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話不說緊急做了一番檢查,緊接著就又推進了急救室。</br> 剛剛救回一條命的薄子橈再次躺在了手術臺上。</br> 幾個醫生準備就緒之后,面面相覷一眼,臉上的肌肉不約而同地抽了抽,各嘆一口氣,主刀醫生拿著醫用剪刀,手起刀落,挑開了薄子橈肚子上剛縫上不久的線頭……</br> 還沒有二十四個小時,薄子橈的肚子再次被刨開。</br> 醫生們默不作聲,有條不紊地從薄子橈的肚子里夾出來一塊藍色的單薄塑料。</br> 這是什么?</br> 跟他們身上穿著的手術服的材質一樣。</br> 是當初那位沈小姐用那把沾了血的水果刀割了她身上穿著的防護服的一塊,揉成一團,扔進了薄子橈的肚子里。</br> 當初在他們的注視下,女人只是笑了笑,“繼續啊,你們應該什么都沒看到吧?”</br> 魔鬼!</br>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br> 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有說錯。</br> 得罪誰,都別得罪女人!</br> 而且還是權貴的女人!</br> 看到了嗎?</br> 當然沒看到!</br> 縫上傷口剪掉手術線的時候,他們仍舊沒有松一口氣,愣愣地站在原地,再次面面相覷。</br> “他也不能死。這幾天就麻煩你們看著了。”</br> 當初的沈繁星說,于是他們今晚集體沒有離開。</br> 就等著薄子橈病發。</br> 然而果然……</br> 異物取出,然后再次縫上刀口,因為目標明確,所以并沒有花掉太漫長的時間。</br> 出了急救室,袁慧昕和薄成江再次圍上來,得知自己兒子沒事,又是大松一口氣。</br> 經歷兩次大起大落的驚嚇,袁慧昕和薄成江看上去老了好幾歲,整張臉鋪染上了一層滄桑感。</br> 而薄子橈接連在同一個地方開膛破肚兩次,真的是差一點兒就要了命,如今吊著一口氣,努力地活著。</br> 走廊里的薄成江在跟醫生聊了兩句之后,臉色黑的有些瘆人。</br> “我兒子第二次手術的原因是什么?”</br> “這個……”醫生一臉的為難,但是卻還是如實說了,“腹腔里又殘留異物,細菌感染。”</br> “什么異物?”</br> “額……一團塑料薄膜。”</br> 醫生找了一個借口走了,薄成江站在原地,臉上的肌肉狠狠地,不斷地劇烈顫動著。</br> “沈繁星!!”</br> 整個醫院傳來一聲怒吼,所有人都被驚了一下。</br> 他氣的想要馬上找沈繁星算賬!</br> 結果才想到,她人已經在下午就回了平城!</br> 這個時候他也才真正反應過來,當初沈繁星離開前留給他的那抹詭異的笑容,以及……</br> 他們為什么走的那、么、急!</br> -</br> 平城,薄家早些年的莊園。</br> 薄景川把沈繁星洗干凈剛剛放到床上,手機便響了起來。</br> 他把吹風機插在床頭的插座上,才去接聽了電話。</br> 沈繁星伸手抓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想要聽一聽薄景川講電話,然而薄景川半天只說了一句“知道了”之后,便掛斷了電話。</br> 之后將手機扔到一邊,徑自走到了沈繁星跟前坐下。</br> 腿上墊了一條毛巾,然后抬眸,漆黑的眸看向沈繁星,沈繁星乖乖地躺了過去。</br> 先把吹風機調成溫熱的大風吹了一會兒,又調成了最小的風,溫熱的手在她的發絲間穿梭,溫柔又舒服。</br> “剛剛的電話是不是香港那里來的?”沈繁星掀起眸子,看著頭頂上方的俊美男人。</br> 漂亮的眸仁里染著房間里的燈光,眼里還有他的輪廓,還流淌著一種隱隱的期待。</br> 薄景川本沒打算提起這件事情,但是似乎這件事情好像在她的預料之內,此刻正想著收割她的“勞動果實”。</br> 怎么能讓她失望?