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顧云汐急聲問。
    蘇越疾步上車,一邊示意墨小城快點開車,一邊回道:“顏行長這個時候不接電話,情況恐怕很不樂觀,估計遠東銀行資金已經(jīng)快告罄,她徹底放棄希望了。”
    回了一句之后,蘇越接到沈小雅的短信,說明資金已經(jīng)匯出。
    于是,他又急忙給華銀港城控股的張行長打電話:“喂,張行長,你知道遠東銀行的主體賬戶吧,我公司從內(nèi)陸入港的40億資金,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達貴行,我現(xiàn)在可以充分授權(quán)給你,麻煩你幫忙匯出,以解救遠東銀行之困,拜托了!”
    “以解遠東銀行之困?”
    張行長接到蘇越的電話,一片吃驚:“小蘇,遠東銀行的事,好像跟你們沒什么關(guān)系吧,怎么你……”
    蘇越打斷張行長的話,沉聲說道:“這事,說來復雜,此刻形勢萬分危急,張行長就別多問了,先幫忙吧,畢竟你們也不愿意看見遠東銀行破產(chǎn)不是?”
    “行,我立刻辦!”張行長應(yīng)了一句,然后掛斷了電話。
    蘇越吐出一口長氣,這時候提著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一行人,迅速趕往遠東銀行的總行大樓。
    幾分鐘以后,2點58分。
    當遠東銀行儲備金,已經(jīng)消耗到只剩數(shù)千萬,即將告罄之時。
    一筆40億的資金,從華銀港城控股一家名叫‘添越資本’的公司銀行賬戶,驟然轉(zhuǎn)入遠東銀行公共賬戶,讓整個銀行內(nèi)部,已經(jīng)絕望的高層和管理層,突然震撼得無以復加,儲蓄部經(jīng)理王有明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拼命往行長辦公室跑去。
    推開行長的辦公室大門。
    王有明看見辦公椅上正呆呆坐著,往常雷厲風行,素有港城金融界‘鐵娘子’之稱的顏茹君完全失去了精氣神,整張臉上神采不在,一臉落寞,不禁楞在了原地。
    “小王,是儲備金耗盡了嗎?”
    顏茹君看見王有明,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你們都走吧,留我一個人在這里就好,我會給擠兌的儲戶們一個交代的。”
    “不是,行長……”王有明急忙解釋。
    顏茹君打斷他的話,繼續(xù)說道:“你也是遠東的老員工了,跟了我有七年了吧,時勢如此,沒有辦法,你先離開吧,這個爛攤子,我來收拾,遠東銀行就算破產(chǎn),也還是有價值的,最糟糕的情況發(fā)生,港城金管局怎么也都會兜底。”
    “到時候有了下家接管,你們再回來收拾殘局,也好給新東家留個好印象。”
    “這是我此刻唯一能為你們做的了,小鄭、小吳,你也告訴他們,讓他們趕緊離開吧,最多半個小時,那些轉(zhuǎn)不了賬,取不了款的儲戶,就會沖進總行,到時候局面會很混亂,你們留在這里,也解決不了什么。”
    “不是,行長……”王有明急聲說道,“我們銀行儲備金即將耗盡的時刻,突然收到了一筆來自華銀港城控股的40億資金支援,如今擠兌效應(yīng),雖然還在延續(xù),但應(yīng)該足夠我們撐過今天了。”
    顏茹君聽到這里,落寞的眼睛里,突然又涌起了激昂的神采。
    她急忙站了起來,急聲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哪里來的資金?”
    王有明將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然后著重強調(diào)了入賬的賬戶是一家名叫‘添越資本’的公司。
    “添越資本?”顏茹君一臉問號。
    遠東銀行跟這家公司,毫無交集,她想不通對方在這種危機時刻,為何要突然轉(zhuǎn)入這么大一筆資金,用以支援遠東銀行。
    “小王,你讓各分行、支行的營業(yè)部,各營業(yè)員們稍微放慢工作的速度,讓這40億資金,能撐的時間,盡量長一點。”顏茹君看到一點希望之后,頃刻間,又恢復了斗志,“我再來想想辦法,一定助遠東銀行逃過這一劫。”
    王有明點了點頭,即刻轉(zhuǎn)身前去布置。
    顏茹君心里想不通緣由,但遠東銀行能夠繼續(xù)撐下去,她終究是高興的,急忙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就給華銀港城控股的張行長打了過去:“老張,我們銀行突然接到一筆從你們銀行轉(zhuǎn)出的一筆40億巨額資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這是‘添越資本’轉(zhuǎn)入你們銀行的,具體的原因,我此刻也正納悶著。”張行長說道,“‘添越資本’的那位蘇總,應(yīng)該正在趕往你們遠東銀行,你待會見了,親自問他,就能弄明白原因了,你那邊怎么樣,還能撐多久?”
