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洞口里面照進去是白的發亮的雪柏,木材的成色跟剛放上去一般,整座墓室的入口不大,查文斌大致看了一下,勉強能讓一個人通行,若抬著棺材那恐怕是過不去的。</br> 超子到底還是有些經驗的,他也看出了其中的門道,站在墓道入口說道:“看來這兒的工程不是一天完成的,墓主人死后,那些工匠才用這些堪比黃金的木頭直接壘在棺材外面,這又一次打破了常規,先入棺后建墓。”</br> 對于喪葬文化,查文斌自然是在行的,他也覺得是這么回事,只是覺得有些蹊蹺:“按照中國人的習慣,都是在帝王即位的時候便開始修建自己的陵墓,因為這些工程往往十分浩大,絕不是一朝一夕間就能完成,比如這兒,單是收集這樣的雪柏,沒有四、五十年都不成,更加別說在地下巖石層掏出這么大一個空間來。只有棺,沒有墓,那是對死者的大不敬,窮人家也得須有個土包,我們進去看看,小心那些蜘蛛。”</br> 打頭的是超子,中間跟著查文斌,卓雄殿后。三人也不敢大意,把衣服的領子褲腳都牢牢的扎了起來,以防那些小蜘蛛鉆進衣服里。</br> 這入口才下去,便是一道彎,四四方方的通道倒是挺符合墓道的設計,中國人講究個天圓地方,這墓道在喪葬文化里就是陽間通向冥界的道路,自然是要這樣。</br> 這里面的雪柏到底密封的要好很多,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樹香。當超子轉過第二個轉彎的時候,身子猛的向后一退,直挺挺的靠在了查文斌身上,查文斌一個來不及又倒在卓雄身上。這三人,就跟多米諾骨牌一般,來了個全倒。</br> 查文斌剛想問他呢,超子已經喊起來了:“前面有,有鬼。。。。。。”</br> 聽到鬼,查文斌本能的雙手撐著地面,身子向前一趴,從超子身上滑到了前面,剛一抬頭著實也把自己給嚇了一跳。</br> 這雪柏本是顏色偏白如玉,一路走過來看見的也是,可偏偏此刻在他們對面,一張黑色的人臉躍然于墻上,更加讓查文斌吃驚的,這張人臉他們都見過:石頭爹!</br> 怪不得連超子都被會嚇到,這老頭可是他們幾個親眼所見死在了竹林了,而且墓室的門也是剛開,跟這地方蹦跶出一張屬于他的臉,那要說不震驚真是見鬼了。</br> “是他來找我們了嗎?”卓雄緊張的問道。</br> “別說話。”查文斌吩咐道,他也不確定這是個什么東西。</br> 正琢磨著呢,“呯”得一槍,那張人臉瞬間消失,無數只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四散而去,除了上面留下的那個彈孔,再也沒其它的了。</br> “他奶奶的,敢嚇唬你超爺,一槍爆了你的腦袋!”說完,超子還很瀟灑的吹了一下尚在冒著青煙的槍口。</br> “是蜘蛛!一群小蜘蛛!”查文斌看清楚了,這是一群數量相當龐大的小蜘蛛,它們匯集在了一起在墻壁上組成了這樣一個人臉的圖案。</br> “蜘蛛?蜘蛛怎么會弄成那老頭的臉?”超子還以為是自己神勇無敵,一槍打死了石頭爹變成的惡鬼呢。</br> 查文斌也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群非常小的,很有可能是剛剛孵化出來的雪域狼蛛:“不知道,或許他來過這里,又或許這是這群蜘蛛給我們的警告,因為他就是死在蜘蛛手上。”</br> “還組團嚇唬人來了,這群畜生,看來這兒八成就是它們的老窩,等會兒我們就殺進去,把這群雜碎給一鍋端了,文斌哥你還是到我后面去,我來領頭。”</br> “算了,還是我走前面吧,你做事太莽撞。”查文斌否決了超子的提議,要不是這小子出手太快,驚了那群蜘蛛,他還真想從這副人臉上讀出一點什么信息,至少這群蜘蛛得見過石頭爹才能擺出他的樣子,否則那也太巧合了。</br> 這個墓中墓,完全就是一個九曲十八彎,每個路口還都有岔口,整的就和迷宮一般大小。雖然體積算不上很大,但人在其中走起來,卻能感覺到它的內部構造是相當復雜的。</br> 接下來,他們沒有遇到任何蜘蛛,甚至連蜘蛛網都沒見著,同樣的也沒有任何隨葬品。但這十條九曲十八彎的道路卻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一般,每一個拐彎之后又會出現另外一個岔口。</br> 半個小時后,查文斌意識到情況已經非常不妙了,整個地下空間不過大半個足球場面積,就是用爬的速度,他們這段時間里也已經爬了幾個圈了,可是身邊還是光溜溜的雪柏。