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飲冰足足定了有三秒鐘的神,緊要關(guān)頭反應(yīng)過來,她剛剛干什么了?為什么忽然好像觸電一樣不能動彈,老婦老妻的一把年紀了還這么容易被一句情話迷得神魂顛倒這樣真的好嗎?
幸好夏以桐專注于低頭欣賞封面,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失態(tài),不然又可以當作好一波笑料了。
現(xiàn)在的夏以桐軟是軟,卻和先前任她捏圓搓扁的軟不同,而今是軟里透著針,隨時都能反戈一擊,社會桐姐不好惹也不敢惹。
夏以桐幾乎把封面中的陸飲冰每根眼睫毛都數(shù)清楚了,才不緊不慢地翻開扉頁,第一個版面就是陸飲冰的專訪,先是一段人物介紹,就是說陸飲冰前些年的成就云云,這個簡寫了,將重點放在退圈和回圈這之后,以及前陣子引起軒然大波的身世公開。
雜志上自然進行了大版面的專訪報道,問答題占了一整頁,夏以桐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看下去,搖著頭笑:“你還真敢說?!?br/>
陸飲冰反問道:“字字屬實我有什么不敢說的?”
夏以桐沖她比了比大拇指:“當然。”陸飲冰這個背景,還真是什么都敢。以前是她低調(diào)——不論其他,單從這方面來說——現(xiàn)在曝光之后,似乎給她的無法無天又添了磚加了瓦。
陸飲冰說:“我曝光不單是因為有人在追你,還有一個原因?!?br/>
“為了出柜?”
陸飲冰同樣回她一個贊賞的眼神,和有默契的人聊天是舒服,如果對方還是自己的愛人的話,那就是幸福了。陸飲冰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德行她自己清楚得很,而且她估計是沒辦法改了,這幾年隨著她在圈內(nèi)的重新活躍,她和夏以桐的關(guān)系瞞肯定是瞞不住的,說不定哪天就被拍到了實錘,多一層讓人忌憚的身份,媒體就會多一層顧慮。有的工作室可能不差錢,就是想要關(guān)注度,拿到的消息不賣給工作室,但是他們不可能不怕權(quán)力,今天陸飲冰能動用她爸媽的關(guān)系讓王氏受創(chuàng),明天她就能讓敢動到她頭上來的娛記工作室關(guān)門。
從一開始,她打的就是一石二鳥的主意,把出柜的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除非她自己承認,否則旁人若是想曝光,還是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后臺有沒有陸飲冰的大,否則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夏以桐一本正經(jīng)地沉吟道:“是時候去大街上明目張膽地接個吻了?!?br/>
“你怎么不直接開個直播在粉絲面前公開呢?”陸飲冰湊上前去咬了她嘴唇一口,為她的胡說八道。
夏以桐這會兒倒是大義凜然:“那不行,這和出柜有什么兩樣?”
“那你當街接吻和公開有什么區(qū)別?”
夏以桐做沉思狀,最后卻是噘著嘴裝嗲賣了個萌,嘴型夸張道:“好像是沒什么不同耶。”
兩人一陣笑。
之后又聊到采訪內(nèi)容,夏以桐問她:“這個是會有視頻內(nèi)容出來的吧?”