    “若沒有這筆資金的突然入賬,恐怕這會,儲戶們已經(jīng)開始砸總行的大門了。”
    顏茹君無奈地笑了笑,繼續(xù)說道:“此刻有了這筆資金,撐過今天,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但這擠兌效應(yīng)如此兇猛,誰也不知道還要持續(xù)多久,我們銀行要想度過危機,還是難啊,只能一邊想辦法,一邊默默祈禱了。”
    “匯豐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張行長問道。
    顏茹君輕嘆了一聲,說道:“恒生跟我們的情況差不多,都被渣打銀行給坑慘了,匯豐總行那邊,也是有心無力,只能先救恒生,而且下午外資抽資兇猛,匯豐各分行、支行,也遭到了瘋狂的擠兌,更顧不上我們了。”
    “別太擔心,雖然目前大家都抽不開身,都是有心無力,但這位‘添越資本’的蘇總,卻是來路頗奇,從不按章法行事,他既然敢一口氣投入40億進你們銀行,估計應(yīng)該有辦法解決你們的困境。”
    聽見張行長的安慰,顏茹君淡淡地回應(yīng)了一聲。
    心里雖沒抱多大期望,但還是有了一些期待。
    10分鐘以后,大概在3點12分,蘇越步入遠東銀行總行,見到了這位他只聽聞過的港城金融界‘鐵娘子’顏茹君。
    “顏行長,久聞大名了。”
    蘇越在辦公室坐下,然后將手里大概半個小時以前才簽訂的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從辦公桌上,推到顏茹君面前:“匯豐銀行已經(jīng)將遠東銀行控制權(quán)轉(zhuǎn)讓到了‘添越資本’旗下,如今……我已經(jīng)算是這家銀行的老板。”
    “我此來,是想讓顏行長放寬心,不要為遠東銀行目前所面臨的困境太過憂心。”
    “我轉(zhuǎn)入過來的40億資金,只是先頭部隊,只要遠東銀行儲備金告急,我可以隨時再轉(zhuǎn)入資金支援,百億、千億都不在話下。”
    顏茹君掃視了面前這位年紀輕輕,但說話卻霸氣側(cè)漏,老氣橫秋的少年兩眼,然后仔細將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看了兩遍,才微笑地道:“蘇總救遠東銀行于絕境危難之時,無論以后形勢如何改變,我顏茹君對你,都會心存感激的。”
    “你放心,無論遠東銀行的控股方是匯豐銀行,還是你們‘添越資本’,有我在一天,我都會好好經(jīng)營,好好守護這家銀行的。”
    “那就拜托顏行長了。”蘇越伸出手。
    顏茹君看著面前這個少年真誠的眼睛,很難想象他就是遠東銀行的老板,楞了楞,才伸出手,與對方握在一起。
    倆人相視一笑,隨后才放開手。
    蘇越收起股份轉(zhuǎn)讓合同,說道:“顏行長,遠東銀行的事,就先交給你了,我還有急事等著處理,就不多與你相敘了,等度過這次危機,到時候,我請你吃飯,然后我們再繼續(xù)相談,彼此多了解一下。”
    顏茹君點了點頭,親自把蘇越和顧云汐送到總行門口。
    眼望著倆人離去的背影,顏茹君想起這一日遠東銀行以及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感覺恍如夢境一般。
    離開遠東銀行之后,蘇越和顧云汐直奔金融街的臨時交易室。
    到了臨時交易室,時間已經(jīng)走到了下午3點32分,港城股市、債市,都還在交易,多頭死守最后的陣地,填進去一筆、又一筆的龐大資金,就是死不認輸,空方的單子,也堆積得越來越多,拼命壓制盤面,想要攻克最后的一個堡壘,讓多頭全面爆倉。
    股市、債市、樓市。
    都是全靠華銀港城控股以及國內(nèi)幾家大行支援的資金在死撐,投入進去的資金,已經(jīng)快逼近千億級別了。
    然而……
    英國倫敦,歐洲的一切消息,依然靜悄悄的,不知道轉(zhuǎn)折,什么時候到來。
    還有25分鐘收盤。
    西澤眼見空頭攻了一天,還是沒有有效擊穿恒指21000點,沒有擊穿020303主力期貨合約50元的多頭最后希望,一時也不由有了一些焦躁情緒,特別是當他聽說自己創(chuàng)造了這么好的機會,渣打銀行居然還是沒能拿下恒生和遠東銀行,不禁氣得七竅生煙。
    “真是愚蠢啊!”
