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卓玉貴如同往常一樣前往鎮上招攬游客生意,直到中午也沒有一個客人,郁悶的趕回家吃午飯的手,發現自己門口站著一對少女。玉貴以為是過來投訴的游客,頓時心中大喜,忙迎了上去問道:“兩位姑娘可是前來投宿的,本店干凈實惠,環境又好,要不先進去看看?”</br> 兩位姑娘也沒回答,只是含笑點頭,卓玉貴雖是上了年紀的人,仔細一看,頓時驚為天人,這是一對雙胞胎姐妹,長的一模一樣,那小臉蛋精致的要緊,忙就給開了院子門,自顧在前面帶路。</br> 這姑娘摸出一疊鈔票放在桌子上,看樣子不下千元,可把卓玉貴給樂壞了,忙拿著鑰匙給二位給安排進了客房,又樂顛顛的去了鎮上買了好些蔬菜瓜果,五香熟食,張羅了一桌子飯菜。</br> 可那兩個姑娘只叫他做點清粥即可,特地囑咐給送進房間就行。奇怪歸奇怪,可是人家是客人,出手又大方,自己一一照辦了。對著一桌子好菜,數著手中的鈔票,卓玉貴不禁喜得哼起了小曲,一時心情大好,自個兒倒了幾盅小酒,咂巴咂巴的喝了起來。</br> 一整個下午,兩個姑娘都沒有出過房門,礙著別人是年輕女子,他自然也不好去打擾,到了晚飯時間,再一次過去敲門叫吃飯,半天都沒個反應,正要離開的時候,門打開了。</br> 玉貴心想該是玩了一天累了,下午在這睡著了吧,看著那張冷冰冰的臉蛋,不自然的說道:“我是來叫二位去吃晚飯的,不知你們休息好了沒?”</br> “老板客氣了,進來坐會兒吧。”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br> 明明是兩位女子進去的,自己一下午都在家里,也沒見過有什么男子來過,怎么的這會兒有個男人在呢?不過一想這都是什么年代了,自己又是開客棧的,什么樣的事件沒見過,心想著該不是打攪了客人的好事了,于是就轉頭準備走。</br> 還未邁出一步,脖子上傳來一陣冰涼,低頭一看,一柄明晃晃的長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嚇的他頓時兩腿發軟,這難道是有人來打劫的?</br> 慢慢轉過頭去,發現這柄刀的主人正是剛才看門的那個女子,卓玉貴的老臉上此刻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br> 屋里那個男人再次說道:“千代,收起數珠丸恒次,不要對卓先生這么無禮,請他進來吧!”</br> 那名叫千代的女子聽到命令后,收起那柄長刀,“蹭”的一聲入了紅色的劍鞘,卓玉貴偷偷瞄了一眼,那刀很像是電視里抗戰片日本人用的武士刀,劍柄之上還纏著一串念珠。千代姑娘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推開半掩著的房門,挪了進去。</br> 房間里原本放著一張老藤椅,此刻一個中年男子正瞇著眼睛坐在上面,身后還有一個女子在替他捏著肩膀,在她的身邊,一柄黑色刀鞘的長刀正立在墻角。</br> 進去之后,那男人也不說話,只顧著自己享受那女子的按摩,時不時的晃動著自己的脖子,卓玉貴緊張的抬起腦袋看了一眼,又給嚇了個半死,那男人臉上有一道刀疤!</br> 半響,那男子開口道:“千雪的劍術又進步了,已經跟你姐姐不分仲伯,現在倒是配得上那柄鬼丸了。”</br> 身后那名女子聽見夸獎,也不驚喜,依然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男子微微罷罷手,那名叫千雪的姑娘立即退到了一邊,兩姐妹站到了一起,給中間那名男子鞠了一躬,后撤著小碎步退出了房間,又輕輕的帶上了房門,現在就只剩下卓玉貴和他兩人了。</br> 那男子不說話,卓玉貴自然也是不敢開口,只盼著這幾個動不動就拔刀的人早點撤離自己的客棧才是,兩人就這么一聲不吭。m.</br> 終于那男人睜開了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老人,開口說道:“卓先生,幾十年過去了,別來無恙。”