陸飲冰點點頭,“一般都會有視頻,但是會在雜志正式售賣之后,所以離現(xiàn)在還有一段時間,我只是拿到了樣刊?!辈贿^也不長,至多就半個月了。
這里面的時間差夏以桐當然知道,她只是想再在熒幕上見到陸飲冰罷了。陸飲冰也沒說什么大活人就在你面前你還不滿足啊之類的話,她也深知對方的真意?,F(xiàn)實中的她,和熒幕中的她,是代表了兩個不同的陸飲冰。
采訪、廣告、電影,在今年,會重新開始輪番上陣。她的陸飲冰正在強勢回歸。
夏以桐仰著臉望天花板,嘴角噙著笑,深深地感覺到未來是真的美好,再不會有任何能動搖得了她們倆的波折了。
果然半個月后,《v》雜志官博放出了陸飲冰的采訪記錄,她對家世的正面回應(yīng)再次讓這件事以“陸飲冰回應(yīng)”的關(guān)鍵詞上了熱搜。而采訪內(nèi)容,和陸飲冰先前所料沒什么出入,愛她的人更愛她,路人毀譽都有,轉(zhuǎn)粉的倒是還多些,至于那些黑子么,用陸飲冰的話來說,豬油蒙了心,什么聲音都聽不見的,跟他們較勁,除了讓自己費力以外沒有任何好處。
幾年前的陸飲冰,還會在網(wǎng)上公然懟黑子,懟假粉,懟天懟地,薛瑤勸都勸不住,現(xiàn)在儼然是進化到了更高的階段,完全無視。除非人家到她眼前來蹦噠,否則她根本看不見。忙著陪夏以桐還來不及,哪有時間管這些上躥下跳的跳梁小丑,如果鬧得大了,薛瑤會幫她處理。
從這個方面來說,薛瑤是很欣慰的,在她眼里陸飲冰這個大女兒是真的成熟了,有陸飲冰管著夏以桐,夏以桐也安分得很,她總算能在公司消消停停地上著她朝九晚五的班,閑下心來還能去追追蘇寒。
追蘇寒她不著急,就是有空約個飯,雙休日約出來逛個街,喝喝咖啡,放松放松心情。用前兩年網(wǎng)絡(luò)上流行的詞語來說,叫做佛系追人。
蘇寒現(xiàn)在是朝楚娛樂的股東,公司里的頂梁柱,而且自從朝楚娛樂總部搬到京城發(fā)展后,發(fā)展得如火如荼,而她就更忙了,相反薛瑤倒是卸下了一大半的擔(dān)子,十次里有八次約不到人。
這天下午下班,薛瑤整理好自己的辦公桌,照例打了個電話給蘇寒。
“下班了嗎?”
“沒?!?br/>
“那我過去找你啊。”
“行?!?br/>
“需不需要我給你帶晚飯啊?”
“不?!?br/>
“ok?!?br/>
言簡意賅的一番對話后,薛瑤從凳子上拿起包挎在胳膊上,踩著高跟鞋,離開了辦公室,蹬蹬蹬的腳步聲都透著愉悅。
“薛總再見。”
“再見?!?br/>
還沒下班或者正在下班的員工們跟薛瑤打招呼,薛瑤淡淡地回應(yīng)著,對身后七嘴八舌的議論聲置若罔聞。
“你們覺不覺得薛總最近春心蕩漾了啊?!?br/>
“是吧,你也這么覺得?”
“今天我在茶水間碰到她,她還對我笑呢,不是那種算計的笑,就是很普通的笑,還蠻好看的。”
薛瑤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她今天在茶水間的時候笑了嗎?她怎么不記得?
議論還在繼續(xù)。
“我要是四十多歲還有薛總這樣的皮膚就好了,沒斑沒痘的,羨慕死了。”
“同羨慕,我要不是怕她我就去問她用的什么護膚產(chǎn)品了?!?br/>
“哎,我用的那個x牌一套的祛痘控油挺好使的,你要不要試試?”
女人們總是能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迅速從一個話題轉(zhuǎn)移到另一個話題,并且無縫銜接。
一個小時后,朝楚娛樂總部所在大樓。
路上堵車,不然薛瑤覺得她還能早到一會兒。薛瑤駕輕就熟地進電梯直上37樓,開門正對著朝楚娛樂的logo,一個火紅色的不知道是人還是個什么物件的東西。過了正常下班時間,公司沒有前臺在,自然是沒人給她開門的,薛瑤對著玻璃門嘆了口氣,掏出手機剛打算給蘇寒打電話,里面正好一個女員工走過,見到外面站著的薛瑤,從里面用鑰匙卡給她滴開了門。
朝楚的女員工笑容滿面地跟她打招呼:“薛總,又來了啊,蘇總在會議室開會呢,您可能得稍等會兒?!?br/>
薛瑤也笑著回了一句:“沒事兒,不急,我去她辦公室等?!?br/>
如果陸飲冰工作室的人在這兒的話,一定會大呼不公平,憑什么對自己工作室的人板著張臉,一笑就是有陰謀的樣子,對著別的工作室就如沐春風(fēng),生怕人不知道她人好似的。
女員工:“好嘞,那您忙,我先走了。”
薛瑤來這么多回,隔三岔五地報道,比女員工的大姨媽還要準時,大家都是半只腳踏進娛樂圈的人,薛瑤是誰,不消說就在公司傳了個遍,陸神的經(jīng)紀人?。。£懮窆ぷ魇业闹饕撠?zé)人!?。∪锎罄兄粺o誤了,她們公司的秦總見到薛瑤都得矮一頭呢。
那么薛瑤為什么老來他們公司呢,朝楚員工私下進行了轟轟烈烈的大討論,這點八卦精神還是有的,最終一個結(jié)論不脛而走:薛瑤和蘇寒在談戀愛。其實非常好猜,基本都不用猜了,她們倆從不遮遮掩掩的,薛瑤每次一個人來,走卻是帶著蘇寒兩個人一起走,這代表著什么還能不清楚嗎?
