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要挾是痛苦的,被人用這種方式更加是無奈的,查文斌不知道自己何時已經成為了別人的棋子,總之從他一開始踏入四川的那一步,這一切都是注定了。</br> 他沒有選擇,他的朋友們更加沒有選擇,很快他們又重新到了那座大山深處的建筑,一樣的房間,一樣的裝備,甚至還有一樣的人。</br> “老王?”雖然這一路上他都在想,這一次還會和他搭檔么?走的時候,他被告知老王已經是植物人,應該說出來迎接他們的這個人在的意料中又在意料之外。</br> “文斌,好久不見。”</br> “你,沒事了?”回到那個曾經呆過的房間,查文斌有點驚喜又有點疑惑的問道。</br> 老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笑笑道:“本來就沒什么事兒,當時只是被大塊頭兄弟給砸暈了,后來等我醒了,你們都不在了,他們說已經把你們送回去了。”</br> 不知怎的,對于這個答案,查文斌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變化,他沒有點破,或許老王真的不知道,他的魂兒當時的確丟了。</br> 能好模好樣的站在這兒,終歸是件喜事,好歹也是一路并肩戰斗過的伙伴,從心底里來講,這位老大哥查文斌沒有什么抵觸,人所在的層面不一樣,做的事情也會不一樣吧。</br> 查文斌在心里這樣的安慰自己:這里能人異士如此之多,能把他的魂弄回來也不足為奇,畢竟這個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太多了。</br> “花這么大的周折把我們請過來,想必也不是有什么簡單的事情吧?”查文斌也沒想繞彎子,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比較輕松。</br> “是的,那我也照直了說。在你們走后,我一直是在療養階段,組織里的事情也沒接觸過,只是昨天才接到通知說你們要過來,讓我準備準備,至于具體是干什么我也不知道,這里的規矩就是這樣,不該問的誰都不能問。”</br> “昨天?夠狠啊你們,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要挾我們過來,這是請人辦事的態度嗎?”超子心里早有不滿了,當得知自己是被人設了局,而且還是被這波人給設的,心里那股火已經壓的好久了。</br> 當聽說了查文斌他們一行是如何被請過來的時候,老王的臉上多了幾分尷尬道:“組織上這樣做也是沒辦法,他們怕你不肯再來了,你們多擔待點。”老王依舊是那個老王,說話把握的分寸永遠是滴水不漏,只是原本他頭上還殘存著點的頭發這會兒已經全部沒了。</br> 查文斌有些不滿的說道:“好了,超子,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就想問一句:你們這兒能人這么多,何必要來找我一個鄉村野道士呢?再說了,這大川名山里頭那些個千年古道場里有的是比我厲害的人,為什么找的是我?”</br> “我來回答你。”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人,正是那個帶他們回來的中年人,“因為從你出生起的那一天,就已經進入了組織的視線。你的師傅本名馬肅風,道號‘清風上人’,天正道第二十六代掌門,當年他奉命去尋找一個八字純陰之人收作為徒,那人便是你了。”</br> 查文斌冷笑道:“那你們恐怕是找錯人了,我的八字我自己知道,可不是你們說的純陰。”</br> “查先生,恕我直言,您真的知道自己的八字嗎?”那個人有點玩味的看著查文斌。</br> “有誰會記錯自己的八字?”查文斌反問道。</br> “那我再冒昧的問一句,查先生的八字是何人告知的?”</br> “自然是父母。”</br> “很抱歉。”那個人頓了頓,然后換了一種較為平和的語氣說道:“您的父母,并沒有告訴你真的八字,因為他們也不是你真正的親生父母,你是一個被遺棄在路邊的棄嬰,后來‘清風上人’將你抱到了浙江,并在那兒給你找了養父養母而后再收你為徒,傳你道法,教你成人,只可惜,那些年的動亂讓我們也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同時和他也和你之間徹底失去了聯系,一直到老王重新找到你。”</br> 這番話對于查文斌來說無異于是一個晴天霹靂,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一向很有修養的他第一次發怒了,他幾乎是咆哮著抓住那個人的領子吼道:“如果你敢胡說,我保證會讓你連地獄都下不了!”