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自古就被人們所崇拜,不論民族和地域,不論信仰和宗教,山是自然最好的代表。人們從山林間獲取生存的基本,同樣也對山林充滿了敬畏。</br> 中國的傳說中,山中有山神,有太歲,有各種被封為帝的神話掌權者。同樣,關于山,也有邪惡,有恐怖和不安,各種山精鬼怪的故事從小就在耳邊熟讀,因為那里人跡罕至,也就成了邪物生存的樂園。</br> 在查文斌看來,山本就有靈性,或好或壞。這就是道士眼中的風水局,好的山順勢綿延,氣勢恢宏;差的山陡峭險峻,兇險萬分。前者孕育著龍脈,后者則暗藏殺機。</br> 唐家先祖把墳定在此處是讓查文斌有所不解的,且不說不符后人祭奠的方便與否,單論這山水格局就很難出個良穴?;蛟S唐遠山沒有對他說實話,畢竟人在高位,不得不防,查文斌想要的東西很簡單:他已時日不多,若是可以,能尋找前世的那個自己看看他們的結局又是如何?</br> 這一記下馬威很是管用,自古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民間都說殺豬匠儈子手是最辟邪的,那是因為他們殺氣重。到這山里打交道也是這般,山路雖然不是我開,但是借你條道走走別攔著,攔著的下場就是打你個死無全尸,這是最后面會遇到的小鬼們的警告。這片山,常年不見日光,到處陰森森的邪氣縱生,不出點鬼那才是真奇怪。</br> 對了時間,查文斌決定還是按照羅盤指針的方位走,一行人面無表情的盯著腳下的路,白天再鬧也不會怎樣,晚上才是真正的難熬。</br> 走了約莫五六個鐘頭還真的上了山崗,這山越往上走越開闊,林子也沒先前那么密,找了處平坦的地方準備安營扎寨。</br> 這里是一片光禿禿的山石,四周除了些低矮的灌木就只有兩株老松樹,離著不遠,有一處水洼,里頭滲出的是甘甜的泉水。在這里,只要明天太陽一出就可以確定大致的位置,秋分前后的陽光不會偏差太大。</br> 山中多蚊蟲,這季節又是最為燥熱的時候,好在山里風大,素素帶了香港出的清涼油,給每人都抹了一點。幾個男人負責搭帳篷,查文斌則和唐遠山觀看這里的山勢。</br> “查先生,若是讓您來選,依您的看法,會定在哪個位置比較合適?”</br> 查文斌的手中是羅盤,道門看山定穴先要架字,八門不偏,生死驚休、開杜景傷。八門架好,再依主人生前所做所為,求財求棺求平安,都有不同的講究。再對照生辰八字和亡辰八字匹配調整,最終才能遵循此處風水分布定下穴位。</br> “現在答不出,晚上再看吧,你家先祖是怎么過世的?”</br> 唐遠山抽了口煙道:“人老了,自然也就該去了。”</br> “他是死于非命?!辈槲谋蟮脑捵屘七h山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想多問一些卻什么發現查文斌已經閉上了眼睛。</br> 晚餐很簡單,每個人的飯盒里都是亂燉,素素下的廚房,超子打趣這是港式火鍋。林子里有不少野雞在撲騰,超子尋思著打幾只,查文斌沒有阻止,他也知道這倆人閑不住。</br>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有些暗,超子提著八一杠帶著大山進了林子,十幾分鐘后幾聲清脆的槍響,又過了幾分鐘,超子手中提著一只通體雪白的大鳥走了出來。</br> 超子把獵物往地上一丟道:“不過二十來米打了三槍才打到,真是有點怪,不過鳥兒挺大的?!?lt;/br> 昌叔是廣州人,對于野味這東西他是最喜歡的,已經留著口水說道:“這山雞是夠有大的,趕上鳳凰了?!?lt;/br> 查文斌瞅了一眼,那山雞的確體型有些夸張,尤其是長長的尾巴,足足有一人手臂長。通體雪白,頭頂一撮紅色的冠毛,超子一槍打中的它的翅膀,這會兒還沒死,還在地上撲騰。</br> 超子抓起它的腳倒提著,準備去水洼邊收拾收拾。</br> “等等。”查文斌走了過來蹲下去摸著那鳥的頭,那鳥兒“鳴”得一叫,叫聲有些悠長,持續了四五秒。</br> “拿下來,給我,這鳥吃不得?!闭f完,他就提著那只鳥兒走了一旁,從自己的袋里翻出幾瓶草藥涂抹在受傷的翅膀上,檢查了一下看樣子是骨頭斷了。</br> “我來吧?!彼厮啬弥唤乜噹?,那鳥兒耷拉著腦袋,她用一塊布先蒙著鳥的頭部,再用繃帶細細給纏上?!斑@鳥兒好漂亮,超子哥哥好討厭,為什么要打它?!?lt;/br> “我一下去就看見它了,蹲在樹上盯著我沖我叫喚,這不是明擺著挑釁我的槍法嘛!”