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敏見慣了大場面,對于血腥她早就司空見慣了,但面對玄背上的這兩條大肉蟲,她再也鎮定不住了,伸手便想要去拿掉那些蟲子。</br> 卓雄一把捏住她的手道:“別動!這東西劇毒無比,讓我來。”</br> 卓雄看準機會,用兩根手指死死的掐住了那蟲子的腦袋,那肥碩的身子不斷的扭動著,一對螯鉗氣勢洶洶的揮舞著。</br> 抬頭看了一眼玄,他的臉色已經是蒼白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啪啦、啪啦”得滾落。</br> “忍著點!”</br> 他用匕首貼在玄的皮膚上,輕輕的劃過,突然猛的一挑,玄疼的“啊”得大叫一聲,那條扭動著的尸蠶被取了下來,它的嘴里還帶著一塊肉。</br> 卓雄把它丟到地上之后直接割斷了腦袋,他還要對付另外一條正在大口吃著肉的尸體蠶。</br> 找來一根鋼絲用火烤紅的前端,卓雄讓大寶和扎褐分別拉好玄的雙臂,“嗞”得一聲,通紅的鐵絲穿透了那只尸蠶的身體。那蟲子吃了痛便要掙扎著往回退,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卓雄見退到差不多的時候,突然拉著鋼絲一發力,猛得一扯,整條蟲子終于從玄的身體里拉了出來。</br> 而玄悶哼了一聲過后徹底昏死了過去,那是痛得,因為他背后的一塊肉已經被撕爛,而且還留下了一個火柴盒大小的血洞。剩下的事情,他交給袁敏了,因為他能做的只能是這些了,被尸蠶咬過的人必死無疑!</br> 那邊的查文斌已經吐不出蟲卵了,這會兒干嘔出來的都是綠色的苦膽汁混合著猩紅的血絲,整個人只能閉著眼睛吐,完全沒有什么意識了。</br> 卓雄捏住扎褐的衣領問:“你到底給他吃什么了?”</br> 扎褐一臉無辜的說道:“這味藥的副作用就是引起內出血,不過你別太擔心,只要熬過去就好了。”</br> 卓雄扶起迷迷糊糊的查文斌對扎褐說道:“你最好祈禱你的佛祖保佑他沒事,否則,我把你丟進去喂蟲!”是的,對于他而言,查文斌是唯一的親人了,超子和大山至今生死未卜,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查文斌收到傷害了,如果可以,他寧愿受罪的是他自己。</br> 他們都帶了頂級的抗生素,袁敏匆匆給玄打了一針下去后,玄不但沒見好轉反而有更加嚴重的趨勢,玄不停的打著哆嗦,跟抽筋似得,身上冷汗連連,臉色已經從蒼白開始轉變成了烏青。袁敏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啊,好燙!這到底是什么蟲子?”</br> 卓雄指著那尸體道:“它叫尸蠶,只需要一口就能致一匹馬當即送命,人被咬了手指就算是當場截肢也難逃一死。我曾經遇到過兩次,天下間沒有比這玩意還毒的東西了!”</br> 袁敏轉過身去對大個子說道:“我們出去,行動取消,你快點去叫救援!”</br> “唯一能克制這東西的是三足金蟾,可惜……”</br> 袁敏問道:“可惜什么?”</br> “可惜那一只已經死在了蘄封山下。”卓雄不禁想起了那只碩大的蛤蟆,一口一個吞的好不自在。</br> “咳咳咳”“文斌哥醒了!”</br> 查文斌只覺得滿嘴的腥臭味,腦袋還是有些暈乎乎的,看來扎褐的藥勁已經去了大半了。</br> “怎么樣?”“好點沒,文斌哥。”</br> 查文斌只是半蹲著搖搖手示意自己能行,接過水壺猛灌了幾口后總算是稍微好過了一點,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他怎么樣了?”</br> “你是說玄?”</br> 查文斌點點頭。</br> 卓雄走過去輕聲對他說道:“被尸蠶咬了,怕是快不行了。”“扶我過去。”</br> 袁敏閃著淚花輕輕掀開玄后背上的衣服,被咬的那塊地方的肉已經發黑了,傷口外還凝結了一層水滴狀的網,只是那網是暗紅色的。</br> 查文斌盯著玄的背看了好一會兒,默默的打開了乾坤袋,摸索了好一陣子終于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陶瓷酒壺。“讓我試試,但是不一定能管用,畢竟它還是太小了。”