    西澤在交易指揮室里,不禁大罵了一聲:“這么好的機會,居然都能搞砸,居然都能錯過,渣打銀行那群自稱精英的人,難道都是廢物嗎?”
    “匯豐在港城的根基,畢竟深厚。”
    鮑里斯接話道:“咱們所給的壓力,應(yīng)該還不足以讓匯豐放棄恒生銀行,是渣打銀行太心急了一些。”
    “多頭死守著最后一道防線,死不認輸,也讓許多人還抱著一絲期望。”
    聽見鮑里斯的話,西澤冷笑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打破他們最后一絲期望,港城國資一系,在股市、債市、樓市,投入的資金,差不多破千億了吧,攻克這道多頭最后的防線,打爆他們,我們至少能收割兩、三千億的財富。”
    “可我們也沒有多少資金了。”鮑里斯說道。
    從股市到樓市,再到債市,他們在恒指和債券期貨上,堆積了天量的空單,盤面壓制到現(xiàn)在,資金差不多已經(jīng)投進去了80%。
    “足夠了!”西澤眼里閃爍著寒芒,沉聲說道。
    他轉(zhuǎn)身,對著助理普雷斯特吩咐:“全面拋售掉我們在樓市的籌碼,一定要讓‘華汝地產(chǎn)’短時間內(nèi),接不過來,同時,集中資金,攻擊020303這支債券期貨,徹底殺穿50元的關(guān)口,讓市場中堆積的多單,再一次大規(guī)模爆倉,產(chǎn)生多殺多的局面,破掉港城國資體系阻止的最后防線。”
    “還有,把北巖銀行內(nèi)部資金鏈斷裂,即將破產(chǎn)的消息,放出去。”
    “金融機構(gòu)的破產(chǎn),對于金融交易市場,是一枚核彈,爆開之后,一定能給市場造成極度的恐慌。”
    “我們攻其一點,只要020303債券期貨主力合約多頭完全被打爆。”
    “那么,其連鎖反應(yīng),會瞬間蔓延到股市、匯市,我們利用020303債券期貨主力合約上回籠的巨額盈利資金,會順利地解決股市、匯市上頑固的多頭力量。”
    鮑里斯想提醒西澤,想一舉擊潰港城國資體系的頑抗,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他想了想,又覺得市場的利空大勢,始終是在自己這一方的,港城的金融泡沫是事實,其金融危機也是事實,就算最終沒能擊潰港城國資組織的最后一道多頭防線,想必也沒有太大的反噬風險,也就將要出口的話,給吞了回去。
    普雷斯特等西澤吩咐完之后,即刻開始通知各基金,各系聯(lián)合資本,執(zhí)行西澤的指令。
    2分鐘以后,3點40分。
    020303債券期貨主力合約上,萬手級別以上的空單,以秒級速增,全港券商、銀行機構(gòu),無論港資、內(nèi)資背景,還是外資背景,只要在經(jīng)營、參與這支債券期貨交易的金融機構(gòu),都接到了天量的賣出指令。
    平時整個交易日,只有幾十億成交額的020303債券主力期貨。
    在這一刻,達到了每分鐘遞增幾十億的成交額數(shù)字,讓參與、關(guān)注的所有人,都瞠目結(jié)舌,震驚不已。
    同時,全港各大房產(chǎn)中介交易中心,一共760多套房產(chǎn)被一口氣掛牌賣出,價格低至房價暴跌前的六成。
    作為樓市承接者的‘華汝地產(chǎn)’相關(guān)團隊,完全沒料到這么大的量,驟然涌出。
    一時反應(yīng)不及,承接不過來,讓整個二手房交易市場,再度涌起了恐慌。
    3點43分,僅僅三分鐘時間。
    020303債券期貨主力合約,就在驟然增加了近80萬空單之后,首次下破49.5元,擊潰多頭防線,使拼命死守的多頭,再次面臨大規(guī)模爆倉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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