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查文斌喝住了超子,他抬頭看著這個裝束有些古怪的人,不僅是他的帽子,而且他的衣服也有些古怪,是反著穿的,并不是正面的,這衣服的款式也很奇怪,是那種男式的長衫。</br> 他的身上斜背著一個泛藍(lán)的牛仔包,跟他現(xiàn)在裝扮十分的不符合,這種牛仔包,很多人都是用來在外出打工或是求學(xué)的時候用的。</br> 在這種太陽落山的時候,又是在城墻下頭,連衣服的顏色都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像是黑色,又像是深紫色。衣服上的花紋似乎都帶著小碗口那么大的斑點(diǎn),而且這人身上仔細(xì)聞,透著一股泥土味。</br> 有什么人才會在這種季節(jié)穿這種衣服?</br> 查文斌對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問道:“朋友打算算什么?財運(yùn),還是官運(yùn)?”</br> 那人依舊把聲音壓的很低,說道:“我想測個字,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算一算?!?lt;/br> “可以!”查文斌把身前的筆墨紙硯倒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又親自替那人磨好了墨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br> 那人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然后交給了查文斌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去了遠(yuǎn)方,已經(jīng)好久沒有消息了,想請先生替我看看,他是否還安好?”</br> 查文斌接過紙來一看,卻見那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王”字。</br> “你那位朋友是男還是女?”查文斌八成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的來歷,只是不好明說,又多問了一句。</br> “男的,只是離開有些時日了,家中人擔(dān)心他的安危,先生只管直說,要是嫌錢不夠,我可以再加?!闭f罷,那男子又往兜中再要去掏錢物,卻被查文斌打住道:</br> “不用,你這錢,我用不了,待會兒會想辦法送給你那位朋友的。”</br> 查文斌一只手舉著那張紙,另外一只略微有些彎曲的手指輕輕點(diǎn)了一下桌子。超子馬上對卓雄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迅速移動到了那人的兩側(cè),大山則位于查文斌的身旁,只要那人輕舉妄動,他們有把握在第一時間將他制服!</br> “朋友給我測的這個字,恐怕含義挺多的吧?”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那人,可是那人并沒有特別的表現(xiàn),依舊和剛才一樣。</br> 查文斌接著說道:“恕我直言,朋友既然測這個字,我猜八成這人是姓王的。王這個字本是一個好字,帝王君主之意,天下歸往謂之王。然而,王這個字并不是任何人都受得起的,只有真龍?zhí)熳樱盼逯鹉遣攀钦嬲耐?!你用它來問安危,那么我告訴你它和另外一個字“亡”是同音,而且這‘王’字,上面是一個‘一’下面是個土,這是什么意思呢?這不就是個墓嗎,上面那個‘一’字,它是個蓋子啊。再看,這‘王’字,本來是‘主’字少一點(diǎn),但現(xiàn)在這上面的‘丶’沒有了,也就是頭沒了,您的這位朋友,恐怕傷的位置在脖子,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br> 那人淡淡的一笑,讓人的感覺有點(diǎn)冷,他的身子往前傾了一點(diǎn),手也隨之伸進(jìn)了那掛在胸口的牛仔包內(nèi)。大山立即把身子往前一擋,超子和卓雄也分別向前一靠,這四人已經(jīng)將他嚴(yán)嚴(yán)實實的包裹了起來。</br> 那人的手緩緩的從包拿了出來,卻見他手中多了一件東西,一個圓型的器物,他把那東西輕輕的放在查文斌的桌子上,然后身子又退了回去說道:“先生若是能告訴我,他現(xiàn)在葬在何處,這件東西便是酬勞。”</br> 查文斌猛的站了起來,他再也憋不住了,雖然是日落十分,但豐都這個地方,晚上才是最熱鬧的,喜歡恐怖的人都喜歡夜晚的黑暗,只有在這種環(huán)境里,他們才可以考驗自己的膽子,尋找這種人為的恐懼。所以,這個點(diǎn)的游人,比白天要來的更多,來來往往的人群里也有不少人看見了這城墻下奇怪的一幕,紛紛投來了注視的目光。