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戛然而止,她的一只手臂被人緊緊握住,屬于第三個人的一只長臂徑自伸過來,將她面前的話筒拿走。</br> 與此同時,一道低沉卻又隱帶憤怒的聲音在她的身后響起,透過話筒,傳遍整個廣場。</br> “她不會是Y國的國主,她的余生,也不可能奉獻給你們……”</br> 姬鳳眠轉頭,向來波瀾不驚,沉靜淡漠的臉上,此刻布滿了震驚。</br> 楚博揚握著話筒,神色平靜地站在那里,用力牽著姬鳳眠的手,并沒有因為姬鳳眠的注視而有分毫的動容。</br> 眉目如遠山般淡漠。</br> 不僅僅是姬鳳眠,他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感到震驚。</br> 在這么重要的舉國同慶,世界矚目的日子里,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打斷流程的人,根本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br> “他是誰?這種情況下,防備肯定很森嚴吧,他到底是怎么毫無聲息地出現在城樓上的?”</br> “我也不清楚,如果不是防備工作的失誤,那出現在城樓上,應該不排除是負責這次加冕禮的工作者……”</br> “怎么會?他不要命了嗎?居然在這種時候出來搞破壞?以前干什么了?”</br> “不過我看他的樣子,應該不像是工作人員……”</br> 臺下的民眾都在議論紛紛,仰著頭不知道接下來這個突然出現搞破壞的男人會有什么下場。</br> 包括在城樓上受邀參加公主加冕禮的友國使臣,都被這一幕震的半天沒有反應過來。</br> 好半天,才有人看著那個膽大包天的人驚訝地道:</br> “楚先生,您這是要做什么呀?”</br> “楚……先生?!”</br> 那不是B國的總統嗎?</br> 尤萊亞女王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臉色有些陰沉。</br> 她視為最重要的日子,沒想到居然有人出來破壞流程。</br> 縱然是誰,她都不可能高興起來。</br> “楚先生?您這是何意?”</br> 尤萊亞女王的聲音帶著深沉和威嚴,臉色也沒有好轉。</br> 楚博揚淡淡道:“鳳眠不會繼承您的位置,她不會成為下一任女王。”</br> 尤萊亞女王氣笑了,“楚先生,您是不是逾越了?”</br> “是,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不允許她將她的余生都消耗在這里。她這輩子,只能跟我在一起。”</br> 他手中的話筒并未放下,堅定不容置喙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了整個城墻下的廣場,傳到了所有人耳朵里。</br> 尤萊亞女王:“……”</br> 旁邊的各國使臣:“……”</br> 臺下的民眾:“……”</br> 所有人再次被他的話震驚。</br> 反應過來,城墻下的民眾顯得有些激動。</br> 這么霸道的宣言,真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了。</br> 敢在世界面前說出對一個女人如此霸道的話來,簡直不要太帥。</br> 全方位的攝像機將他整個人投放在廣場上偌大的大屏幕上,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更是激動萬分。</br> “那是B國總統!”</br> “怪不得他會突然出現在那里!原來是親自來參加公主加冕禮了。”</br> “但是女王的親生女兒不是剛剛回來嗎?她……這么快就跟B國總統有交集了?”</br> “我看著不像,應該是以前吧,在沒有回到王室之前,兩個人應該就認識吧?”</br> “我的天,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不是公主就能跟堂堂B國總統牽上線!太帥了吧!“</br> “更關鍵的是,還能逼到總統這么不顧場合說出這么霸道的話來,真是手段了得。”</br> “……”</br> 城墻下亂哄哄地都在議論這突如其來的插曲。</br> 而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姬鳳眠,眸子晃了晃,才用力想要甩掉楚博揚緊抓著她手腕的手。</br> 奈何,她越是動,楚博揚握著她的力道更重。</br> 姬鳳眠氣憤地仰頭看著他!</br> 楚博揚垂眸看著她,淡淡的嗓音低低響起:</br> “不要亂動,你知道我不會放開你。再掙扎下去,難受的只能是你自己。”</br> 姬鳳眠本不想說話,盯著他身旁的話筒,本想無聲拜托他,卻奈何,他如此固執。