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油?”卓雄問道。</br> 超子曾經見過一次這玩意,他解釋道:“就是尸體燃燒后留下的油脂,也叫尸蠟,這東西過去也會用在一些墓道里頭作為長明燈,燃燒的時間僅次于鯨魚油脂。”</br> 查文斌點點頭道:“不錯,就是這個。看來這條溝里曾經是焚燒坑,那些累累白骨成為河里的鵝卵石,鮮血成為河水,等到血流干后再焚尸取油,夠狠的。”</br> “這么厚的油脂,得起碼不下一萬人,名副其實的萬人坑,找到老巢也給他點把火,讓他嘗嘗被火燒的滋味。”</br> 里面的情況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沒有氣勢恢宏的宮殿,沒有金碧輝煌的地面,甚至沒有一口像樣的棺槨。穿過一條小甬道,他們便看見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墳包,一堆黃土供在那里,和這外面的一切簡直不相符合。</br> 這里應該就是主墓室了,大小不過半間教室,一眼便可掃遍所有的角落。沒有陪葬品,也沒有祭臺,那個小墳堆前面甚至沒有立墓碑。</br> 倒是那墳包后面的墻壁上寫著一個氣勢恢宏的大字,那字是用青銅澆筑的,占據了整整一面墻壁,那是一個非常古老的“秦”字。</br> “秦王?”超子有些不可思議,歷史上關于秦的記載最多的便是那位天下第一皇帝的秦始皇嬴政,只是他所在的時代中國已經統一用了小篆字體,而這種更像是甲骨文的象形文字顯然與他當時的作風不相符。</br> “一個王的墓是不是有些寒酸了?”</br> 查文斌淡淡的說道:“我反而不這么想,如果這里頭真的是一個王,那我反而覺得他的胸懷還在那位始皇帝之上。天下之正主最終的結局還是一杯黃土,土是命之所歸之處,是為天下五行之中,萬物之始。縱使你有萬里河山,子民萬千,到最后陪伴自己的終究不過是這堆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要一杯最簡單的黃土,這便是最終的釋懷。此人在數千年前就看開了這件事,到了現在這件事卻依舊被世人所看不清,放的起,放得下才是正途。”</br> 超子笑道:“文斌哥,怎么你有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啊?”m.</br> 查文斌不作答,卓雄反而說道:“超子,這就是我們和他的差距,之所以文斌哥能讓我們信服就是他能看到那么遠,而我們只能看到自己的腳尖。”</br> 超子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再怎么,我也看得比你遠!”</br> 兩人就目光短淺的問題爭論之際,查文斌卻繞過了那座墳堆,徑直走向了后面那扇墻壁。他的手沿著那鏗鏘有力的筆記緩緩拂過,寫這個字的人一定有著深邃的領悟力。</br> 中國人講究書法,一個人的字跡便能從很大程度上反應過此人的性格。這個“秦”字起筆有力,筆鋒有越走越強之勢,到了中間,筆鋒減緩卻又不失一份穩重,但殺氣依舊不減。收筆之時,筆鋒漸開,一種隨性和自由帶著些許灑脫,整個字體大開大落,張弛有道,但從頭至尾可以讓人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殺意”。</br> 他的手停留在中間的一個位置,從這個字上來看,似乎這個“秦”是不完整的,字上的某個部分被拿掉了,一個方形的墻孔被留了下來,查文斌的手就停在這兒。</br> 不知不覺的,他的手就伸進了自己的袋里,接著便摸出一個東西。那東西便是當日小齙牙拿去賣給超子的那個方形盒子,從大小上來看,這個盒子似乎剛好能夠卡進這個洞。</br> 查文斌的心頭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只要填上去,這個字就完整了。”</br> 拿著那個盒子,他的手就朝著那個空缺的地方塞了上去,眼瞅著那枚盒子就要被放進去了。一個聲音大喊道:“千萬別放!”