于是繼他們公司董事長談了個女朋友,董事長閨蜜談了個女朋友后,新晉股東兼王牌經(jīng)紀人也談了個女朋友,他們公司是不禁辦公室戀情的,勾得這些小姑娘們對公司里的男性同胞眼光都不一樣了,男性同胞不僅得跟同性競爭,還得跟異性競爭,因為那些小姑娘動不動就拿男同胞和某位女同胞比,邋里邋遢,不溫柔不體貼,長得還不帥,跟他在一起還不如跟妹子在一起呢,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某些小姑娘是口頭說說,她們是堅定的異性戀,最多因為公司男性不合口味,另謀其他男性。另外一些愛好女和愛好男女的小姑娘則是真的付諸了行動,追求起有好感的公司妹子來,上梁都那樣了下梁也差不多。一來二去的,還真成了好幾對。雖然在公司里這樣的戀人比起異性戀仍是少數(shù),但是架不住她們是在公司里頭晃蕩的,秦暮出個長差回來第一天上班,茶水間碰到一對,天臺碰上一對,午休又看到一對,登時撓了撓自己后腦勺,懷疑自己可能是捅了姬窩,怎么半個月不見,公司里就多出這么多的同性情侶來。
后來才知道是薛瑤和蘇寒不遺余力地在員工頻繁面前刷存在感惹的“禍”。按照頻率來說,秦暮作為公司頭號人物,肯定是不能經(jīng)常坐班的,總是出差,她和季微白一起出現(xiàn)在公司的機會就更少了,那商幼璇和喬瞳過來的幾率更更小,基本就活在大家的聽說里。
但是蘇寒不一樣,蘇寒常駐京城,又是工作狂,除了偶爾出差,一個月30天能有28天在公司,名副其實的“蘇總”,公司員工對她的臉比對所有人的熟悉,薛瑤這樣時不時地來探個班可以說是影響非常大了。秦暮發(fā)現(xiàn)自己公司變成了姬窩之后,不費什么心思就知道了根源,還把蘇寒叫過去談了一番話。沒批評,就是和平友好地八卦了一番,當然這是后話了,此處不提。
薛瑤暢通無阻地進了蘇寒的辦公室,門口的秘書都沒攔她,甚至向她點頭打了個招呼。這自然是蘇寒交代過的,薛瑤來了的話,直接讓她進去,不用在會客室等。
反正她也沒什么正事,免得占了會客室的地方。這句話蘇寒當然沒說,但是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這就是明目張膽的秀恩愛和豁免權(quán)啊。聽說過誰能進蘇總辦公室不打招呼嗎?除了秦董,還有誰?沒誰了。
蘇寒秘書轉(zhuǎn)頭看了看蘇寒辦公室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門,在內(nèi)部員工q|q群里通報著:
【號外號外!雪娃娃又來公司啦!】
雪娃娃是她們給薛瑤取的外號,姓薛,又長了張娃娃臉,一合計,干脆叫雪娃娃了。前提是這個群里沒有蘇寒,當然也確實是沒有蘇寒,否則他們怎么敢這么肆無忌憚。
沉寂的群里一個一個忽然都起來冒了泡,瞬間刷了滿屏:
【無圖無真相?!?br/>
【照片呢照片呢?】
【上清片】
【啥意思?】
【我來翻譯一下,要360度高清□□的[口水][口水]】得虧說這話的是個女生,要是個男的估計得被罵猥瑣罵到死。
【高清□□的什么,倒是說清楚啊,我要床照,秘秘加油?!?br/>
【哇,你們這些人怎么這么污的,我就不一樣了,我只要kiss照[偷笑]】
【秘秘你在辦公室外面就沒聽到點別的動靜嗎?比如說嘿嘿嘿?!?br/>
秘書:【……】
她發(fā)誓她是真的沒聽到過,公司隔音太好了。
【要不要下次她們在辦公室里獨處的時候,你找個借口突襲進去?】