</br> 卓玉貴心頭大驚,幾十年?懦懦的問道:“這位客人,請問您認識老朽?”</br> 那男人呵呵一笑,扶著藤椅站了起來,走到卓玉貴面前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捏成一個拳頭放到他的面前,手掌一松,掉下一個東西來。</br> 卓玉貴一看,一枚龍形玉佩!</br> 緩緩的玉貴也從自己懷里掏出了一個用錦布包裹著的盒子,顫顫的打開,里面躺著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幾十年過去了,當初那位老人說的那句話,如今應驗了。另外一枚玉佩終于出現了,他心頭自然是明白了,這就是那位老人交代他需要等的人。</br> 那男子拿起卓玉貴手中的玉佩,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和那一枚一起放進了自己的懷里,說道:“這枚玉佩,你保存的很完好,卓先生,你很守信用,我相信這一次我們的合作會比當初跟我祖父的更加愉快!”</br> “您祖父?”卓玉貴問道?</br> 那男子背過身去說道:“當年給你這枚龍形玉佩的就是我的祖父,望月羽閣,日本望月家家主,他年輕時便隨軍隊到中國來,為了一件東西尋找了一輩子。一直到他遇到了你,才有了一點線索,不想最后受了重傷,回國后不久就離開了人世。當年他的事業,將由我來完成。”</br> 果然是他,卓玉貴一直以為這么些年過去了,那件事已經淡忘,只是沒想到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問道:“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是再帶你們進一次村子嗎?那個村子已經沒人了,人都被你的祖父。。。。。。”</br> “卓先生”,那個男子打斷了他的話,“當年的事情,恐怕你也是要負責的吧,要不是你,我的祖父怎么會找到那個地方?”</br> 卓玉貴心中有愧,低下腦袋,不再說話。</br> 那男子接著說道:“你幫我找一個精通中國道術的人,什么時候找到,什么時候來通知我,我就住在青城山下的芙蓉居。”</br> 說完那名男子便轉身離去,留下一沓子鈔票,臨走的時候他說道:“我叫望月一木!”</br> 卓玉貴擦著腦門子上的冷汗,看著鏡子里脖子上那道紅色的痕跡,把心一橫,收起那厚厚一沓子錢就出了門。</br> 因為這兒是青城山腳,所以道家香火十分旺盛,要找幾個道士還不是小菜一碟,編了幾個理由,使了些錢財,當晚就找了不少道士回家,又跑到芙蓉居,請了望月一木過去看,不想卻被他狠狠的呵斥,這些道士都不行。</br> 第二日,他再次去找了些,又被望月再次拒絕,連日下來,這周圍的道士都被他尋了個遍,卻沒有一個能讓望月一木滿意,有幾次還惹得他大發雷霆。后來,望月干脆就搬到了卓玉貴隔壁,修了個房子,只是常年關在家里不出門。</br> 時間一晃過了三年,卓雄也退伍回了家,席間卓玉貴明察暗訪的帶了不知多少道士給望月過目,都被一一否決,連他自己都沒有耐心再找了,可那望月卻是死命令,必須要找到讓他滿意的,一直到那晚查文斌他們的到來。</br> 因為這些年自己一直在跟道士打交道,所以卓老漢一眼便認出了查文斌的那身打扮,這定是個道士,借著買酒的機會剛想去匯報,那望月已經在門口等著他了。</br> 望月一木只說了三個字:“就是他!”,然后快步回了自己屋子。</br> 晚飯時間,接著酒勁和老王的話茬,卓玉貴就故意把蘄封山的事兒給抖了出來,果然他們很感興趣。眼看自己的任務終于要完成了,可自己的兒子卻偏要跟著去,雖然卓雄不是自己親生的,可他是那個村子唯一的幸存者,又是自己養大的,左右很是為難。可望月說這事要是辦不成。他們兩父子一樣會被滅口,若是辦成了,不僅此時一筆勾銷,還能得到一大筆財富。卓玉貴本就是個貪財膽小之人,這胡蘿卜加大棒一頓捶,就此答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