</br> 說完,他撐起自己的身子拿著酒壺對著嘴灌了一口,接著對著玄的背“噗”得噴了出去,一層水霧瞬間被灑到了傷口上。說來也怪,那層原本凝結在傷口處的網狀物瞬間都被噴落了下來,查文斌見有效,又含了一口水繼續噴。再看,玄背上的傷口烏黑之色竟然隱約有退卻的跡象。</br> 袁敏大喜:“查先生,你這是什么藥方?”</br> “不是藥,這里頭裝的是我的一個老朋友。”</br> 卓雄有些驚訝道:“你把它給帶來了?”</br> “一直昏睡著,前陣子斷腿的地方有肉芽長出來,但就是不醒,就索性一直呆著。”他又對袁敏解釋道:“這里頭是一只三足蟾,這水用得是冬天梅花花瓣上最下面的那層雪化的,是給我那只蛤蟆治傷的。三足蟾克尸蠶,它泡出來的水或許能起點用。”</br> 說著,查文斌又含了一口繼續噴,等到第四次的時候,酒壺里的水已經干了,但是玄背上的傷依舊還有很大一塊沒有處理,這點水太少了。</br> 這梅花雪水原本是查文斌收集用來制作符水的,本就不多,更加別提帶了。再者,三足蟾在里頭可是泡了足足大半年有余,金蟾的皮膚上常年分泌著一層粘液,那層特殊的粘液對于療傷有著奇效。</br> “扎褐,幫我灌點水進去,就你帶著的那雪水。”</br> 扎褐是喇嘛,他喝的水都是采自天然的積雪,西藏河流里的水哪一滴不是萬年前的冰雪融化的。</br> 接過查文斌的酒壺,扎褐準備在那灌水,只覺得腳下一個趔趄,原來是那抬侏儒的擔架絆住了他的腳,手中的酒壺劃過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眾人的嘴巴都張成了“o”形。</br> “啪”得一聲,酒壺碎了。</br> 一只只有兩條腿的蛤蟆出現了地上,完全沒有了生氣跟死了一般。</br> “你!”卓雄氣得都要說不出話了。</br> 扎褐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想要去撿,卻被卓雄一把推開:“你最好給我消失!”</br> 那三足蟾跌落的位置恰好就在查文斌的嘔吐物前面,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只小蛤蟆的鼻孔微微的動了動,接著它嘴里的那條舌頭慢慢吐了出來,一伸一卷,一枚蟲卵就這樣消失了,它的速度之快讓人眨眼間就過去了。</br> 大寶才懶得理那些人吵架,他自顧自的說道:“嘿嘿,有意思。”</br> 卓雄那叫一個氣,心想我們這邊還不是為了救你的人,你這會兒卻在那看笑話,于是很不客氣的上前問道:“你說什么?”</br> “有意思!竟然吃那個,哈哈!”那只三足蟾又一次的伸出了舌頭,又是一枚蟲卵。</br> 要不是查文斌在,卓雄有想扇這家伙的沖動了,不料那家伙絲毫沒在意卓雄的黑臉,反而繼續大笑道:“哈哈,道士,那只蛤蟆在偷吃,小樣!”</br> “你說什么?”查文斌嘩啦一下站了起來,這一回他也看見了,三足蟾第三次伸出了舌頭,消滅了這枚蟲卵之后那個兩條腿的家伙居然還甩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像完全沒過癮一樣。</br> 卓雄目瞪口呆的盯著小三足蟾道:“它活了?”</br> 查文斌禁聲道:“噓,別動!”</br> 第四枚蟲卵下肚,小三足蟾的肚子已經漲得圓鼓鼓的了,它似乎已經吃飽了,原本那兩條跟死蛤蟆一樣張開的腿也慢慢收了回去,除此之外查文斌驚喜的發現它斷裂的那一條腿上長出的肉芽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不光如此,它的個頭似乎也比之前要大了一圈了。</br> 尸蠶是毒蟲之首,而蟾蜍本就是五毒之一,又貴為三足,更是這尸蠶的天敵克星。這枚小三足蟾自從被帶回來就一直什么都吃,但長勢比起它的祖先們個頭要小的可憐。查文斌一直以為是這東西就是長不大,如今才明白,它是天生以尸蠶為食,只有尸蠶,才是它真正的食物!</br> “咕”得一聲,不知是它打得飽嗝還是叫聲,這是這么多天來第一次的發聲。</br> 緩緩地,三足蟾睜開了那雙已經閉了好久的眼睛,它慢慢的挪動著自己的身子,只有兩條腿的它似乎還沒適應。</br> “咕呱!”小家伙看到查文斌了,它奮力的叫了一聲!</br> 查文斌的眼里泛著水花,嘴里喃喃道:“有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