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這是何解?”老王問道。</br> 查文斌淡淡的說道:“死門屬土,旺于秋季,特別是未、申月,相于夏,囚于冬,死于春。居坤宮伏吟,居艮宮反吟,居巽宮入墓,居震宮受克,居離宮生旺大兇,居坎宮被迫大兇,居乾、兌二宮相生。此處的地勢,山形,布置,無一不是按照此道進行設置,只要來了這里,那后果便只有一個,便是九死一生!”</br> 超子雖然知道查文斌是懂門道的人,但他卻是從不相信命的,說道:“真有那么玄乎?我就不信了?!?lt;/br> 查文斌轉身一笑:“能擺下這道門等著讓人來,就不會怕你能活著走出去,石頭爹命喪于此也不過是其中道理,天機如此,就看各自的造化了?!?lt;/br> “有解嗎?”老王問道。</br> “無解,各安天命。招魂幡已立,這個地方不是屬于人間該有的,而是來自于修羅地獄重現。說白了,就是有人仿造陰間的模樣打造了這樣的一個地方,能聚世間所有陰煞,所以我們來的時候不見半個亡魂,多半是死后都被困在這下面了。這也叫聚魂地,我想八成就是跟那些個邪門鬼道有關吧,只有他們才需要這樣的地方,普通人就是能走得出去,那也得賠上十年陽壽,你、我皆不能例外?!眒.</br> 查文斌的一席話如同涼水一般澆在眾人心頭,這才出生死劫,又入生門,還是莫名其妙的就折了十年陽壽,這是天命最好的寫照。人這一生總要過一些溝溝坎坎,過去了八字更硬,過不去,那就命喪黃泉。</br> 一如他們本不該來這樣的地方,也找不到來的必要理由,可來了就是來了,既來之,則受之,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仡^,那是沒有退路的,退路已死。</br> “那這兒究竟是什么地方??!”超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一次出行是最不順當的,比上一次還要糟糕很多。</br> 查文斌思前慮后接著說道:“春夏秋冬四季變換,不僅僅是我之前那般的推斷,更多的就是為這里所生。不過我們走的是反路。”</br> “反路,那會怎樣?”</br> “逆行吧?!?lt;/br> 查文斌只覺得廣場上那桿招魂幡有些刺眼,如果說是這是一個對于道的挑戰,那么他這個鄉村小道士是否有能力抗下呢?</br> 沒有頭緒的事情做起來永遠是最難的,就如他們不知為何會走這一遭,只憑了老王收集的那點可有可無的信息,神樹,真的還有另外一棵嗎?</br> 老王也沒了主意,這地方說要去找東西,怕是天方夜譚了,現在怎么安全的走出去才是當務之急,太陽即將落山,一抹紅霞灑在不遠處的湖畔,如金光粼粼般煞是好看,誰都不能把這些一個地方與死亡和陰間聯系在一塊兒。如果要死在這兒,也是個風景不錯的地方,他是這樣想的。</br> “接下去呢?“老王問道,他想知道之后該怎么做。</br> “等等吧?!辈槲谋蠼o了這樣一個模棱兩可的話,等什么呢?他心里明白。</br> 夜晚如期而至,高高的火堆烤的每個人臉上都紅彤彤的,鍋里燉著香噴噴的肉,可是除了橫肉臉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胃口。</br> 查文斌看著眾人一臉哭喪的表情,他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知道什么就說什么。沒有人會在死門的位置上修建遺址的,哪怕是墳墓,也不會建在這兒,因為那是使得死者變成一個徹底的兇靈,更加就談不上對子孫的庇護了。</br> 看著這遺址的規模,怕是沒有帝王級別的人是沒有這個能力的,至少也是一個邊陲小國的傾國之力。</br> 有山有水的地方,本來是要出龍的,更何況用一個沈淵這般的湖做引子,就是天上的真龍也會忍不住下來打個滾的。可修建這里人偏偏來了個反其道而為之,硬是在這山包上搞了個死位,那沈淵也就成了封淵,查文斌現在想想他們能逃過那一劫真的是純屬僥幸了。