</br> “薄子橈剛剛從急救室出來,二十四小時之內,同一個地方,二次動刀,從肚子里拿出一團手術衣的塑料薄膜。”</br> 沈繁星兩條精致的眉稍兒微微跳了跳,唇畔也撩起一抹淺笑。</br> “是嗎?那他可真夠悲催的。”</br> 薄景川看著她,輕輕扯了扯唇。</br> 小狐貍精。</br> 現在看來,與其讓薄子橈就那樣死了,倒還真不如讓他像現在活著。</br> -</br> 病是好了,但是腳上的傷卻被薄景川用一種對待“下半身癱瘓”的方式持續了一周。</br> 吃飯抱著,去洗手間抱著,散步……也抱著。</br> 午飯后,薄景川抱著沈繁星“散步”。</br> 沈繁星雙手捏了捏薄景川的手臂,又按了按他的結實的胸膛。</br> 薄景川低頭看她,嗓音微微有些低啞。</br> “你在干什么?”</br> 沈繁星收回手,仰頭看著他。</br> “我怕不是你的杠鈴吧?”</br> 薄景川低斂著深邃的眸子,盯著她那張淺笑純凈的臉,微微沉吟兩秒,臉色有了幾分了然。</br> “怎么樣?感覺到了?”</br> 話說出來,他微微挑了挑眉,深邃的黑眸又微微變暗了些。</br> 沈繁星卻沒聽出其他,搖了搖頭,“摸不出來。不過應該是吧。”</br> 這幾天一直抱著她,“人形杠鈴”,很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啊。</br> 薄景川的腳步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她。</br> 沈繁星揚了揚精致的秀眉,“好好謝謝我吧,這一多半可是我的功勞。”</br> 薄景川看向不遠處的背風亭子,抬腳朝著那里走了過去。</br> “是要好好謝謝你。”</br> 抱著沈繁星在亭子里坐了下來,卻始終沒有將沈繁星放下。</br> 反而是讓她面對著他坐在了他的腿上。</br> 沈繁星被這樣的姿勢羞得滿面通紅,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剛想要開口說話,卻提前一步被薄景川的唇結結實實逮了一個正著。</br> “你……唔……”</br> 沈繁星的腦袋簡直要冒煙了。</br> 一個硬字倒數再倒數,就倒數到了這個字到底是怎么來的?</br> 為什么如今成了現在這幅情況?</br> 思緒暫停了兩秒,終于找到了這個話題的開端。</br> 沈繁星咬了咬唇,“……我剛剛是說你的肌肉可能硬了!”</br> 薄景川在她的下巴上輕輕咬了一下,然后又在上面也許被他咬的微疼的上面輕啄著。</br> 沈繁星閉上了眼睛,能不能開口閉口就這個字啊。</br> 真是羞恥透了!</br> 沈繁星抬頭朝著外面看了看,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br> “現在可是在外面。”</br> “……”</br> 她現在并不想要被感謝了,“……先欠著吧。以后……”</br> 話沒說完,她便咬了咬唇,她這是又要給自己挖坑了嗎?</br> 沈繁星白皙柔軟的手碰觸到手下的灼熱和輪廓,紅著臉有些著急,“那怎么辦?”</br> “你這么聰明,你自己看著辦。”</br> 不是挺聰明的嗎?</br> 感覺在這方面,她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br> 沈繁星無措,“是你要感謝我,為什么是我自己看著辦?”</br> “好吧。”</br> 薄景川頗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br> 沈繁星倒吸了一口涼氣,“你要干什么?……別……”</br> “不然怎么好好感謝你?”</br> 沈繁星抓著他的手,湊到他臉上討好地吻著,“現在不行,這是在外面。”</br> 薄景川抬起被她吻的到現在都覺得有香氣和痕跡的俊臉,嘴角噙著淡淡的笑。</br> “可是現在這幅樣子,我也回不去。”