</br> “它要是不想讓你打著,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摸到它的邊,那棵樹上應該是有幼鳥在,和人一樣,這東西護子心切?!?lt;/br> “你咋知道?”</br> 查文斌放下手中的大白鳥道:“你打這鳥的時候可是在梧桐樹上?”</br> “沒錯,是棵梧桐。”超子照實說道。</br> “這鳥就是白鳳凰,非晨露不飲,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棲。和鳳凰鳥不同,鳳凰是火之精,也就是太陽鳥;古人只覺得它像鳳凰,卻又通體雪白,就稱為月亮鳥。在我們天正,白鳳凰又叫做勾魂鳥,通地府冥界,但它又和三足蟾一樣,非寶地不待,此處指不定有什么大墓?!?lt;/br> “唐老板的先祖?”</br> 這時,唐遠山也走了過來,正聽他倆議論自己,便插話道:“好俊的鳥兒?!?lt;/br> 查文斌道:“唐先生祖上的確了得,這片地方有白鳳出現,必定是有龍穴即將破土,依我看,盯著先生祖墳的恐怕不止我們這群人。”</br> “哦,難道還有別人?”</br> “不一定是人。”說完,查文斌掀掉那鳥兒的頭罩摸著它的翅膀低聲道:“不小心誤傷了你,得罪之處,多多包涵?!?lt;/br> 又轉身對超子說道:“好生養著,別給弄沒了,留著有大用。”</br> “查先生,離秋分之日還有一天,先生有幾成把握?”</br> 查文斌把玩著手中的星象球道:“既有前人點路,后人照走便是,真看不出這十萬大山里還有龍穴游走,倒是我有些眼拙了。”</br> “先生能確定先祖埋的是龍穴?”</br> “鳳伴龍生,只是這龍穴有些特別,依我看是條冥龍的可能性大,晚上占上一卦就有些眉目,唐先生,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lt;/br> “查先生但說無妨?!?lt;/br> 查文斌看著唐遠山說道:“那副畫中的景象我擔心明后日會出現,若是我有不測,請唐先生務必帶我那幾個兄弟走出大山。”</br> 夜間,山區的溫差很大,卓雄點了篝火。超子用繩子拴著那鳥喂它吃喝,那鳥兒只是撲在地上一動不動。</br> 他沒好氣的拍了一把那鳥兒道:“你脾氣比我還犟,你要再不吃明天就把你丟火里吃了你!”</br> “超子哥哥就知道嚇唬它?!彼厮刈吡诉^來,一邊摸著那鳥兒的腦袋一邊說道:“好可憐的鳥兒?!彼]著眼睛用手輕輕觸摸著鳥兒的頭,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說道:“超子哥哥,它跟我說它得回去,它很擔心自己的孩子?!?lt;/br> “孩子?”超子哈哈大笑道:“你是說鳥兒跟你說的?”</br> 素素很嚴肅的看著超子道:“是真的,它真的有孩子,就在那棵樹上!”</br> 超子略帶調侃的說道:“好啊,那你跟它說,我去幫它把孩子接過來,要是它愿意呢就給吃了那把干糧?!?lt;/br> 話音剛落,那白鳥就撲扇了一下翅膀,接著真的就伸長了脖子在地上啄食起來。</br> 素素調皮的一邊摸著那鳥兒一邊說道:“我沒騙你吧,你要說話算話哦。”</br>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超子一邊起身一邊提著手電對大山道:“走,幫我照個亮?!?lt;/br> “干嘛去?”</br> “掏鳥窩!”</br> 再次來到樹下,超子用手電晃悠著來回照了一番,果真在離地約莫三十米高的一處樹杈上發現了個鳥窩,那鳥窩大的有些離譜。</br> “還真有!”超子嘀咕道。這小子摸出兩把匕首來,梧桐樹樹干柔軟,用石頭都能輕易砸出洞。他爬樹的法子更是直接,用匕首直接插進去,來回交替,這手法得相當好的臂力,超子就這樣蹭蹭得往上爬了起來。</br> 大山在下頭替他照著亮,一直抬頭注視著上方,他總覺得這棵樹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總覺得這樹上有東西在看著自己。</br> 再說超子,這么連上了十米之后準備再接再厲,又上了十米就已經有開衩的樹枝,收起匕首后手腳并用那速度就來的更快了。過了兩截樹杈之后剛要提腳卻發現自己的右腿收不起,起初他以為是褲腿被樹杈給勾住了,使勁抬了兩下之后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右腿的可以動,只是單純的很沉,就明顯覺得自己的腿脖子上有股力氣在使勁把自己往下拽,而且那力氣還越來越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