秘書:【……】
群里聊的熱火朝天,群外的蘇寒還不知道她早就成了公司議論的中心,每天兢兢業(yè)業(yè)工作,一點兒多余的心思也沒有,就算聽到也是無視,只要他們八卦不要耽誤工作效率。
“今天的會就開到這里,誰還有要說的嗎?”蘇寒在筆記本屏幕上點了兩下,沒聽到聲音,抬起頭道,“沒有了?好,散會下班。”
大家依次從辦公室出去,蘇寒照例是最后一個走的,她電腦還有點東西要整理,糾結(jié)了一秒是回辦公室處理還是在這里做完,最終因為懶得挪窩而選擇了坐在會議室做完再回去。
會議室的門虛掩著,偌大的房間里只有鍵盤輕微的敲擊聲,熒幕反射出蘇寒專注的神情,時而眉峰微蹙,手下微頓,時而豁然開朗,打字如神。
等她從筆記本后抬起眼睛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之后了,一絲訝異從她眸中閃過:“你怎么在這兒?”
薛瑤嘴角卻是不經(jīng)意地一勾,這個語氣,怎么也聽不出來有半點敬畏之心,甚至還透露出一股隱隱的嫌棄。被喜歡的人嫌棄還開心的,薛瑤算是頭一份兒了。
薛瑤兩只手趴在桌子上,看著她說:“我看你一直沒回辦公室,問了問,才知道你在里面沒出來,就過來找你了。”
蘇寒卻是皺眉道:“我是問你怎么又來我公司了?”
這句話就不是隱隱的嫌棄了,而是明目張膽的嫌棄,不加掩飾。
薛瑤一噎,仍沉得住氣,笑道:“我一個多小時以前給你打了一個電話,說我要過來找你,你不記得了嗎?”
蘇寒繼續(xù)大招:“你給我打過電話嗎?”
饒是薛瑤再寵辱不驚,再淡泊佛系,也是沒辦法對意中人完全沒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行為無動于衷,她眼底的笑意終是慢慢散去,淡道:“你看看自己的手機?”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蘇寒已經(jīng)自己把手機拿出來了,一看,還真是。
“不好意思啊,我給忘了。”蘇寒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薛瑤再度微笑:“沒關(guān)系,你忙嘛?!?br/>
薛瑤語畢卻是一陣違和浮上心頭,想當年她忙得腳不沾地跟公司談合作,給陸夏二人擦屁股的時候,肯定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對別人說出這句話。
她盯著蘇寒的臉看,想要把她的臉看出花兒來。
蘇寒被她看得不自在,收電腦走人,薛瑤從椅子上下來,跟著她往辦公室走。
“還有工作要忙?”
“嗯。”
“要不要我給你叫個外賣?”
“不知道吃什么?!?br/>
“我給你選?!?br/>
“隨便?!?br/>
“上次的海鮮h飯可以嗎?”
“可以。”
薛瑤從包里摸手機,打開外賣app,從過往的訂單里往下翻那家h飯,點了再來一單。將手機重新塞回包里,薛瑤心想:從想談戀愛到真正談戀愛,大概就是拿自己的熱臉貼對方的涼屁股,貼著貼著,總會有熱的一天的。
蘇寒回過頭:“對了,你吃晚飯了嗎?要不要給自己也點一份?”
薛瑤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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