若伊坐下,“不錯,有個小姐妹挺好的,連懷孕都一起,真好。”</br> “嗯。”沈繁星點頭。</br> 在她最難熬的那些日子里,許清知的存在,幾乎是她的救贖。</br> 樓若伊也替沈繁星覺得慶幸,拍了拍她的腿,突然眸子一轉,又道:</br> “你母親下午是不是還要復健啊,她還喜歡吃什么?告訴我,咱們繼續去磨她!”</br> 提到這個,沈繁星臉上有些不太自然。</br> “我真的想不到了,該跟您說的都說過了,她好像不挑食,清淡點兒就可以。”</br> 樓若伊聞言,站起了身,“那我再去網上查一查,還有什么好吃的!我就不信,拿不下她的心!”</br> 沈繁星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但是沒來得及說什么,樓若伊就沒了身影。</br> 所謂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一個人的胃。</br> 樓若伊完全學到了這句話的精華。</br> 這幾天,母親復健,樓若伊幾乎天天去她跟前刷存在感。</br> 只是母親一直對她冷冷淡淡的,完全不吃她那一套。</br> 幾次做的菜,母親連嘗都沒有嘗一口。</br> 她也知道母親也不是真心要跟婆婆擺冷臉,所有的一切,只是因為老爺子當初的貶低,讓她無論如何都想在薄家給自己找回一些地位。</br> 索性,樓若伊也是心大,對于母親的冷漠,不僅沒有什么埋怨,反而越挫越勇。</br> 只是……</br> -</br> 第二天,吃過傭人們準備的餐點之后,樓若伊便大手一揮,將所有人都從廚房里趕了出去。</br> 沒多久,廚房里就響起了“叮叮當當”等各種聲音。</br> 張媽帶頭,一眾傭人站在廚房門前,聽著里面發出來的聲音,每個人的臉上無一不是閉著眼睛,想象廚房里現在此時此刻到底是什么樣子。</br> 然而卻沒人敢上前去阻止。</br> 以前也不是沒有阻止過,結果只有被趕出來的結果罷了。</br> 沈繁星看著幾個傭人臉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而表情,抿了抿唇,想了想,還是拉開了廚房的門。</br> 樓若伊這個時候正站在琉璃臺前,對著一只拔了毛的白條雞狂揮手中的砍骨刀。</br> 那架勢,除非親眼看到能感覺得到那股氣勢。</br> 簡直跟手刃敵人沒什區別。</br>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她猛然轉過身,手里的砍骨刀高高舉起,看著沈繁星,頓了一下。</br> 她走過來,左手握著一只雞,右手舉著一把刀。</br> “你進來干嘛?快出去去!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br> 沈繁星看著她手中高舉的砍骨刀,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br> “我想……應該可以幫幫您的忙……”</br> 樓若伊揮了揮手中的刀,這次似乎是注意到了手中的刀子,連忙將刀子和雞收了起來。</br> “沒什么好幫忙的,我自己完全可以!”</br> “可是……”</br> 樓若伊直接將沈繁星推了出去,甚至還還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一顆蘋果,塞到了她的懷里。</br> “去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