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查文斌,這村長還在樂和呢,這查文斌從來都只給死人做法事,給人看陰宅,唯獨不看陽宅,這是為什么?因為查文斌曾經對求他看陽宅的人說過一句話:“人死有命,富貴由天,活人就自然有活人本來該有的路子,去改了反而有違常道。”他這可和現在流行的那些風水大師不同,那些家伙都指著看風水賺錢呢。</br> 炸藥由卓雄拿著,查文斌便沒有直接去墳山,而是轉到了村東頭一戶人家,開門的是一賊頭賊腦的漢子,見來人是查文斌,也沒什么好聲氣,問道:“你來做什么?”</br> “那事做多了,我替你來去去晦氣!”這開門的漢子叫二虎,三十多歲的光棍一個,吃喝嫖賭樣樣來,改革開放那會兒就開始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干什么呢?土耗子!</br> 啥叫土耗子?說白了就是盜墓的,這小子常年跟古墓打交道,渾身上下一股子死人味,若不是有事,查文斌還真來懶得搭理他。</br> 二虎聽那話就要關門,被查文斌一把抵住門縫。使了個眼色,卓雄放下炸藥,一個箭步上前,順勢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就那么一用力二虎那小身板已經被凌空提起了地面。</br> 對這種人,就得來狠得!查文斌不客氣的說道:“把你那鏟子借我使使!”</br> 已經被卓雄放下來的二虎看著這二人,今天絕對是有備而來,得,好漢不吃眼前虧,不過還是丟了一句:“你要那玩意干嘛,難道?”</br> 查文斌黑著臉說道:“別廢話,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嗎?”卓雄作勢就要上前,二虎哪里還敢咧咧,趕緊回屋里取了個鐵棒出來,遞給查文斌,恬著臉說道:“哥,您盡管拿去使。”</br> 沒多說一句話,拿起那東西,轉身就走,留下一句:“每逢初一、十五就吃素,十二點準時在屋后燒些紙錢,那樣或許會活的久點。”二虎呆呆的立在那兒,昨晚上還開葷了呢!</br> 這拿去的東西,不少朋友都已經猜到了,沒錯,就是洛陽鏟!自從那個聞名天下的土耗子李鴨子前輩發明了這玩意,那些埋在地下的千年古墓從此便再也別想安息了。</br> 拿著這兩樣東西,兩人重新回到墓地,超子老遠就喊道:“媽的,你們可總算回來了,這兒真鬧鬼啊,要不是我倆膽子大,估計都得給嚇死。”</br> “怎么了?”卓雄笑著問道,這小子向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br> “你們看!”超子把手掌一攤開,里面兩張黃紙折成了銅錢的樣子。“剛你們走了不久,有個女就出現了。黑子一直在那叫喚,我還打了它,說你沖人家美女叫啥叫。那女的說是路過這,問我們能不能給點燒雞給她,我那時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她那文弱的樣子,就隨手遞了過去,她非要給我錢,我拿到手一看,這是給死人用得!這時候才想起,這深更半夜的墳地里怎么會有女人來,才曉得遇到鬼了。”</br> 查文斌接過那兩枚紙錢,又從兜里掏出昨晚拿的那兩枚,晃到超子跟前:“昨晚上我也收到了,我們今晚就是要把她給挖出來,行了,干活吧,有這玩意在,就不用那么累了。”</br> “洛陽鏟,哈哈,這玩意我熟,給我吧。”超子接過洛陽鏟,喜滋滋的跑到大坑里,他是干啥的?考古的,這玩意就是他在野外唯一的伙伴。</br> 那洛陽鏟的鏟子頭是用上好的精鋼鍛造,就選了那大坑的中間,超子扶住鏟子,橫肉臉在上頭砸,這鏟子就被一截截得往下打。</br> 這東西每一截鋼管的尾巴剛好套住后一截鋼管前頭的螺絲,兩根管子之間都是用螺絲卡口鏈接,理論上你可以弄到無數長。二虎這家伙專程去外地買回來的,質量超子說還算不錯。</br> 每打下去一點,超子就把鏟子拔出來看看,看里面的土色,聞那泥土的味道,這就是專業了。