</br> 是誰有這么大的手筆能修建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呢?這個問題是他需要考慮的。中國上下五千年,無論是哪朝哪代還是哪國哪君,在修建如此規模的地方時都會看風水,這條亙古不變的建筑學法門一直延續到現在。</br> 風水是看不見的,但它卻能左右你的人生,甚至是國的命運。</br> 山風呼呼的吹著,如同鬼魅嚎叫一般掃過每個人的耳旁。招魂幡“嘩啦啦”得迎風搖擺著,超子幾次提議要去砍了這玩意,誰愿意睡覺的時候,頭頂上飄著這東西??墒遣槲谋髤s不肯,他只說了一句有你砍的時候。</br> 晚飯是沒人吃,橫肉臉一人撿了個便宜,到最后索性連湯也不給他們剩了,吧唧吧唧的仰著脖子一飲而盡。</br> 超子看著這小子的吃相,實在不敢恭維,嘴里一邊嚼著餅干一邊嘀咕:“就是頭豬!”</br> 反倒是查文斌樂呵呵的看著他吃,一直等到他吃完了,才說道:“大兄弟,你今天可吃飽了?”</br> 橫肉臉有些不好意思的抹抹嘴道:“飽了、飽了,見你們都不吃,浪費了可惜,我就。。。。。。”</br> “吃飽了就先去睡,今晚你就睡在旗桿下面好嗎?”查文斌依舊笑著說道。</br> 其他人一聽他是這樣的安排的,都一下子就警覺起來了,查文斌做事風格一向謹慎的要緊,從來不會亂開玩笑,那地方是個人都知道睡的會不踏實。</br> 橫肉臉只是能吃,力氣大,可那不代表著他傻,他也知道那東西是死人用的,睡那不就代表著自己是個死人嗎?</br> 不過,越是看上去傻的人,其實越聰明,他出乎意料的說道:“文斌哥說睡哪兒就睡哪兒。”</br> “那好!”查文斌哈哈一笑,然后遞給他一個包扎好的小手巾,里面像是包著什么東西,“你先去睡吧,如果我不叫你起來,你都別起來,無論發生什么事兒?!?lt;/br> 橫肉臉接著那包東西就徑直走向了招魂幡,幡的下方有一塊很平整的大青石,橫肉臉把背包里的睡袋一鋪,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來,著實讓一群人汗顏。這得多大的困意和膽子才能睡得著??!</br> “那我們也去睡?”老王問道,其實他是真不想去睡,生怕查文斌就把他給安排了,索性就問出來了。</br> 查文斌把袋里的東西一樣樣的全都拿了出來,把其中一疊元寶拿給了老王說道:“我們不睡,我們就坐著烤火?!?lt;/br> 老王哪里肯接這東西,連連推手道:“你這是要干嘛?”</br> 查文斌見他不肯收,自己抽了一張出來丟進火堆,黃紙做的元寶瞬間就化作了灰燼,“陪它們月亮。”</br> “誰?他們?他們是誰?”</br> 查文斌又丟了幾張進去,還用小棍子不停的撥弄著,好讓元寶燒的更快。</br> “不是他們,是它們,那些看不見的朋友們,也不知平常有沒有人來祭奠。多燒些紙錢,睡在人家的地盤上,好歹怎樣也要付點房錢。”</br> 這就是查文斌,語不驚人死不休!老王臉上刷的慘白,警惕的扭過頭去看著四周,除了偶爾飄過來一兩片竹葉,還真的沒別的。</br> “別看了,看也看不到的?!辈槲谋蟮皖^燒著紙,“借寶地夜宿一宿,還望各位海涵,不要搶,人人都有。”說完,他索性站了起來,手中一把元寶向上一灑?!昂簟钡囊魂嚧箫L吹來,火堆上的火苗也跟著“蹭”得一下大了起來,那些紙錢在空中拐著彎的飄蕩著,然后散落在各個角落。</br> 查文斌又拿出一疊,“都拿一點燒燒,買個前半夜的平安,后半夜咱們才可以安心看月亮?!?lt;/br> 老王也默默的接過一疊,抬頭一看,哪里有月亮,想必是被那烏云給遮住了,他只覺得背后涼颼颼的,心里只罵道:查文斌,你能不能別這么嚇唬人!</br> 不遠處,橫肉臉的鼾聲如雷,招魂幡抖動如舞,這一出合演讓查文斌淡淡一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