</br> 胸腔被憤怒占據,她冷眼蹙眉盯著他,清冷的聲音帶著沉沉的憤怒、</br> “楚博揚,你瘋了嗎?!”</br> 楚博揚垂眸靜靜地看著他,一點都不避諱地打量著這些日子他刻意回避的女人。</br> “是,所以你要拒絕掉你母親的提議,不要接下這個差事。”</br> 姬鳳眠氣急,再次掙扎起來,手腕傳來的疼痛,越發的清晰明顯。</br> 她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掐在他的手背上!</br> 幾乎用盡了跟她的憤怒好不遜色的力氣。</br> 楚博揚的手背,當即便滲出了鮮紅的血絲。</br> 姬鳳眠額頭隱隱有青筋跳動。</br> “你是不是想要一直這樣下去?”</br> 楚博揚眉眼淡漠,不為所動,聲音低沉淡然:</br> “跟我回去。”</br> 看得出來他的堅持,姬鳳眠有些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松懈了下來,她冷冷看著他,索性跟他講個明白。</br> “我憑什么跟你回去?”</br> 她說著,用力抬起被男人握在手里的手臂,仰頭諷刺地看著他。“跟你回去然后呢?像這樣,我痛著,你疼著,一輩子這樣牽扯下去,彼此折磨嗎?”</br> 楚博揚看著她舉起來的手,握著她的手下意識地松了松,姬鳳眠察覺,第一時間想要抽回來。</br> 結果卻被楚博揚敏銳察覺,再次用力握緊了她。</br> “我不會再傷害你……”</br> “然而你已經傷害了,我憑什么要將你以前留在我身上的傷痕抹掉,抹的掉嗎?楚博揚,一些話我早就說的很清楚,我自認我從沒有做過給你留有任何余地的事情,我到底哪里給了你什么錯覺?”</br> “沒有。是我自己……”</br>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凡事都講一個你情我愿,我不愿意跟你繼續糾纏下去,聽懂了嗎?放開我!”</br> 姬鳳眠的直接,讓楚博揚心中微微一刺。</br> 他眸中瞬間被蟄到一剎,姬鳳眠卻偏偏捕捉到。</br> 刺痛?</br> 那是多熟悉又遙遠的東西?</br> “阿眠……”</br> 楚博揚眸色黯淡地看著她,低低的嗓音流出淺淡的悲傷,“我不會放手的。我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所以縱然你覺得跟我在一起都每一天都覺得是折磨,那你也得必須在我的身邊,就算互相折磨,也沒關系。我只要你。”</br> 最后一句話,低沉清晰的四個字,讓姬鳳眠的心猛然顫了顫。</br> 張了張嘴,想要說更多,卻知道,事到如今,楚博揚斷然不會再有任何讓步。</br> 實際上從很早開始,無論她說多少殘忍的,無情的話,想盡辦法做一切能夠刺傷他的事情,他都沒有放棄過。</br> 他就像一個油鹽不進,不知疼痛的無畏者。</br>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再繼續應對他。</br> 兩個人之間的沉默,一時間讓氣氛透出幾分僵持來。</br> 兩個人的對話,讓尤萊亞女王也聽出了些許大概。</br> 楚博揚和鳳眠兩個人之前有一段感情、</br> 楚博揚曾經深刻地傷害過鳳眠。</br> 是深刻,刻骨銘心的傷害。</br> 她的女兒,盡管剛剛回來不久,但是她的性格卻跟她無所差別,是她最熟悉又太容易了解的脾氣。</br> 鳳眠是個知理大方的人,如果只是一些簡單的小誤會,她不會允許勢態發展現在這個地步。</br> 能逼著一個男人在這種場合如此卑微地說出這些話,可見她當初到底被傷的多深,所以才能下狠心……千方百計去刺傷自己的愛的人。</br> 然而……</br> 傷害對方的同時,反饋給她自己的傷害,又有多少?</br> 他痛。</br> 她更痛。</br> 互相折磨,的確是互相折磨。</br> 愛放不下,恨也不會純粹。</br> 一人痛,兩個人一起痛。</br> 何必……</br> 尤萊亞女王內心無奈嘆息。</br> 但是卻也不能證明,她對楚博揚有什么可憐憫的地方。</br> 他傷害鳳眠,這件事情是不能原諒的。</br> “楚先生,你知不知道現在自己在做什么嗎?希望你能明白,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在干涉我Y國的國事……”</br> “可這也是我的私事,尤萊亞女王,很抱歉在這種場合出現,但是,還是希望您能明白一件事情,阿眠不會繼承您的位置!請您另謀他人。”</br> 尤萊亞女王蹙眉,“你……”</br> 姬鳳眠蹙眉看他,“你到底有完沒完?堂堂一國總統,就是這種不負責任的作為?”</br> “我管不了那么多。”</br> 他深沉的眸子緊緊盯著姬鳳眠,話音落下,握著她手腕的手微微一扯,將姬鳳眠拉到了自己的懷里。