</br> 查文斌的身子也微微向前傾了一下狠狠的說道:“你究竟是誰!”</br> “我是誰,重要嗎?”那人的語氣不變,依舊壓的很低。</br> 查文斌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無所知會是那樣的無可奈何:“這樣兜圈子,我想也沒有必要了,不管那封信是不是你寫的,既然我來了,你也可以告訴我你的目的了?!?lt;/br> “明晚子夜時分,平都山的后山上有一座廢舊的道觀,希望你能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那兒?!闭f完,那人便要走,在沒有得到查文斌的許可下,超子和卓雄自然是不會放人的??墒悄侨松碜訁s徑直向后一退,超子和卓雄那也不是普通人,這兩人可都是從死人堆里打過滾,閻王殿前喝過茶的,身手放在這大街上,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兩人只覺得肋部一吃痛,那人已經(jīng)飄飄然退到了包圍圈的外頭,他就這樣強(qiáng)行闖了出去!</br> 就在他二人想回頭攔人之際,那人又說道:“最后再問一句先生,我那朋友可是去了昆侖?”</br> 查文斌自然也看出了這人的厲害之處,他怕再起沖突,會讓局勢失去了控制,便對超子和卓雄使了個放行的手勢,繼續(xù)說道:“朋友讓我測的這個字是個‘王’,王既是真龍,普天之下,唯有昆侖一山才是龍脈之祖,你的朋友的確在那兒?!?lt;/br> 那人又朝著查文斌做了揖,說道:“多謝先生指點(diǎn),不虧為一代掌門,我那朋友在那昆侖山中入土,想必下輩子也會謀個好命,既然這樣,不敢再打擾先生生意,在下告辭?!?lt;/br> 見那人走了,超子想要跟蹤,卻被查文斌阻止:“不要冒險,既然說了時間地點(diǎn),明晚去了便知道了?!焙芸?,那人便消失在街頭熱鬧的人群之中,不見了蹤影。</br> 查文斌的桌子上,放著一塊圓形器物,這東西,大家可都認(rèn)得,沒錯,正是那枚從蘄封山上摘下,最后又隨那石像沉入昆侖瑤池之中的太陽輪!</br> 這東西,自從他們醒來,便不見了蹤跡,查文斌開始以為是老王他們帶走了,卻沒想到如今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拿著這個熟悉的東西,他的心里亂成了一團(tuán)麻。</br> “難道是老刀的人?”超子說道,當(dāng)時跟他們一起去,但是后來又不見了的那群人里,除了老王,還有一只更加實力雄厚的隊伍,老刀!而且最后留給他們的也是用老刀的名義寫的字據(jù)。</br> 查文斌也不知道了,關(guān)于那段時間的記憶,他們似乎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怎么想都沒有半點(diǎn)頭緒,既然這件事跟老王有關(guān),那么就是再上一遍昆侖,查文斌也愿意冒這個險,誰都不愿意不明不白的活著,而且周圍還一直有人在提醒你,過去就在這里。</br> 收拾完攤子,幾個人回了那旅店,隨便叫了些食物酒菜,除了大山之外,其它人的胃口都算不上好,只是略微胡亂填了肚子。</br> 查文斌看著這豐都鬼城里因為人嚇人而肆意奔跑的人們,聽著因為人嚇人而瘋狂的尖叫,忍不住苦笑起來道:“要想見鬼,又何必在這城中,直接找個亂葬崗便是了,這些人真當(dāng)是閑得慌。”</br> “對了,文斌哥,今天那人依你看,是什么來頭,我和瞎子兩人都攔不住他,而且估計身手還在你我之上!”</br> “來頭?我不知道,只是我感覺到這人是剛從泥土里鉆出來的,他的那身衣服是死人的壽衣反著穿的,雖然身上沾著死人味,但卻又是個實實在在的活人,因為他身上的火焰很高,比你們幾個都要高,一般的臟東西近不了他的身。這種人,只有兩個可能,要么他也是個修過的人,要么就是手上沾過不少人血的,但是看他寫的字,似乎第二種可能性更大,充滿了殺氣!”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超子,“所以,我讓你們別跟?!?lt;/br> 鬼城豐都,又毗鄰道家名山,所以這關(guān)于查文斌要用的一些東西,這里都可以買到,就是超子和卓雄兩個當(dāng)兵的覺得手里沒家伙就意味著沒底。這兩人第二日在市集里逛了一圈,最終也只勉強(qiáng)找到幾把鋼口還算不錯的匕首,只是這造型,更加接近農(nóng)村里用的殺豬刀,不過這會兒也由不得他們挑三揀四了,能用著,就算不錯了。</br> 東西,基本準(zhǔn)備齊全,就等著那時間一到,上山便是。中午的時候,查文斌跟店家打聽這平都山的后山,那店家卻做神秘裝說道:“我勸你們別上那兒。”</br> “為什么?”</br> “因為啊,那兒鬧鬼鬧的兇,所以即使我們這兒游客這么多,平都山的后山也一直是不敢對外開放的,我勸你們不要去的好,免得給自己惹麻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