</br> -</br> 樓若伊作為特別喜愛婆婆的兒媳婦,當天晚上就去了老太太的別墅。</br> 當年她跟薄司琛在一起這件事情老爺子老頑固不同意,(就算同意了他也不可能說出口),畢竟是要拐走她的兒子,她跟薄司琛離開之前就只跟薄老太太說了一句。</br> 婆媳兩個的關系很不錯,這么多年雖然常年在外,但是該探望還是探望的。</br> -</br> 薄景川帶著沈繁星“事后”剛回到宅子,抱著她去洗手間洗了手,出來之后將沈繁星放到沙發上,抓過了她的手,放在手里捏了捏。</br> “累不累?”</br> 沈繁星紅著臉,神色頗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還很酸,都木了……”</br> 薄景川低低笑了起來,嗓音從嗓子里溢出來,絲絲縷縷纏繞著人心。</br> “就只有一次而已。”</br> 大掌里的柔荑縮了縮,結果被用力握住。</br> “逃什么?”</br> “我……手真的很酸。”</br> 沈繁星完全隱隱約約聽得出來他話語里隱隱透出來的不盡興,心里真的有點忐忑。</br> 這里可是公共區域,有很多人的。</br> “給你好好按摩一下。”</br> 沈繁星抿緊了唇,低著頭,視線時不時看向男人的某處觀察“敵情”。</br> “繁星。”</br> “……嗯?”</br> 她剛剛瞟了一眼,男人低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下意識地抬頭應了一聲,結果那張俊美的臉已經朝著她壓了過來。</br> 一番綿長的吻之后,薄景川的聲音像是在蠱惑她一般,</br> 沈繁星臉色一紅!</br> 肅然起敬是這樣用的嗎?!</br> 你語言老師是外太空來的吧?!</br> 看著沈繁星那副羞澀溫軟的樣子,薄景川笑著又忍不住吻住了她。</br> “嘭”地一聲,旁邊的沙發上扔來一只包。</br> 兩個人頓了一下,轉眼就看到多天不見的樓若伊站在旁邊,站在旁邊,叉腰瞪眼朝著沙發上正親昵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吼道:</br> “薄景行呢?!”</br> 薄景川:“……”</br> 沈繁星:“……”</br> 他們兩個,應該尷尬一下嗎?</br> 還不等他們說話,樓若伊便猛然轉身,“蹬蹬蹬”就上了樓,直奔薄景行的房間。</br> 之后沒多久,又回到了客廳,那姿態,雷厲風行,風馳電掣,步步生風。</br> “薄景行那個臭小子呢?!”</br> 此時的沈繁星早就端坐在了沙發上,看著樓若伊的樣子,輕聲道:</br> “景行在您去找奶奶之后,就出門了,一直沒有回來過。”</br> “你是說我前腳走,他后腳就溜了?”</br> 沈繁星點點頭。</br> 確實是這樣,當初真的就跟逃命似的。</br> 此時老爺子聽到動靜也從樓上走了下來,“發生什么事情了,嚷嚷什么?”</br> 樓若伊胸口氣的劇烈起伏,“我找景行,這個臭小子,居然敢瞞著我們結婚!”</br> 老爺子眉目一瞪,“你說什么?!景行他……結婚?!”</br> 沈繁星挑了挑眉,朝著身旁的薄景川看了看,她就知道,就算當初瞞又怎樣?</br> 回來不還是一樣知道。</br> 不過看樣子……</br> 他似乎真的鐵了心,沒有想著把桑榆領回來見家長,所以這是,真的不打算承認桑榆?</br> 真的?</br> 樓若伊在那邊火冒三丈好久,見老爺子臉色也不太好,自己倒是先暗搓搓的氣消了。</br> 她生氣是因為薄景行瞞著她,畢竟是結婚這么大的事情。</br> 老爺子要是生氣,那可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了。</br> “這個臭小子,最好不要讓我逮到他!”</br> 之后她轉身,“繁星,你跟我過來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