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云天國際的車庫,這車出現在這里,是否說明跟蹤我的人是云天國際的人?
那么薛度云是不是已經知道我昨天騙了他?
可我來云天國際的次數屈指可數,有交集的人也不多,我完全想不到云天國際有誰有理由這么做。
在云天國際,我只熟悉薛度云一個人而已。
想到這里,我心里一驚。
不,我很快否定了這一想法。
不可能,他沒有動機這么做。
心神不寧地快走到車庫出口時,我就突然被一只手臂拽向一邊。
看清拽我的人,我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
“怎么是你?”
江楓彎著一雙桃花眼,沖我笑。
“別那么驚訝,呆會兒你就知道在這里遇見我是一件多么慶幸的事。”
“你又在打什么壞主意。”我警惕地瞪著他。
江楓皺眉,故作懊惱地嘆了口氣。
“我好心幫你,你竟然這么想我,哎,是我長得太壞還是做人失敗啊?”
我盯著他不動聲色。
我當然不會相信他是在幫我,雖然他昨天確實也算是幫了我。
江楓一轉身慵懶地靠在墻上,淡淡笑道,“我猜你剛才也應該在里面看到那輛車了吧?昨天我把相機毀了并非就萬事大吉。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的話,對方還用別的設備拍了照片,今天來云天國際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薛度云看。”
我嚇得呆住。
他說的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
可我昨天隱瞞薛度云,純粹是不想他誤會,也害怕他因為這件事阻止我繼續(xù)學車,事實上我沒什么不磊落的。
但如果薛度云知道我刻意隱瞞了和江楓在一起的事,他一定會產生很多的聯想,比如那天綁架的事,比如簽的那條不平等條約……
天!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的反應盡收江楓眼底,他抬腕看表。
“據五分鐘前的可靠消息,薛度云還在開會,也許那人還沒機會見到薛度云,不過那是五分鐘前的事了,現在會議結束了沒有,難說。”
我沒時間追問他是哪里來的可靠消息,就直接扭頭就跑。
我飛奔進入云天國際,在所有員工的詫異注視下,不帶減速地沖進電梯。
我第一次覺得電梯的速度這么緩慢,都恨不得自己能飛。
到達頂層,女助理看到我,好心告訴我薛度云還在開會。
強烈的不安讓我半刻也等不得,直接沖到會議室的門口,推開了門。
正在開會的一群人齊刷刷朝我看過來。
坐在會議桌最上首的薛度云抬起頭,視線與我撞上。
我已經顧不得是否莽撞,我想我的急切都寫在臉上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他,應該也能看得出來。
薛度云將面前的文件一合,“散會。”
大家陸續(xù)離開會議室,最后一個出去的人帶上了會議室的門。
薛度云起身朝我走來,挺拔的身材,裁剪合體的西裝,統(tǒng)統(tǒng)都彰顯著一種嚴謹的氣質。
看他面色嚴肅,我有點不敢與他對視,畢竟他是個在工作中很有原則的人,打擾了他的會議我有點兒心虛。
直到他突然將我按在諾大的會議桌上,我一抬頭,才看到他的眼睛里噙著一絲笑意,而那淡淡勾起的唇角透著壞壞的意味。
“這么急想干嘛?難道是播種的好時候到了?”他語帶調-戲。
我窘大了。
上個月,為了不錯過最佳時機,我也是迫不及待地趕來。雖然當時我沒解釋,但后來我還是告訴了他我去醫(yī)院檢查的事。
今天我這么急切地沖進來,如此相似的場景,被誤會也正常。
可我現在哪有心思想那個問題。
“不,不是,你聽我說,我昨天遇到江楓了。”
我說出來的那一刻,薛度云的笑容僵在了唇邊,目光瞬間發(fā)涼,就連搭在我腰間的那只手都緊了。
“他沒為難你?”
我不再拐彎抹角,趕緊將事情從頭到尾講給他聽。從發(fā)現江楓也是駕校的學員,到最后江楓砸了跟蹤人的相機。只是中間省略了江楓在觀景臺說的那些意味深長的話。
聽我講述的過程中,薛度云已換了個姿勢,靠坐在我旁邊的會議桌上,修長的雙腿交疊,點起了一根煙。
他從頭到尾沉默,沒露出絲毫情緒,我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繼續(xù)說,“昨天你接我的地方其實就是我逃開跟蹤我的人,跑出來的地方,我昨天沒跟你說實話,是不想讓你擔心。”
他吸了口煙,看我的眼神還算溫和。
“這會兒怎么又說了?”
想到我在車庫里看到的那輛車,情急之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我在車庫里看到那輛跟蹤我的車了,我擔心對方帶著目的,會對你和云天國際不利。”
薛度云的眉頭輕皺,頃刻間又舒展開來,大掌把我的手牽住。
“對你老公這么沒有信心,你認為你老公就那么容易被人算計?”