</br> 那個人一臉平靜的說道:“我知道的,只有這么多了,如果不信,以查先生的本事可以自己去求證。至于更多的,我想等你有機會還是自己去問問那個人吧,或許他會告訴你一些你想要的答案,但是我勸查先生還是接受這個現實,你生來就注定是要跟這件事脫離不了的關系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生下來就是注定的,這就是命。好了查先生,我也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老王到時候會通知你們要去干嘛。”</br> 說罷,那個人便轉身走了,查文斌還想問點什么,但又止住了,他知道他再想問什么別人也不會告訴他了。</br>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查文斌下了逐客令,其它人也只好散了。</br> 空蕩蕩的房間里,他第一次感覺到迷茫和失落,他反復推敲著那個人所說的話。他可以接受自己是一枚別人的旗子,但是他接受不了他是一個棄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起,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命運比卓雄還要慘,到頭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br> 以前也有一件事時常會在查文斌一個人的時候想起,那就是父母自從死后,他在夢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難道真的如那人所說自己是個棄嬰?那自己的生身父母又是誰,他們為什么會把自己拋棄?一連串的答案讓他的頭幾乎要痛裂開。</br> 那人說自己是八字純陰?八字這東西,自己從來沒有去懷疑過,父母說了是什么,就是什么,他也從來不給自己算命,因為這是道家的規矩,無論是何門何派之人都不會給自己算,也算是一個習道之人的一個禁忌,但是今天查文斌打算要破了這個禁忌。</br> 一炷香的時間后,癱軟在地上的查文斌身邊散落了一地的銅錢,他徹底得懵了,因為這個結果真如那人所說,自己便是那八字全陰命格。</br> 古語說:孤陰則下生,孤陽則不長,陰陽需調和,才合萬物生長之道。其中四柱純陽格或四柱純音格,更是命帶刑克,不利六親之命。</br> 查文斌很想吶喊,他想問問上蒼為什么會如此對他,他給人算了一輩子的命,看了一輩子的相,純陰純陽命格雖然也不少見,但像他這樣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唯其一人了。</br> 查文斌兩行淚水緩緩而出口中念叨著:“天煞孤星。。。。。。”</br> 在中國的命理學中除了八字五行,還有一樣東西便是神煞之法,也叫做命書,它是把天上星宿神煞和人的命運結合起來,在一個人的四柱八字中,看星宿神煞大多以代表自身的日柱干支為出發點,再聯系年、月、日、時或大運、流年等其他干支進行觀察比照。</br> 翻開命書,自身干支中的什么字碰到年、月、時,或大運、流年干支中的什么字便算遇上了什么神煞,命書都有一定的規定。譬如自身日干庚金,碰上年、月、時中地支的亥,就被認為是“文昌入命”了。這種文昌,是個吉星,假如讀書人碰到了它,一定事業出人頭地,春風得意。</br> 煞又有天煞,地煞,歲煞,刑煞。天煞在劫煞前二辰,地煞在劫煞前五辰,是辰戌丑未也。歲煞在劫煞前三辰,亦是寅申巳亥也。刑煞在劫煞前七辰,與將星同位,是子午卯酉也。以上四煞俱主有權,不克身,不為災。克身則為災重,與亡劫同。帶金土為武臣,水木為文臣,文臣帶土金為煞者,亦主兵權。</br> 孤星即孤辰寡宿,男怕孤星,女怕寡宿。只有劫煞或天煞與孤辰寡宿并同在一個時空的八字里才算是完整的天煞孤星,北斗七星第四顆與第七顆連心的中垂線上,有一顆忽明忽暗的星,那顆便是了。它起于五行絕處,一旦煞權聚會,萬人之尊,又不免刑克六親,孤獨終老。</br> 有詩云:</br> “劫孤二煞怕同辰,隔角雙來便見坉,丑合見寅辰見巳,戌人逢亥未逢申</br> 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賣田刑及身,喪子喪妻還克父,日時雙湊不由人”</br> 自己竟然是這般命理,也算是解開了查文斌為何親人接連逝去的原因,若非他不是做了道士,恐怕連那唯一的兒子也是早晚的,因為還有詩云:“天煞孤星不可擋,孤克六親死爹娘;天乙貴人能解救,修身行善是良方。”</br> 這一夜查文斌反復念叨著那幾個字徹夜無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