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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忘川河

    滾滾紅塵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br>  查文斌的眼前便是忘川河,如今他便站立在這陰陽兩界的河邊,只是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到橋的那一頭了。</br>  因為黃泉是沒有回頭路的,這一點查文斌自然是清楚萬分,但是他還知道這忘川河的另外一個秘密:</br>  一些癡情人為了來生再見今生最愛,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千年之中,你看見他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又盼他不喝,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br>  喝孟婆湯,了前塵舊夢,斷前因后果。忘盡一世浮沉得失,一生愛恨情仇,來生都同陌路人相見不識;跳忘川河,污濁的波濤之中,為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br>  千年之后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br>  但是有一個辦法卻可以,那便是跳入忘川河。</br>  據說在奈何橋還沒建造之前,這兒便是通向陰間的必經之路,只要你想輪回投胎,就必須得過這條河。</br>  那時候的忘川河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三途河”。</br>  三途河也叫做三途川。傳說中,“三途河”是生界與死界的分界線。因為水流會根據死者生前的行為,而分成緩慢、普通和急速三種,故被稱為三途。</br>  就像生與死只有輪回可以跨越一樣,渡過“三途河”的方法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三途河”上的渡船,除此之外別無他法。</br>  然而渡船是要付船費的,沒有路費的魂魄將不能登上渡船,就算登上了,也會被船夫丟進“三途河”。這也就是后來為什么人死之后,我們一定要在他的棺木錢放一個盆燒紙錢的原因。</br>  但凡是來吊念的親人朋友,都需誠心的燒上一沓紙錢,便算是給他們的過路費。那香燭也主要是孝敬陰差和船夫的,還需燒的人一定要心誠,所以往往都是跪下來燒的。</br>  那些無法渡河的魂魄在輪回欲望的驅使之下,會涉水渡河,但是“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沒有浮力,而且還具有能夠腐蝕魂魄的劇毒。那些下水的魂魄將永遠沒有上岸的機會了,只能變成“三途河”里的水鬼。</br>  永遠無法轉生的痛苦和徹骨冰冷的河水使那些水鬼對其它還有輪回希望的靈魂產生了妒忌,只要有魂魄落水,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其拉入河底也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水鬼。</br>  所以自從有了奈何橋之后,便再也無魂下過這忘川河,因為這里邊的罪實在是沒哪個魂能受得了,即使有少部分人知道這兒的那個千年傳說,也大多熬不過此等歲月,人的靈魂早就被無盡的痛楚折磨的肢體破碎。</br>  查文斌此刻便是站在在橋頭,內心深處有一股意念在指引著自己走向河邊,無數的冤魂在下面撕心裂肺的嚎叫著,十殿閻羅無不鬼哭狼嚎,猶如羅剎再現。</br>  “撲通”一聲,他一頭栽進了血水滾滾的忘川河,轉瞬便消失在了河流之中。只留下河道兩岸一簇簇的彼岸花還在風中搖曳,它們開的是那樣的鮮紅,這也是黃泉路上唯一的色彩,被譽為“火照之路”,魂魄就踏著這些花兒通向幽冥地獄。這也是長明燈的另外一個由來,油枯燈滅,花謝人亡!</br>  在翻滾的忘川河里,查文斌只覺得自己身上鉆心的痛,被包裹在一圈白色的亮光之中。那些相遇的惡鬼們紛紛躲避,有來不及閃躲瞬間便化成了一縷青煙。</br>  掙扎中,他只見一道人模樣的男子正坐在一船頭,身披蓑衣,單手持著釣竿,卻不見線上有鉤子。</br>  這落水之魂,豈容得他逃?</br>  無數陰差駕著帆板猶如惡鬼一般從上游急速而下,眼看就要追上查文斌,不料那道士模樣的青衣男子卻將手中的竿一揚一提,查文斌便被他給釣上了船。</br>  “去吧,以我忘川三千渡,換你陽間十年命!”說罷,那青衣道人大手一揮,查文斌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再次栽進了忘川河。。。。。。</br>  天不知何時又再次黑了下來,一黑一白兩朵云彩開始劇烈的碰撞著,閃電如同蛟蛇一般在天空肆意揮舞,轟鳴的雷聲轟炸著每一個人的耳膜。</br>  下雨了,黃豆般的雨點如同冰雹一般砸向他們每一個人的臉龐。</br>  無聲的哭泣,淚水與雨水混為一體,再也沒有人能分得開。</br>  超子的雙膝已經麻木,他不信他的文斌哥就這樣離他們而去,他是那樣的無所不能,他怎么可能會就這樣寂靜的死去,暴尸荒野!</br>  “他走了!超子,你起來!他已經走了,我們不能再讓文斌淋雨了,你起來!”老王的喉嚨已經沙啞了,這樣的勸阻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天。超子就這樣跪在查文斌的尸首面前,不曾離開半步,旁人也別想靠近半步。</br>  卓雄和橫肉臉一如木樁一般分跪在兩旁,這三個人已經任憑風吹雨打,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了。</br>  老王明白,再這樣下去,他們永遠都不會走出這片林子,將會全部埋葬在這里。不是他舍得文斌的離去,而是眼下最重要的任務是活著,也只有活著才能對得起文斌的犧牲。</br>  他苦口婆心的勸道:“孩子,我知道你們難受,我也難受,但是文斌走了,我們還要活著,我們還要繼續,聽我的勸,我們要一起帶著他離開這兒,讓他落葉歸根才是當務之急啊!你們不能再這樣了,就是文斌在九泉之下,他也不能安息啊!”</br>  “滾!你給我滾!”這是超子今天說的第一句話,雙手被他緊緊的攢成了拳頭,骨頭捏的“咯咯”作響。</br>  “我……”,老王一時語塞,他明白超子心里怨恨什么,但他還是說道“回去之后,要打要罵我隨你們的便,但是眼下我們真的不能再拖了,快點起來吧!”</br>  “你要是怕死,可以先走,沒人會攔著你。”連一向說話穩健的卓雄都說出了這句話,老王知道他們完了,在失去查文斌之后就徹底完了,一支沒有靈魂的隊伍注定是行尸走肉,任何一個風浪就能把他們掀翻。他緩緩閉上眼睛心中默念道:文斌啊,等等我們,兄弟幾個很快就下來陪你。</br>  不知何時,天空開始放晴,當烏云散去,天的邊際開始出現了一抹晚霞。連片的火燒云看似要將湖水都燒干,映紅了天機,也映紅了每一個人的臉。只可惜此等良辰美景也在無人有心欣賞。他們三人還在查文斌跟前跪著,只有老王在一旁默默的燒著紙錢,雖然那也是從文斌的包里翻出來的。</br>  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從超子的發尖匯聚成了一個晶瑩的水柱,透過它,夕陽是那樣的美。這滴水珠掛在他的發尖已經搖搖欲墜,幾次想落卻沒能落下,就像他們不舍得查文斌離開一樣,它也不舍得。</br>  老王嘴里一邊念叨著文斌你一路走好,一邊舔著新的紙錢,地上的紙灰已經燒了厚厚一層,個別紙錢尚未燒的完整,他便拿了小棍子去挑一把。就這樣一挑,也不知是哪兒突然起了風,一張還在燃燒著的冥幣呼呼的就往天上飛去,他也跟著站了起來,一直看著,看著……</br>  “滴答”,超子額頭那一滴汗水終于落了下來,恰好落在了查文斌的嘴角,如果有人看見,定會發現地上的查文斌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br>  “咚”,這個漢子再也撐不住了,死死的倒向了查文斌的懷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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