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那根不知為何物,也不知做什么用的棍子,那亡魂立馬又再次跪了下來。看來它對手上這玩意真的挺恐懼,但那亡魂除了嘰里呱啦之外貌似無法溝通,問不出個所以然。查文斌決定還是送他一程算了,捏了個口訣,再次回到真實世界,那團白色影子還在原地跪著。</br> 拿出辟邪鈴和一些香紙,簡單做一場法事對于他來講,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對于這個千年亡魂,查文斌采取了另外一種比較傳統的方式,讓它洗去人間的塵埃。</br> 先是祭出一柱香來,插在地上,奏告盟天地四府,大奏上帝申牒真司,申奏四值玉文功窗,預奏文牒告盟天地東岳圣帝宮,東極妙嚴宮,北陰酆都宮,地府十王宮,及年月日時四值功窗。通知這些大大們,今兒我得做場法事了,你們多關照關照。</br> 念叨完了,取出無根水,朝著那團白色影子的位置彈了一點,右手辟邪鈴一搖,果然那影子就跟著過來了,跪在查文斌的跟前,反而顯得越發稀薄了。</br> 又從乾坤袋里掏出一小把茶葉伴米,細細的灑在亡魂的周邊,這叫什么呢解洗。就是指你可以放心的走了,我給你解脫了人世間的關聯,洗去了這邊的塵埃。</br> 對于這樣一個可憐的亡魂,為何死后還是對這柄杖子如此畏懼,查文斌又嘆了一口氣,拿著辟邪鈴繞著那團影子轉了三圈,然后念了一句:“頒降太上拔亡生天勅赦,赦拔亡人生前罪孽。”這叫脫罪,讓這人死后脫離生前的過失誤節,解除平日所積之罪懲,不把身前的舊賬帶入輪回。具體有哪些呢?一般來說有三災四煞,五虛六耗,七傷八難,及九厄十纏等等。</br> 辦完這些,查文斌又取出一個小碗,里面倒上些清水,放置在亡魂跟前,再次點上一柱香來,掏出半塊玉米餅子擱在跟前,又從兜里摸出七枚銅錢,“叮咚”一聲,銅錢盡數落入碗中,濺起點點水花。查文斌口中念道:“金錢落水解冤節,流年月障皆可拋!”</br> “轟”的一聲,手中一枚符紙已經燃燒起來,不等它落地,七星劍一挑,帶著還未燒完的符紙在那亡魂的頭頂轉了一圈下來剛好燃盡。又“噌”的一聲把寶劍立在自己跟前,然后虔誠的跪下,雙手合十得說道:“上請三清道祖,迎上界高真,下接請下界閻君,啓請五方五老上帝,護其亡魂,早日輪回!”這三清閻羅大伙兒都是明白的,五老上帝就是指東方青帝青靈始老九炁天君、西方白帝皓靈皇老七炁天君、南方赤帝丹靈真老三炁天君、北方黑帝五靈玄老五炁天君、中央黃帝玄靈黃老一炁天君!</br> 說完,重重的磕了個響頭,再次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以表示尊敬,口中朝著亡魂念道:“去吧!”</br> 接著那亡魂的身影就開始越來越薄,直到消失不見。這一段法事查文斌算是做完了。至于它進入地界,以后會怎樣,就看自己的造化了。查文斌拾起地上的那半塊玉米餅子,吹去上面的灰塵,又重新給放進了包里,不知道這會不會讓三足蟾對他心生鄙視。</br> 要是在往日,他也絕不會跟鬼神去搶這個貢品,不過眼下就剩下最后的半個餅子,他也顧不得那么多,還不知道要靠它撐多久呢。</br> 在道家超度里面,為什么要擺下貢品,孝敬神鬼呢?</br> 其實這也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給給鬼吃的,因為鬼道里饑餓的多,它缺少飲食,所以我們行布施,布施飲食等于請他們吃飯。吃飽了你好上路,至少不會做個餓死鬼,免得下輩子投不了好胎。