</br> “我們迷路了。”查文斌非常冷靜的說道。</br> “我們一直在轉圈。”超子答道。</br> “你怎么知道?”</br> “看這兒。”超子努努嘴指著自己身旁的墻壁。</br> 在迷宮里走有一個最大的問題便是容易迷路,不過這三個人里面有兩個都是有著豐富經驗的偵察兵,所以在出現第一個岔口的時候,超子便拿匕首在身旁的墻壁上留下了一道標記。此刻超子的身旁,一條清晰的劃痕正在墻壁上。</br> 查文斌非常慶幸,這小子在關鍵時刻還是頂用的!</br> “你來帶頭,走沒有留下痕跡的路,每隔兩米做一個記號。遇到已經做過痕跡的,就換另外一個岔口,這兒空間不大,我們能找到入口的。”</br> 又過了半小時,他有些失去了方向了,因為此刻已經沒有地方再讓他刻標記了,所有的路他們都走了整整一遍。</br> “還是在原地,怎么辦?”</br> 查文斌掏出羅盤,他想看看方位,根據一個固定的方向走或許會有好的結果,遺憾的是他的羅盤再次失靈了,指針除了不停的原地打轉之外,根本停不下來。</br> “這下面有磁石,我們八成中招了.。”</br> “什么招?”超子問道。</br> 查文斌說道:“鬼打墻。”</br> “有鬼在給我們使詐?”超子心頭第一個想起的就是石頭爹,他想肯定是那個死老頭,變成惡鬼來為難他們了。</br> “不是,”查文斌說道,“鬼打墻,只是一個障眼法,是我們自己的眼睛欺騙了自己,這只是風水學里一個不算高深的布局,沒想到卻讓我中了招。”</br> 人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感知都是來源于眼睛,我們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只有眼睛是不會欺騙自己的。其實不然,眼睛往往就會在不經意間欺騙了自己。因為人認清方向主要靠地面的標志物,當這些標志物有時候會造成假象,也就是給你錯誤的信息,這樣,你覺的自己仍有方向感,其實也已經迷路了。</br> 他接著說道:“要破這個,本身不難,可是這位布局的是個高人,這里一來看不到星象,二來破壞了羅盤,我們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方位判斷,只能跟著這些事先設計好的道路走,所以會一直在里面轉轉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有一個路口是我們沒有走過的,只要找到了那個口子,我們就能走出去。”</br> 超子可就急了,他和卓雄都是專業出身的偵察兵,最擅長的便是觀察,這里的每一個岔口確實都被自己留下了痕跡,已經沒有其它路了。</br> “有時候,千萬別相信自己的眼睛,它會騙人的。”</br> 超子說道:“那你說怎么辦?我們難不成還被困死這里面頭了,再說了,真走不出去,我這里不是還有炸藥嗎,隨便找個地方一放,就這點面積,一下子還不都給炸開了。”</br> “不行,不能炸,這是木制結構,你要炸了,所有的木頭一塌,還不得把我們活埋了,繼續找,一定有一道非常隱蔽的門,還是我來帶頭,你們兩個仔細觀察腳下每一個腳印和每一塊墻壁。”</br> 當他們再一次出現到一個熟悉的地點之后,所有人都不想再走了,他們的對面一個豁達的彈孔彷佛正在嘲笑這三個人,這是剛才超子開槍打那群蜘蛛的地方。</br> “又回來了,我們真繞不出去了。”超子沮喪的坐在地上。</br> 此時距離他們進墓室已經過了兩小時,不停的轉圈讓這三人都非常焦躁不安。</br> 事到如今,查文斌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里的機關設計的巧妙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想了想說道:“先退出去,我記得從這兒上去拐兩個彎就是入口,我們是一下來就見到了那副人臉,等會兒出去拿上那根登山索,從外面綁著,我們牽著繩子走,這樣就不會出事了。”</br> 隊尾變隊前,卓雄帶頭,這里上去連續拐兩下就是入口,大家都很清楚,可是當兩個彎拐好后,哪里還有那塊被打開的金絲楠木入口,頭頂上只有光溜溜的雪柏。</br> 原來的入口竟然見鬼般的消失不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