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蛇是卯足了勁的,卓雄拿著八一杠幾乎就頂在它的腦門上扣動了扳機。</br> “咔”得一聲,這是槍械因為沒有子彈可以供給后發出的空倉掛機聲,卓雄剛才一忙就沒來得及補彈夾,這會兒手上的八一杠就徹底成了一燒火棍。蛇的腦袋比身子要粗,那個洞口還有些亂石,它依舊在胡亂的拍打著,那蛇芯子幾次都差點要舔到卓雄的臉上。</br> 卓雄舉著八一杠,用槍托朝那蛇鼻子上砸:“操,真沒路了!”</br> 這里方圓不過一衛生間大小,遲早得成了這條大蛇的點心,與其葬身蛇腹倒不如下去會會那僵尸,起碼對付那東西,查文斌還有幾分把握:“扎褐,跟我抬開石板!”</br> “啊?那下面可有弱郎啊!”</br> 查文斌一只手已經搭在石板上了:“你想被蛇吃掉嘛?”</br> 扎褐連連搖頭道:“不想,真不想。”他一邊默念佛祖保佑一年嘆道:“前有蛇,后有弱郎,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都讓我給遇到的呢。”</br> 那邊的卓雄已經頂不住了,那蛇已經掃空了外圍的石頭,盯準了里面的三個人后把身子猛得向后一收,這是蛇類進攻前的必備動作,下一秒它就會像離弦的箭一樣沖殺進來。</br> 卓雄轉身也去幫忙,三個人合起來一發力,那塊石板“吱嘎”一聲,總算是開了。一個黑影“嗖”得一下就從下面竄了出來,與此同時,外面的大黑蛇的腦袋已經揚起“嘶”得一聲往洞里一扎。電光火石之間,大黑蛇只覺得自己的嘴里叼住了一樣東西,脖子往后一收就帶了出去。</br> 扎褐和卓雄都要看傻眼了,一個瞬身穿著紅色衣服的僵尸還沒來得及發威竟然被那大蛇給咬了。</br> 查文斌趕緊催促道:“下去,快!”</br> 卓雄是最后一個下去的,臨走前他看到那個可憐的僵尸被那大蛇銜在嘴里左右晃動了兩下過后就給囫圇吞了。</br> 剛把石板重新移上,那大蛇又吼叫著撲了進來,這石板用的是凹陷安放的,如果沒有手伸進槽內是決計移不動的,那大蛇空有蠻力,卻也無可奈何。</br> 這里下去之后是一個一人寬左右的地道,歪歪長長的走了約莫有十來米就到了一處空地,地上還散落著不少火把,超子隨手撿了幾個,熄了手電,用火折子點上。</br> 這里是個一個大廳,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大,里頭橫七豎八的排列著很多棺木,每一口的棺材頭上都有一張紙貼著,有的紙保存還完好,有的則已經破損了。</br> 查文斌來到一口保存完好的棺材面前,他蹲下來看著那紙,用手指輕輕掃去上面的灰塵之后,一行紅色朱砂畫的圖案慢慢顯現了出來,上面寫著一道鮮紅的大字:敕令灬白乙丿乁大將軍到此!</br> “鎮尸符!”他心頭大驚,沒想到在雪域高原的這么一處地下世界中竟然發現了茅山派慣用的符咒:鎮尸符。符的腳下還有一枚印章,上面那幾個小篆體讓他覺得格外扎眼:天師道寶!他又從懷里掏出一張空白符紙往那張棺木上的一貼,大小剛好一致,查文斌頓時癱坐在了地上。</br> 卓雄和扎褐趕忙把他扶起來問道:“怎么了,有什么問題?”雖然他們也對這里出現了大量的棺木和那些符印不解,但查文斌也不至于這樣吧。</br> 查文斌看著手中的空白符道:“不光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br> 卓雄安慰他道:“不就是符印么,說不定是哪個高人以前來過,見這里僵尸眾多就做法鎮壓了,也沒人說西藏地區從來沒有道士來過啊。”</br> “你們不懂這張符的含義的。”說著,查文斌把手中那張空白符遞給了卓雄道:“道家各門各派都會用紙來畫符,分黑黃兩種。過去我們道家門派眾多,各家又都有自己的獨門符印,但更多的則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那些都會使的符印。