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一臉無辜, 反問:“兒子做了什么?您要這樣說朕。”
康熙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胤礽站起來,拱手道:“兒子告退,明日再來給您請安。”
“快滾!”康熙擺手,“明天不用來,朕以后也不想看到你。”
胤礽沒理他爹,轉(zhuǎn)身出去, 走到門口停下來轉(zhuǎn)向左邊, 驚訝道:“大哥怎么來了?是來給汗阿瑪請安的么, 汗阿瑪在里面, 快進(jìn)去吧。”
胤禔不敢置信瞪大眼:“你——”
“朕還有事,咱們兄弟改日再敘。”說完, 胤礽帶著太監(jiān)、親衛(wèi)揚(yáng)長而去。
康熙瞧著門口空無一人,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老大,還不趕緊進(jìn)來。”
“汗阿瑪……”胤禔走出來, 難過又委屈。
康熙見狀, 腦門一抽一抽的痛:“弘昱出生后,你也沒怎么忙過, 平時都在干什么,孩子長歪了都不知道。”
胤禔耷拉著腦袋:“兒臣讓汗阿瑪失望了,兒臣回去就——”
“就什么?”康熙反問, “揍弘昱一頓?算了, 如今弘昱還在上書房, 朕幫你盯著。對了,你今兒怎么突然過來了?”
胤禔猛地抬頭:“兒臣知道老二打算對云南出兵,就叫上四弟陪兒臣一起去乾清宮找老二,兒臣愿領(lǐng)兵前往云南。可老二說他正忙,叫兒臣待會兒再過來。
“兒臣先前又去乾清宮,那邊的奴才說老二在您這里。兒臣一想有您在,這事就更好說了,于是就叫四弟回去。看到東邊的角門開著,兒臣就從東邊進(jìn)來,沒想到卻,卻聽見你們在聊兒臣。”
“這事你就別想了。”康熙道,“保成剛剛已經(jīng)跟朕說過,派老八前去招安,老五和十四領(lǐng)兵坐鎮(zhèn)后方。他不見你是想故意拖著你,來跟朕請安估計也是臨時起意,讓朕同你說這件事。”
胤禔很是不解:“他,他如今怎么變成這樣。”
“狡猾還是心機(jī)深沉?”康熙問,“他如今是皇帝,大清的主人。老大啊,這些年只有你沒什么長進(jìn)。”
胤禔不服:“兒臣怎么沒長進(jìn)了?”
“叫你跟保成比,對你不公平。”康熙道,“假如把江南科考舞弊案交給你,你會怎么處置?”
胤禔張了張嘴:“兒臣不清楚具體怎么情況,沒法回答。”
“老八也不知道,到了江南兩眼一抹黑。”康熙道,“可是短短半個月,他就把所有事情查清楚,還把兩江總督噶禮控制起來,可是連噶禮自己都沒察覺到。”頓了頓,“再說領(lǐng)兵打仗,你們兄弟當(dāng)中并不是只有你熟讀兵法。朕就不止一次聽德妃說起老十四對兵書感興趣。而你的腦袋不如老十四活泛,這一點你得承認(rèn)吧。”
胤禔不想承認(rèn):“您如果是指歪門邪道,兒臣是不如十四弟。”
“甭管他歪不歪,能退敵就是好計策。”康熙道,“戰(zhàn)場上只有你死我亡,不是禮尚往來。皇上不派你去,你也別記恨他。再說了,他也沒用外人。”
胤禔頷首:“兒臣知道了。弘昱——”
“弘昱你就別管了。”康熙道,“這么多年都沒教好,朕也不指望你。”
胤禔臉一熱,起身告退。
康熙望著胤禔的背影,忍不住嘆氣,“這個老大啊,朕以后走了他可怎么辦呀。”
“皇上不是狠心之人,不會對兄弟痛下殺手。”梁九功安慰道,“您如今身體好得很,能看到他們兄弟和解。”
康熙嘆氣:“看不到了。老大四十歲了,性子早已定型,指望他改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那您就對勸勸皇上。”梁九功道,“皇上如果不聽,您就和八爺說說。皇上很看重廉郡王,將來直親王做下糊涂事,廉郡王求情,皇上看在廉郡王的面子上也會放直親王一馬。”
康熙微微頷首:“這個老二怎么還沒冊封他兄弟們?”
“這個奴才也不知道。”梁九功道,“皇上說,明天過來,您明天問問唄。”
翌日早上,胤礽在景仁宮用了早飯就躺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石舜華坐到他身邊:“今兒不忙?”
“忙!”胤礽道,“朕今兒早上被一群老匹夫吵得腦門疼,你別說話,讓朕清凈會兒。”
石舜華起身到椅子后面,給他揉揉額角:“今天真不去給汗阿瑪請安?”
“他叫朕滾,朕就多滾一會兒,過幾天再去。”胤礽道,“明年選秀記得把弘晏和弘曜的嫡福晉定下來。”
石舜華:“弘晉的嫡福晉是鑲黃旗的瓜爾佳氏,弘晏和弘曜的嫡福晉的身份不能比他低,可是再往上就不得了了。”
“朕的嫡子,當(dāng)?shù)闷稹!必返i道,“朕本以為太子冊封儀式結(jié)束,小五會長進(jìn)一些。如今十歲了,一會兒不見咱們還哭鼻子,等他知道忌憚兩個嫡兄,少說也得再過十年。”
石舜華:“說起小五,弘晏和弘曜看起來懂事了,年歲也不小了,可妾身跟他倆說起明年選秀的事,哥倆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妾身要給他們挑兩個宮女,哥倆搖頭又?jǐn)[手,直說不要。在這一點上,真沒法跟弘昱比。”
“不是朕詛咒弘昱,再這樣下去他難活到二十歲。”胤礽道,“他倆不要就不要,省得以后兒媳婦私下里埋怨你。”
石舜華輕笑:“她敢!”低頭看向胤礽,“還難受嗎?”