有五花土出來的就代表不遠了,因為這下面幾米深的泥土如果不是自然,而是亂七八糟的混合了多種土質,那就一定是人為翻滾過的,就證明這兒有東西。</br> 鐺鏟子第一次遇到硬物的時候,超子把鏟子拔出來,量了一下,好家伙,足足十二米!</br> “夠深吶,我看起碼也是漢代的,文斌哥,你是想學土耗子那招打盜洞吧?”</br> 查文斌看著鏟子頭上帶著的那點點青磚灰,說道:“那樣來得快,我們又不是在考古,會放炮嗎?”</br> 超子擼起袖子,一臉驕傲得說道:“瞧你說的,這土耗子會的,我這專業的還能不會?炸藥拿來。”</br> 這挖洞啊,永遠沒有炸來得快。因為泥土之間其實是用很大的縫隙的,可以擠壓,土耗子干這活都是晚上,而且要快,不然你挖一堆泥巴,白天讓人發現了就白干了。于是那些土耗子就想出了炸藥的方式。</br> 怎么弄?用鏟子打一個洞下去,把炸藥根據周圍的土質計算好,一截一截得放進洞里,放到劑量夠了,上面再重新填土,點燃導火索。</br> 這炸藥在爆炸后,產生的爆炸力會瞬間使得洞里的空氣急速向外擴張,把那些泥土順勢壓結實,于是這個洞便比原來寬了好多。一般這個負責炸得人,是真技術活,藥量放少了,洞炸不開,你要放多了,就直接給炸塌了,那就等于白干,所以在土耗子里面,這點火的手藝可吃香了,超子在部隊里呆過,對于這種藥量的分配算是比較在行的,又懂考古。</br> “嘣”得一聲悶響過后,眼前一陣硝煙彌漫開來,這聲音比孩子放鞭炮響不了多少。眾人趕緊去看,一個黑漆漆得寬度大約能容納一人鉆進去的洞穴已經打開。</br> “好小子,還真有你的。”卓雄拍了一把超子說道。</br> “那是自然的,別急,等半小時,里面的煙散盡了才能進去,瞎子,我前面看見這林子里有不少鳥窩,我們去掏一個下來?”超子笑的十分賤,那表情,簡直就是看笑話的。</br> “掏鳥窩誰不會?在哪,你帶我去,我掏給你看。”</br> “你跟我來!”說罷,這兩人就走向不遠處的板栗林子,然后指著一棵大樹說道:“看,這上面就有一個。等下,你上去把窩里的鳥逮一只下來,記住別弄死,要活的,等下我們就看它的了。”</br> 卓雄自然不知道超子葫蘆里賣得什么藥,手腳并用的就爬了上去,那鳥窩離地也就十米高,沒一會兒:“啊!”得一聲傳來,連查文斌都站起來,可超子分明卻在哈哈大笑,只聽見遠處卓雄的咒罵聲:“何毅超,你個王八蛋,他娘的這里面是貓頭鷹!”</br> 當卓雄捏著那只貓頭鷹重新出現在人群的時候,他那雙手上已經血跡斑斑,想必是剛才掏窩的時候,讓它給抓的,算是徹徹底底被超子給陰了一通。</br> 超子把那貓頭鷹捆在一根小繩上,垂直的放進了洞里,過了兩分鐘后重新提了起來,嘿,那鳥的力氣還是大得很呢,不停的撲閃。</br> “沒問題,下面空氣是安全的,待會兒我先下去,老規矩,你們在上面等信號。”超子已經在做準備了。往常第一個下去的肯定是查文斌,可今天,身體確實也沒好透,也不爭了,就答應了。</br> 超子帶著礦燈,腰上系著那身子,跟壁虎一樣順著那洞就往下落去。這洞的下方放的藥比較足,特地開出一個大點的空間,說是大,也就勉強能轉個身子,根據經驗,他現在是站在一個大幕的墓室頂上,腳下的青磚因為剛才的爆炸力已經向下塌陷,這小子索性一用力,單腳一蹬,“嘩啦”一聲磚頭落地了。搖了搖繩子,橫肉臉便又向下放了一段,超子慢慢的落地。</br> ‘冷’,這是進入古墓的第一個反應,看著滿屋子的瓶瓶罐罐,唯獨不見棺槨,超子心道:“這應該是一個陪葬室。”,看著那堆成小山包的禮器,看來起碼也是個大戶人家啊,于是便朝上頭發了個信號。</br> 接到超子的信號,卓雄和查文斌先后下去,可憐橫肉臉那身材實在是太大,最后被迫脫掉衣服先仍進洞里才勉強擠了下去,四個人站在這個五平方左右的墓室里開始了一番查看,查文斌一眼便瞄見了墻壁上有一副女人的畫像,而那畫中的女子,白衣勝雪,體態婀娜,他拍了一下超子,努著嘴說道:“你看見的就是她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