</br> 接著,查文斌只覺得手一痛,一枚石子擊中了他的手背。手背一吃痛,盒子便落到了地上,一個身影迅速的閃過,這時大家才發現那人便是小齙牙!</br> 查文斌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石子給打醒了,當即覺得心頭一震,自己這是在干什么,怎么會好端端的就想把盒子放那個洞里?</br> “他媽的,你再動動試試!”超子和卓雄見到小齙牙現身,兩個黑洞洞的槍眼立即對準了他,這種十來米的距離,對于他倆而言可以做到彈無虛發。可以說,現在只要小齙牙有任何輕舉妄動就會被打成蜂窩。</br> 小齙牙和之前完全就是兩個人,之前的小齙牙給人的映像是懦弱和膽小,機靈而又滑頭,一個十足的江湖小混混,而現在他眼神里的那份老成只有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有。他說道:“查文斌,我很抱歉用這種方式把你請來,可是你也看見了,只要拿了這盒子的人都會被控制心智。原本我以為你這樣道行的人可以做到不被影響,現在看來確實小看了這盒子的威力,只是這個字萬萬不能被還原。”</br> “哦?”查文斌剛才也是心驚了一下,他很少會被控制,可是這一次卻是的的確確被控制了:“可以說說嘛?”</br> “想聽什么,能說的我大可以告訴你。”</br> “那就從你自己開始說起吧,你不是真正的小齙牙。”查文斌也毫不客氣的指出了這一點,雖然從場面上看,他們是占上風的,可眼前的這個人卻絲毫不緊張。</br> “老刀你們應該認識,曾經我是他的教官。”這句話一出,超子和卓雄頓時大為緊張起來,以老刀的身手干掉他們兩個毫無問題,如果這人還是他的教官?</br> “我們是一個組織的,曾經和你都打過不止一次交道,我見過你,只是四年前的你尚未達到我要選擇的程度。這個盒子里頭影藏著一個驚天秘密,當時我們花了九條人命的代價才從這里拿出來,如今卻又不得不把他放回原處。但是就這樣放進去還會重現四年前那一場慘劇,在座的各位估計能生還的幾率不到一成。”</br> 查文斌處驚不變的說道:“可以告訴我,我在這場局里到底充當一個什么角色嗎?”</br> “鑰匙,你一直是一把鑰匙。只有你可以打開這扇門,只是開啟的方式我們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先秦的禁地,我的父輩曾經在此地留下一條命,我必須要完成他的遺愿。”</br> “你的父輩?你們很早便發現這里了嗎?”</br> “記得剛開始余大勇跟你們說的那個傳說么?曾經在抗戰的時候,有一個小分隊迷失在這片大山里,五個人里頭最終活了兩個,其中有一個便是我的父親。當年他們五人便是在這里,其中有三位死在了外面的甬道里,而另外一位一直在山腳守護的人便是阻止我父親的二次進山。當年他們五人在這里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但是卻無力開啟,若干年后父親進了組織,他需要將這個秘密獻給需要的人,最終他打破了阻止的戰友,卻沒能阻止自己的死亡。”</br> “究竟是什么秘密?”</br> “開啟便知!”他指著那片小墳包說道:“一切就都在這里,至于太多的,我也不能再說了。我的確不是小齙牙,但是你們還是可以繼續叫我小齙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查先生是當世高人應該懂這個道理。”</br> 查文斌笑笑答:“我不是高人,我只是一個農民。以前你們拿我妻兒老小做威脅,現在我孤身一人,來去自如,誰也奈何不得我,我這把鑰匙已經壞了,你們可以丟了。”說完,他回頭喊道:“我們走!”</br> “慢著!你是孤身一人,可你后面還有三個人呢,沒有我,你們誰也走不出這個坑!”</br> “文斌哥,別聽他廢話,媽的,大不了一拍兩散老子一炮炸了這里!”</br> “只要你能辦到,你或許還有機會解救你的女兒,我可以告訴你,你拿的那個盒子便是鬼璽!”</br> 查文斌的腳印愣住了,鬼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