符的畫法基本都是一樣的,所以為了區別這符是哪家畫的,各門派就從這紙的尺寸上做了區分。有的門派黑紙符用的是三十三的,黃紙則用的是九,有的是三十和七,而我們天正道是小門派就選了二十三點三的黑紙和五點三的黃紙,都是要自己比照好尺寸用金剪刀裁的,誤差一點半點都是不行的。尺寸就是各門派的區別,就像是你們部隊里的番號,每一個隊伍都有屬于自己的編號,錯不得,也不會錯。”</br> 卓雄拿著空符比劃了一下,大小和棺材上貼的還真是不差一絲一毫:“你的意思是這符是天正道的前輩貼的?這會不會是巧合罷了。”</br> 查文斌接過那張空符道:“要說是尺寸上的巧合也就罷了,小門小派外加那些個閑云野鶴般的高人也多,尺寸碰上倒也有可能。”他掏出自己那枚用紅布包的大印翻出那印底道:“這枚印是從第一代創教師祖掌門凌正陽手里傳下來的,外人決計不會有,但是你們看。”他把那大印往空白符上一戳,“天師道寶”四個大字就落在了符的右下角處,跟那棺木上符腳落的印完全一致。</br> “印是門派獨有的,是各自的象征,每個門派的印都可以刻這四個字,但是手法卻決計不會一樣。那個時候的印章都是手工雕刻,不可能雕出兩枚一模一樣的印章,而且我的這枚印有個瑕疵,那就是“道”右邊三豎是兩邊短中間長,據說是師祖故意為之,他認為天地人三者應當是以人為大居中。你們再看這枚符印,也是兩短中間一長,這印就是手里這枚落的,我不會看走眼的。”</br> 他們兩人一看,果真是如此,這么說來,此處在很早之前就有查文斌的門派前輩來造訪過,但是是誰呢?查文斌可從未聽清風道人有提過這碼子事情,而且看這里的場景,少說也有千年的歷史了,那至少也是門中最早的幾位掌門之一。</br> 卓雄說道:“那這樣說來就一定是師祖在天有靈,保佑文斌哥來了這里讓我們躲開了那怪蛇的追擊,冥冥之中安排好的。”</br> “會是誰呢?”查文斌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自古以來西藏就是佛教的控制地盤,中原道教竟然會在這里出現,并且留下了數量如此眾多的符印。看那符印的筆記,鏗鏘有力,筆鋒之中透著一股浩然正氣,若是查文斌這個道行了,他認為自己還做不到。</br> 會是那本書的作者嘛?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書中只提到過有道天塹在此便離開了,并沒有提過有這樣的棺材陣啊。不過既然能確定是自家先祖曾經到過此地,查文斌的心頭又稍稍平靜了幾分,看著那些棺材,他能猜到這里面八成都是僵尸。</br> 數了數,這里一共有一百零三口棺材,有的已經打開了,有的還是封閉著的,大部分都是保存完好的,被打開的只有四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上的灰燼最薄,可以看得出是因為最近才打開而抖落的,估計剛才那個喂蛇的就是里面的主。</br> 那這些棺材里頭埋得有都是些什么人呢?剛才那個速度太快,幾個人也都沒看清楚,如果不是怕先祖怪罪,查文斌有想打開一口瞧瞧的沖動。</br> 卓雄在西南角發現了出去的地方,他探到那兒的溫度比較低,估計是通向外界的出口。查文斌給這些睡在棺材里的亡靈上了三支香后便準備起身告辭,告訴他們自己不是有意打擾,只是借個路。</br> 走過去的時候,查文斌的目光被大廳中央一處神龕模樣的東西吸引到了,那東西外面蓋著一層厚厚的毛毯,上面也擠滿了灰,從幾個方向看他都覺得那毛毯下面該是有什么東西的。</br> “等等。”查文斌喊道。</br> 他只身走到了那塊毛毯處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用七星劍輕輕一挑。毛毯緩緩被他挑起,慢慢的露出了里面的真想:一個面部已經焦黑的人正團座在神龕當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