“再給朕揉揉。”胤礽指著旁邊的繡墩。
阿鼓連忙搬過來放到他面前。胤礽抬腿把腳放上去。
石舜華見狀,心想待會兒又該睡著了。誰知還沒到一碗茶的工夫,石舜華就聽到鼻鼾聲,連忙叫阿阮去拿薄毛毯。
胤禩在乾清宮西暖閣喝了一杯茶又續(xù)一杯,第三杯喝完,還不見胤礽,頓時坐不住了,招來個小太監(jiān):“皇上是不是又出宮了?”
“皇上在皇后娘娘的景仁宮。”小太監(jiān)道,“下了早朝就過去了。”
胤禩張嘴想說“他居然也有從此君王不早朝的一天”,話到嘴邊意識到胤礽今兒去上朝了,“本王過去看看。”到景仁宮門口命侍從輕輕的敲門。然而,侍從伸手一碰,門開了。
“虛掩著?”胤禩見狀,放心下來,就喊,“皇嫂,皇兄在嗎?”
石舜華走過來:“皇上飯后犯困,這會兒在歇息,有什么事?”
“打云南來京城告御狀的那幾人大理寺已經(jīng)查清楚,也核實了身份,沒有任何問題。”胤禩道,“只是那幾人又跟大理寺卿說,朝廷如果不早點發(fā)兵,攻打他們的土司就是下一個云南王。”
胤礽揉著眼角走出來:“別聽他們胡扯。云南那邊如今是一盤散沙,朕再給他一年時間,他也成不了下一個吳三桂。”
“吵醒你了。”石舜華道,“既然不是什么要緊事,再去睡會兒。”
胤礽:“不睡了,一睡就不想動彈了。大理寺卿何時找的你?”
“您今兒早上當(dāng)著文臣武將把這事交給臣弟,下了早朝他就找臣弟說起這件事。”胤禩道。
胤礽挑眉:“他怎么不自己向朕稟報。”
“他覺得那幾人太過夸張,詢問臣弟要不要向您稟報。”胤禩道,“臣弟還是覺得盡早過去為好,省得云南的百姓認(rèn)為朝廷不管他們,跟朝廷離心。”
胤礽頷首:“朕也是這么想的。”
十七日下午,京郊試彈成功。二十日上午,胤禩就帶著圣旨和一支騎兵先去云南。不過,他還沒出京,胤祺和胤禎就帶兵追上去。
京城百姓見到五六千人出京,第一反應(yīng)不是要打仗了,而是認(rèn)為又去嚇唬倭國人。來京參加科考的仕子們發(fā)現(xiàn)領(lǐng)兵的人是兩個穿著蟒袍的皇阿哥,兩人帶的除了騎兵就是神機(jī)營的火器和弩,認(rèn)為準(zhǔn)噶爾卷土重來。
胤礽料到坊間會議論紛紛,午時三刻,午門外貼出告示,云南土司內(nèi)亂,相互燒殺搶掠,民不聊生,朝廷才突然出兵。
云南?對于京城百姓來說太過遙遠(yuǎn),下午該干什么干什么。
來自云南的秀才、舉人心中不安,可回去再回來就趕不上八月份開始的鄉(xiāng)試,只能祈求朝廷為百姓考慮,盡量別動用火器。
胤禩抵達(dá)云南宣讀圣旨,各地土司的確不愿意歸順朝廷。可他們管轄的百姓一聽朝廷接管云南后,重新丈量土地,有了自己的想法。
七日后,云南各地土司一聽胤禩終于要走,喜不自勝,好酒好菜給他踐行。而胤禩吃飽喝足,出了云南地界就遇到胤祺和胤禎。
胤礽為了試試他這個十四弟的兵法謀略,便任命胤禎為主,胤祺為輔,胤禩為監(jiān)軍。胤禎一行抵達(dá)廣西,從兩廣這邊調(diào)兵,然后直接在云南、貴州和廣西三交界處安營扎寨,等著胤禩過來。
胤禩一走,云南各地土司也終于能睡踏實。然而,第二天一早,各地土司收到消息,朝廷的大軍離昆明城還有三十里。
騎兵打頭,神機(jī)營在兩側(cè),步兵在后方和中間。消息一出,各地土司懵了,百姓大喜。胤禎不明白了,“昆明城就在眼前,為什么突然停下來?”
昨天晚上神機(jī)營在云南地界放一炮,把離得最近的土司炸醒,土司看到朝廷的火器比以前打吳三桂時厲害得多,非但不敢抵抗,還幫著喂馬做飯。以致于胤禎覺得,不出三天就能拿下整個云南。
胤禩:“咱們來之前皇兄怎么說的,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現(xiàn)在也沒打啊。”胤禎道,“咱們走了一夜只放一炮。”
胤禩瞥他一眼:“我來的時候帶三十個人,走的時候只帶十人,我問你,那二十個人哪去了?”
“我——”胤禎猛地想到,“對啊,那二十個人呢?被這邊的土司給你扣押了?誰這么大的膽子,弟弟滅了他!”
胤禩忍不住翻個白眼:“真不知道皇兄怎么命你為主帥。再等等,最遲明天上午他們就會全部回來。”
“什么意思?”胤禎想了想,“你這次過來還有秘密任務(wù)?”
胤禩沒理他,而是接過士兵遞來的火腿燜飯,吃完就回帳中歇息,同時吩咐當(dāng)值的侍衛(wèi),各地土司求見一律不見。
胤禎很是不解,抓住也想回去睡覺的胤祺:“五哥,八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