</br> 兩個人的距離本就近,但是姬鳳眠雙腿到底不方便,整個人撲到了他的懷里。</br> 還未等她反應,只覺得身子一輕,她整個人被人騰空抱起。</br> 楚博揚手中的話筒都沒有來得及扔,轉身闊步抱著她朝著城門下走去。</br> 眾人從一開始就被他的舉動驚的一愣一愣的,現在看到他的舉動,頭腦更是一片宕機。</br> 這個男人,實在……</br> 嗯……</br>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br> 下意識地紛紛給他讓了路。</br> 一直到楚博揚抱著姬鳳眠走下臺階,姬鳳眠才猛然回神,一把抓住了楚博揚平整的西裝、</br> “你干什么?”</br> “回去。”</br> “放我下來!”</br> “不可能。”</br> “楚博揚!”</br> “我在。”</br> 物流姬鳳眠如何顯露她此刻的憤怒,楚博揚一直都溫聲細語,淡漠溫醇的回應著她。</br> 絲毫沒有脾氣,不為所動的樣子,讓姬鳳眠有一種一拳打在拳頭上的感覺。</br> “你簡直無恥至極。”</br> “嗯。”</br> 楚博揚的手上還拿著那只話筒,姬鳳眠氣急敗壞的聲音以及他平靜淡漠,任由你如何打罵都無動于衷的態度,傳遍了整個廣場。</br> 該聽到的都聽到了。</br> 眾人也是哭笑不得。</br> 堂堂一國總統,沒想到是這樣的男人。</br> 不愧是女兒的女兒,他們的長公主,馴夫有道啊。</br> 這個時候,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響動。</br> 眾人抬頭望去,一架直升機從頭頂飛過,最后落進了城門里。</br> 旋轉的機翼掀起一陣風,吹亂了姬鳳眠的頭發,一陣冷意襲來,她縮了縮身子,看到那架直升機,她隱約能猜到楚博揚想要干什么。</br> 心中一凜,她咬牙切齒,“楚博揚,你放我下來……”</br> “別說這種沒用的話,小心喝冷風。”</br> 沒有絲毫停留,他抱著她直接上了直升機。</br> 尤萊亞女王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做了這樣的準備。</br> 看來他一開始,就有了這樣的打算。</br> “趕緊……把人給我攔下來!”</br> 楚博揚要強行帶著鳳眠離開,簡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br> 在場的兵衛全部出動,奈何兩人此刻已經上了飛機。</br> 他們既不能隨意對B國總統開槍,更得考慮長公主的生命安全,所以事情有些棘手。</br> 直升機緩緩在原地開始上升,他們只能舉著槍,槍口隨著直升機移動,</br> 尤萊亞女王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來,然而轉眸間無意間看到一旁一聯無動于衷,甚至唇角還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沈繁星時,眉心微微動了動。</br> 母親被人強行帶走,她居然只是這樣一幅不慌不忙,無關緊要的態度?</br> 還是說……</br> 尤萊亞女王正在暗自猜測,結果整個廣場卻再次響起楚博揚的聲音。</br> “抱歉尤萊亞女王,阿眠我暫時帶走了。……當初本就是你的孫女婿用這種方式將阿眠強行從我身邊帶走,我只不過是把她再重新帶回來而已。不過還是要謝謝您的孫女婿,教會我這么一個簡單有用的搶人技巧。最后用到這樣的辦法實屬無奈,他日一定登門謝罪。最后恭喜Star公主成功加冕,希望你有時間多來看看你母親。”</br> 尤萊亞女王:“……”</br> 沈繁星:“……”</br> 薄景川:“……”</br> 俞松抽了抽嘴角,感受著從自家先生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他抿緊了唇角,想笑不敢笑。</br> 這楚先生也是厲害,最后還不忘陰他家先生一把。</br> 真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br> 男人如果記起仇來,真是比女人都小氣可怕。</br> 沈繁星同樣,跟俞松同樣的想法。</br> 可能她對某些男人,一直都有深深的誤會。</br> 以后不能只看外表了。</br> 薄景川坐在電視機前,看著直升機在鏡頭中越飛越遠,突然陰沉沉地道:</br> “準備炮彈把他給我轟下來。”</br> 俞松眼皮抽了抽,“先生息怒,那飛機上還有您親愛的丈母娘。”</br> 炮彈當然有,他們先生暗地里可是世界第一大Jun火商啊。</br> 沒有說出核彈真是萬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