他的淡定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對這件事卻并沒有那么樂觀。
對方為什么跟蹤我?車子又為什么出現在云天國際?還有,江楓的可靠消息是從哪里得來的?難道他在薛度云身邊安插了人?
“別想太多。”
薛度云站直身體,捏捏我的手心,牽我走出會議室,朝著辦公室走。
走到門口我愣住,一眼看向坐在辦公桌后的人。
此刻坐在辦公桌后,隨手翻看著桌上文件的人,竟是薛度云的父親薛伯榮。
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來,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微微愣了一下。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和薛度云同時出現。
當然,我同樣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
薛度云大概感覺到了我的不安,握我的手更緊,牽著我穩(wěn)步走進去。
“你怎么來了?”
身邊男人的口氣很疏離,完全不像兒子對父親該有的語氣。
而那位父親大概也習慣了,只淡淡地說,“我兒子的公司,難道我不能來看看?”
薛度云沒說話。
薛伯榮從容地靠著椅背,忽略了我,看著眼前英俊挺拔的男人。
“我有話單獨跟你說。”
我一聽,忙說,“那我先走了。”
可握住我的那只大掌不但沒松,反而更緊。
他目光柔和地看我一眼,“不用,等我。”
隨后他看向他的父親。
“有什么話就說吧,沈瑜是我老婆,不用避諱。”
我第一次覺得老婆這個詞在他心里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我走到小沙發(fā)上坐下來,再抬頭時,接到薛伯榮有些犀利的目光。
我匆忙錯過視線,盯著薛度云挺拔的背影,那種心慌就散去了不少。
薛伯榮靠在大班椅上,臉上掛著笑容。
當然,這絕非一個友好的笑容,有點他一貫的清高,也有點兒對兒子這份固執(zhí)的憤怒吧。
“好,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
說完,他掃我一眼,眼底全是冰冷和銳利。
“度云,你一直護著她,可你了解她嗎?我一直以為她只是為錢,如今看來,并不簡單啊。”
我一頭霧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這表情,這語氣,就好像掌握了什么一手資料,馬上可以讓我現出原形。
我強自鎮(zhèn)定,坦然地直視著他。
“您這話什么意思?”
薛伯榮冷笑了兩聲,“什么意思?不如你來告訴我這是什么意思?”
他緩慢站起來,手中舉起一張照片。
我呆在了原地。
我萬萬沒想到,跟蹤我的人會是他。
我終于想起來我為什么對那輛車熟悉了,因為去過幾次薛家,那輛黑色轎車都停在院子里,所以我有點印象,只是車的辨識度不高,我當時沒有想起來。
薛伯榮繼續(xù)說,“你們以為把相機毀了我就沒有了?這樣的照片不在多,只要有一張就夠了。”
那張照片是我們在廢棄機場下車,我和江楓一起朝巷子走的一個背影,當時應該是他匆忙抓拍,所以有些模糊。
若是我晚來一步,這會兒就該慌了。
可這會兒……
我看了一眼薛度云,繼續(xù)保持沉默。
大概當我是默認,薛伯榮笑得更加自信。
“無話可說了嗎?度云,我早說過,這個女人并不單純,她和江楓勾結……”
“夠了!”薛度云驀地打斷。
薛伯榮臉上的的笑容僵住。
“爸,沈瑜是你兒媳婦,你覺得你跟蹤她,還偷拍她,合適?”
薛度云嚴肅起來是一個話很少的人,但他卻總能用最簡短的話抓住最有反擊力的關鍵。
薛伯榮氣得漲紅了臉,把手中照片往桌子上一拍。
“她到底給你吃了什么迷魂藥,證據擺在眼前,你還選擇繼續(xù)被蒙蔽?”
薛度云面無表情地說,“這事兒我知道。”
他們的爭吵是我,我一句話不說也不合適。
于是我站起來,看著薛伯榮,不失尊敬,卻也不卑不亢。
“您為什么一定要這樣捕風捉影?我知道,我在您面前一直是一個不被認可的人,無論怎樣做,都不能改變。”
這會兒的薛伯榮,明白他晚了一步。看我的目光帶著冷笑,就像在看一個暫時贏了他的對手。
最后他認輸又負氣地把照片撕碎,轉身大步離去。
我贏了!
然而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我并不想增加他們父子的矛盾。
薛伯榮走后,薛度云開始埋頭處理公事,就好像剛才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下班時間,我們一起離開。
上車后,我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放心,離你離開的日子不遠了。”
我當時并不知道他爸為什么要千方百計地阻止我和薛度云在一起,后來的后來,我才知道,即使我再有錢,再優(yōu)秀,他也是會阻止到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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