還有一部分呢,就是孝敬給那些帶它走的陰差,你得讓別人吃好啊,這也算是一種賄賂吧,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是這個道理。</br> 還有一個呢,就是燒紙錢,這也是一種請客,燒紙是財布施。為它們念咒,又叫做法布施,一次真正超度的法事,總不外乎財、法、無畏這三種布施。</br> 布施的效果能不能被亡魂和陰差所接受,這就得完全看那個主持法事的道士,這個道士如果有能耐,手中的家伙事都是真的,那效果就大;沒有什么能耐的,就完全依照規矩去做,念念咒,畫畫符,那效果就小一點。</br> 譬如說貢品,桌子上總共就那么三個饅頭,怎么夠這些神鬼吃呢?尤其跟查文斌這樣就剩下了半塊玉米餅子,還談什么請客?不過他還是有辦法的,就是變。怎么變?心里變!</br> 這就是道士的本事了。你要明白這個道理,不可見的東西都能一切隨著自己的念頭所變化,心真誠,法力大,半塊玉米餅子就能變出十塊餅子放在跟前。境界確確實實是隨著念頭在轉,如果道士能做到心隨念動,確確實實能夠令這些無形的神鬼都得到足夠的貢品。</br> 每一個道士都不一樣,他心念力量的大小,決定了這些貢品的多少。我們自己雖然是凡夫俗子,也不是不能做,如果誠心誠意的做,行,絕對有效果,誠心,也就是說念咒的時候,誠心去念,一個雜念都沒有,這個咒就有效了。</br> 這跟道士畫符一樣,他這一道符整個畫下來不起一個念頭,這道符就靈,如果這里面有一個妄想夾雜在里面,這道符就不靈了。所以符咒往往很多人都會畫,照葫蘆畫瓢么,但是你畫的不靈,查文斌的一道符下去立馬見效,這就是本事。</br> 處理完這一場小法事,查文斌摸摸三足蟾的腦袋說道:“伙計,你給我領的好地方,咱們繼續趕路?”不過對于這一行,查文斌還真有收獲挺大,單單說手上多了這六枚滅魂釘,這可是一等一的除鬼冥器,遇上哪個不長眼的出來搗亂,只需要一根,足以讓他魂飛魄散。不過這等兇惡至極的東西,查文斌還是打算帶回去給何老做做研究。</br> 再往前走,就出現了一道大門,一道用青銅澆筑的大門!上面刻著用鬼篆描繪的幾段文字,很像是一對符紙被貼在了這個通道之中,不過這其中的內容連他這個道士也讀不出來,像是已經失傳了鬼篆。不過這種東西在這兒出現,多半是沒什么好事的。看了看旁邊的三足蟾,那家伙跟自己無關一樣,還是那副天然呆的表情,既然它沒叫,應該沒什么大事吧,查文斌心想。</br> 試著用手用力推了一把,大門紋絲不動,一堵是石頭墻,倒還可以用手搞定,你說著一扇千斤重的青銅大門,沒有炸藥的話,怎么才能推得開。</br> 查文斌看著眼前這東西,總覺得是哪里不對勁,這種門多半會出現在哪里?對了,墓道!古人修建墳墓,多半會搞出一條墓道來,為了防止那些盜墓賊進去,多半會在墓室頂上用各種方式加固,讓你無從下手,然后抬進棺材的位置放一道大門,從里面關閉,而外面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打開,留在里面的那幾個人就做了陪葬。而這道門也就永遠的隔絕了外界與主墓室的聯系。</br> 查文斌心想:難不成自己進了一座大墓?看樣子這玩意還真不是用蠻力就行的,查文斌看著那蛤蟆說道:“伙計,你也看見了,這回是真到頭了,就算你上去也是推不動的,咱還是回去吧。”說完,就準備轉身要走,可那蛤蟆猛的甩出大舌頭,朝他背上一卷,只覺得一個東西被抽了出來,用手一摸,那杖子不見了!轉頭一看,正在那三足蟾的嘴邊叼著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